书城传记居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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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不朽功绩(2)

伊雷娜和艾芜深受其母亲影响,也参加给前方战士织毛衣的工作,她们把小旗插在饭厅墙上的一张大地图上,标出战略要地,密切注视战争动向,关注着母亲的去处。当德机在头上轰炸之时,她们记住母亲的教导,决不躲到被窝里发抖,而是加入布列塔尼收获队,代替男子捆麦子,打谷。玛丽喜欢女儿的勇敢坚强。喜欢女儿加入有意义的工作。后来玛丽又把17岁的伊雷娜带上前线。

伊雷娜从小就跟着母亲搞科研,已初步学会了X光照相术。这时,前线各战地医院里正需要大批外科医生和放射科医生。伊雷娜是研究放射学的,到前线医院可以发挥极大的作用。

玛丽千辛万苦装成了20辆载有X光机的汽车,而会操纵X光机的人却极少。为了让每一台X光机都能发挥极大的作用,人才是关键。为解决这一燃眉之急,玛丽就地取材,在前线开办一所临时学校,对学员进行放射学方面的培训。她亲自讲课,用她多年积累的实践经验和理论知识,给学员讲授放射学原理,X光机的运用和操作。学员们一边听课,一边实践,很快就掌握了X光机的诊断和对伤病员的治疗方法。在这关键时刻,伊雷娜表现得出类拔萃,成为玛丽的得力助手。

护士和X光射线操作员都被玛丽训练出来了。然而在硝烟弥漫的法国,什么人才都缺乏,连驾驶员也极为有限。为了争取时间,玛丽常常自己驱车赶往前线,伊雷娜随同前往。不论刮风下雨,白天黑夜,母女俩常常吃在车上,睡在车上,冒着生命危险,巡行各战地医院。

为了救死扶伤,一向不愿在金钱和物资上求助于人的玛丽,竟大胆地向亲朋好友索借汽车。朋友们为了支持玛丽的事业慷慨解囊。玛丽把捐献的汽车全改成“X光射线汽车”她热情地对捐献者说:“谢谢夫人,谢谢小姐,你们为战争作出的贡献,人们不会忘记的,如果战争结束了,汽车还能用,我一定还给你们。”

这些车辆上面都有一个红十字作装饰,并且画了一面法国国旗,穿梭在各个战场。人们称它为“小居里”或“放射车”。每到一处,都受到部队官兵的普遍欢迎,伤病员则把它当作“救星”。

在残酷的战争中,玛丽和伊雷娜过着颠沛流离的冒险家生活,战斗在腥风血雨的枪林弹雨之中进行。她们没有片刻停留,常常有电报电话通知她们:某某战地医院里住满了伤员,急需X光射线设备。军令如山倒,没有受过军队正规化训练的医生执行的却是军队的任务。任务一到,玛丽便亲自驾驶着那辆车身像送货的卡车,车厢按规则漆成灰色的平头雷诺牌汽车,甚至忘记了拿外衣和帽子,以平均时速50公里急驶……

一到目的地,玛丽便马不停蹄地工作。她以行家的眼光很快选定一间房子作X光照相室,并与同行一道,有条不紊地把汽车里那些匣子搬进去,迅速打开用具,拼合拆散的零件,拉开连着仪器和车里的发动机电线;调节电流强度,预备好“透视屏”,把防护手套、眼镜,作记号用的特制铅笔、定子弹位置的垂铅等放在旁边,用黑帐幔或普通被褥厚厚地遮住窗户,作为暗室;另外把冲洗感光片用的“药水”放在旁边一个临时预备的照相暗室里。她熟练地在极短的时间里作好了一切预备工作后,便开始检查伤员。

伤员们有的缠着纱布,有的痛苦地呻吟,有的血迹未干,一支悲壮而哀伤的队伍排在X光室门前。玛丽、外科医生、伊雷娜在那间闭塞的暗室里紧张地工作着。玛丽把仪器对准受伤部位,很快就显示出骨骼和器官的轮廓,子弹或弹片便现出了原形。伊雷娜迅速记下检查的结果。玛丽或照相或把图像描下来,指引外科医生取出子弹或弹片。遇有特殊情况就在“射线”之下施行手术,医生可以在透视屏上看见钳子刺入伤口,绕过骨骼障碍,夹住弹片,使手术成功。

