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宣政殿气氛异常紧张。契丹各部首领及贵族们接踵而来觐见耶律德光,个个面色凝重。燕云十六州划入契丹版图以来,皇上一直没有采取什么大的行动,只以安抚为先。按照契丹建国后的规矩,契丹每征服一个部族都会将其划入部落管辖。由于燕云十六州疆域太大,因此各部都垂涎三尺,搓手兴叹着希望皇上能快点分割,好让他们进驻大捞一笔。中原的富庶他们早有所闻。对于各部族的催谏,耶律德光曾一度推托说押后处理,因为他有自己的打算。如今在部族首领们的怂恿下,太后也被一起说动前来要求皇上共商燕云治理事宜。燕云之治刻不容缓!
殿内,分坐两边的契丹部落首领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从契丹部落兴起直说到今天大辽的辉煌,无非是要耶律德光明白契丹天下是各部落共同打下的,燕云十六州地域广阔,必须用部族祖制将其划分来加强统治。
耶律德光高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燕云之地与契丹周边地区不同,那里有发达的城镇、繁多的汉人,还有高超的生产技术,远比契丹富饶、繁荣和先进。以前的部族吞并制显然不适合治理燕云。一者骁勇善战却头脑简单的契丹人根本不能驾驭得满腹经纶又颇具城府的汉人,二者契丹各部势力也不能无限制扩大,必须吸取中原前唐教训,否则内乱难免。燕云之地,不屑任何人说他都会治理好。因为,有一个人比他们都心急。脑海浮现一张绝色容颜,无奈又期盼的眼神……他要把燕云之地呈现太平盛世,当作自己对燕妃的证明——耶律德光是个治国明君,是她引以为傲的丈夫!
“皇上,契丹各部都仰望你的圣断!”开口的是太后娘家萧部的长辈。仗着太后撑腰,一向想说就说。跟着其他首领也纷纷响应请求。
浓眉微蹙,耶律德光一双鹰眸冷漠的扫过一干人,依旧一言不发。如何治理国家,他作为皇帝自有主张,没必要别人提醒甚至帮忙拿注意。殿内顿时陷入僵持中。
太后在旁边看到情势不对,振声说:“各位大人先不要着急。燕云之治实乃大事,皇上最近都在思考治理大计。既然那里已经是契丹归属,何愁日后没有各部族的一份呢?等我和皇上商议出一个合理的结果再告之各位吧。”言下之意就是劝他们先行告退。
“那臣等就静候佳音了。”各部族首领纷纷作揖心有不甘的退出大殿。
看到一干人悻悻而去,耶律德光也起身想要离开。
“皇上留步!”太后忙喊住,走到他面前,“不知道皇上心里对燕云之治有何打算。最好还是尽快解决,否则各部人心不齐,这样不好。”
“那太后以为该怎么办呢?对连唐末至今中原各朝廷都未能治理安稳的燕云之地,用契丹以前简单的吞并法就能轻易解决?!”耶律德光冷冷的回答,慢慢转身,犀利眼神满是讥诮,“只要谁能用这样陋弊的方法将燕云诸州治理得妥妥当当,我这个皇帝自愿退位让贤!”
太后被他激得语塞,语气也略带愠怒:“这是什么气话?皇上有什么好的主张就说出来啊!”对她这个母后竟然这