为了抢救伤员,玛丽有时连续工作二十多个小时,甚至若干天,直到十分困乏之时,才休息一下,填填饿极了的肚子,常常累得腰酸背痛,头昏眼花。她认为自己少休息一下,就可以减轻病人的痛苦,甚至挽回他们的生命。她的心太慈祥,她容不得别人受痛苦的折磨。

战争在紧张进行,伤病员在急剧增加,各战地医院人满为患。单靠这20辆“射线车”远远满足不了需要。热心的玛丽又有了新想法,要求朋友赞助。聚集了一笔资金,在各战地医院设置了200个X光射线站。这些固定和活动的X光设备成功地抢救了一百多万伤员。

她还为战地医院培训了150名放射科护士。

她日夜奔波操劳,整个身心都献给了战斗中负伤的伤员。只有在肾病发生剧烈疼痛时,她才不得不躺到床上,服药治疗。只要肾不发生疼痛,她必定出现在苏意普、里姆或波朴韩格的医院里。战争期间,这些医院都留下了她匆忙的足迹,留下了她的音容笑貌。

有几次她几乎献出了宝贵的生命,1915年4月中旬的一天,她接到新的任务,那时,肾痛刚刚好转,身体仍很虚弱和疲惫。当局便派了司机和助手随同她到佛耳芝医院抢救病人。佛耳芝医院离巴黎较远,且翻山越岭,道路弯曲狭窄,医院设施较差。那列队而来痛苦呻吟的伤员使玛丽感到特别的痛心,特别紧张,而且有的病人由于时间太长、伤口化脓,那撕心裂肺的叫喊,使玛丽肝肠寸断。玛丽连续工作了二十多个小时。大家极度疲惫,本该留下来歇息一天,但玛丽想到她还有别的任务,还有更多的伤员等着他们去抢救,想起那一张张被痛苦折磨得变形的脸,心里就十分难受,便决定迅速离开。

汽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疾速前进。4月的法国东部,雨水不停。道路泥泞,天气寒冷,司机一不小心,汽车呼地翻到沟里去了。

万幸的是,玛丽原是凑合着坐在车里,周围都是仪器,车子翻过来时,一堆倒下来的仪器匣子把玛丽掩埋起来了。那个年轻的司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地围着车子跑:“夫人!夫人!你在哪啊,你怎么样了。”

玛丽听到这惊奇的喊声,便拨开仪器爬起身,伸出头来。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样子,竟自笑了起来。

这时司机赶忙把玛丽从仪器堆里拉出来。玛丽爬出来第一句话就问:“仪器,我的仪器损坏了没有?”她又爬进车里,从那堆放的仪器中拿出一把碎片时,她非常气愤:“我的X光照片全打碎了,X光照片……”她喃喃地说,十分伤心地蹲在那些碎片前。

玛丽的助手和司机一齐劝她:“夫人,只要人没受伤就是幸事。”他们扶起玛丽,看见玛丽的右边脸上、臂上、腿上均擦出了一道道血印。

那天晚上,她很晚才回家,没有惊动已熟睡的女儿们。女仆望着她那苍白脸上的血印,吓得惊叫起来:“夫人,出了什么事?”玛丽连连摆手,示意她不要喧哗。

她在仆人的帮助下,脱下那套留有血迹的衣裤,慢慢地包扎好伤口。第二天,她破天荒在床上躺了半天。

然而,记者的嗅觉是敏感的,新闻传媒连篇刊载报导这位伟大的女性在战地上出现的这次车祸,连玛丽的动作,语言受伤等细微之处都淋漓尽致地上了报刊。女儿们极为惊异,她生活在母亲身边,竟未知道这次重大事故的发生。当她们来看母亲的伤疤时,已慢慢长出了新皮肤。

玛丽很忙很累,但她的心仍牵挂着实验室。因为,她要更好地发挥镭的神奇作用。她有“钉子”一样的钻劲,在百忙的战地医疗中,她挤出时间把居维埃路的仪器移到了皮埃尔·居里路的镭研究院,还常常开着那辆极不听话的装有X光射线的车往返于实验室和战地医院。

她知道,镭与射线一样,对人体有各种疗效。玛丽在十分繁忙的战争救护工作中,挤出时间向需要治疗的战士采用镭的居里疗法。

玛丽把镭“加工”后放出来的射气,装在管子里,送到大宫医院和其他卫生机构,用以治疗恶性伤疤和各种类型的皮肤病。

在恶劣的战争环境中,X射线和居里疗法为战争解决了极大的困难,这些新发现在战争前并未被人们了解和试验过,是玛丽用智慧的冒险办法救活了许多无辜的生命。如果在和平时期,这些方法要经过论证和试验阶段,不预先试验是不会贸然采用的。而在战争急需时期,冒些风险是值得的,因为它对某种濒临死亡的病人是惟一的救命方法。

法国盟友的各种求助信件雪片似的飞往镭学研究院。从1914年起,她就经常出入比利时等各大医院去讲学和指导,讲学内容包括电学和X射线理论、实习和解剖学。

面对大量的工作和实践以及镭的广泛应用,提炼纯镭已达到刻不容缓的地步。为了争取更多的矿物提炼纯镭,1918年,她不管身体的极度虚弱和疲乏,到意大利北方去了一趟,研究当地放射性物质资源。

这次远行,使她极度疲乏,她病倒了,起床行走都感困难。但她仍接受美国远征军约20名战士到她的实验室来实习和听课。除伊雷娜讲授一些初级课程外,关键科目仍是玛丽强撑着病弱的身体来讲授,美国学生感激不已。课堂上玛丽实在撑不住了时,伊雷娜代替母亲进行指导和讲授。战争中,年轻的伊雷娜也像母亲一样,具有坚韧不拔的意志,吃苦耐劳的精神,令人们夸赞不已。战争结束时,法国政府向伊雷娜·居里颁发了一枚勋章,对这位年轻姑娘来说,这是莫大的荣誉。

玛丽的X射线使她与各大医院的外科医生有了非常密切的联系,他们称之谓“伟大的同事”,“可贵的合作者”。玛丽平时虽然态度冷淡显得难于接近,但是对她的合作者和伤病员却极为和蔼亲切。在X光射线室,玛丽指出哪个部位,医生的解剖刀就会跟到哪个部位。医生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相信玛丽的话。玛丽对她的同事和病人,总是极其耐心和亲切,与玛丽合作过的医生和经玛丽治疗过的病人无不被玛丽的崇高精神所感动。

1918年11月11日,公布了停战宣言,战争终告结束。

又是一个4年,这是玛丽生命史上第几个4年啊!这4年,她遭受了多少困苦和危险。那冒着枪林弹雨出生入死的情景;那X射线对她身体的伤害,她从来没有想过,她那双灰色眼睛总是不知疲倦地工作着,脸上总挂着无忧无虑的微笑,在人前她总具有一副美丽而勇敢的神态。

同时,这也是她心目中极其悲苦的4年,在这繁忙而紧张的4年中,她已经中断了与波兰亲人的联系,那千疮百孔的华沙至今如何?这4年也中断了她的研究工作……战争是有罪的。

当她在实验室听到宣布停战的炮声,十分高兴,吩咐她的合作者玛特·克兰到附近各铺子里去购买国旗。可当时,因停战而疯狂了的法国人把所有商店里国旗都买光了。她便亲自去商店买来三块布料,一块红的,一块白的,一块蓝的,亲自裁剪,由她的女仆巴的内夫人匆匆地将它缝制成旗帜,挂在实验室的窗前。玛丽高兴地同克兰小姐登上那辆出入各战场,已七凸八凹、十分破旧的X光射线车,无目的地开往拥挤的街道上。它是4年战争的象征。人们疯狂地拥住这辆载誉归来的破车,又是欢呼,又是跳跃,整个巴黎被潮水般的人流淹没了。

一个胜利使玛丽如此兴奋,又一个胜利更使玛丽欣喜若狂。遭受了150年侵略者的统治和蹂躏的波兰终于获得了自由!她的“爱国梦”曾经几乎牺牲了她的事业,甚至于牺牲皮埃尔的爱,今天却变成了现实。她的愿望实现了。她极其高兴地给哥哥约瑟夫写了一封信,表示心中的快慰。

“我们生不逢时,从小就套上了受奴役的枷锁。我们一直梦想祖国的复兴和繁荣,这一天终于盼到了。过去,没有指望我们这一代能亲眼见到,甚至认为无法见到这一天。然而,胜利的消息终于来了。我和你一样,确信我们的祖国一定会强大兴旺。

战争使人沉痛,胜利使人兴奋。世界又恢复了平静,人心又恢复了安宁。玛丽又带着女儿和女仆过上了安静的生活。索尔本大学,镭学研究院又出现了玛丽那纤弱而庄重的身影。

3美国之行

尽管因镭的作用之威力,各种荣誉列着队向玛丽走来,而玛丽仍然过着平淡而宁静的生活。在战争中幸存的实验室里,她带着助手们聚精会神地从事她一生中最热心的物理学工作。

同时,她还继续完成她的战时职务,继续接待放射科学生到镭研究院上课。为了让放射学能发挥极有价值的作用,她接受邀请,从百忙中抽时间写一本《论放射学与战争》的著作。玛丽从悲惨的战争经验中得出一些热爱科学的新论据。“战争中应用放射学的经过,提供了一个惊人的论证,证明在某些条件下,属于新科学的发现,能够有出乎意料之外的广泛用途。特别是在战争中有挽救生命的作用。”

玛丽在那洋洋几十万字的专著里,没有提到个人的发现和贡献,镭的发现也在她的论著里成为“科学在19世纪末把种种新发现揭示给我们”这句话里了。无论在她的讲话或著作中,她总是自谦地把自己列入普通大众之中。

“像许多人一样,因为我要在刚刚过去的几年中,为保卫国家服务,我就立刻被引向放射学。”

1920年5月的一个早晨。玛丽同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了镭学研究院,聚精会神地投入研究工作。这时,助手悄悄地来到她的身边,告诉她那个叫威廉·布朗·马洛尼夫人的美国记者已在小会客室恭候。玛丽微微点头,她要把这道工序完成之后才能放下手中的仪器。

这次会晤,马洛尼夫人已经等了好多年了。还在两年前,她就多次恳求,但都遭到拒绝。最后一封信是她请让·佩韩教授转交玛丽的。信的末尾有一段至真至诚的话:“小猫可以看看皇后吗?”

玛丽迈着轻快平缓的步子跨进会客室,出现在眼前的这位女人与她心目中的名女记者差距太大。她矮小、瘦弱,简直是残废。曾经因为年轻时一次车祸而使她几乎有点跛。但那苍白的脸上,一双有神的黑色大眼睛,显出智慧的光芒。

映入马洛尼夫人眼睛里的玛丽,与她想像中的闻名于世的伟人也相去甚远。她穿一件极旧的黑棉布衣服,有一张平静而温和的脸,带着专心做学问的那种心不在焉的表情。忧郁的神色,见人就有一种腼腆神态。

一阵寒暄,拉近了两人的感情。马洛尼夫人同许多崇拜者一样,颇为玛丽的生活、工作和卓越才华所倾倒。像所有被玛丽的工作和成就所倾倒的崇拜者一样,马洛尼夫人把玛丽看作人类社会一切美好事物的化身和女性的崇高形象。

马洛尼夫人告诉玛丽,美国妇女对她的伟大工作极感兴趣,很想了解她目前的情况。玛丽对马洛尼夫人提出的其他问题不感兴趣,只是谈到镭,她才兴致勃勃起来。玛丽对镭十分关注,对美国制镭业的飞跃发展极感钦佩和羡慕。她们俩的谈话自然转到美国的制镭业上了。

玛丽饶有兴致地说:“到目前止,美国约有50克镭,4克在巴尔的摩,6克在丹佛,7克在纽约……”她一口气列举着,1克不漏地数着每一点零星的镭所在的地方。

她的眉毛扬了扬,赞赏地说:“美国是多么富有啊!”

玛丽对美国的镭的所处地方了如指掌,使马洛尼夫人极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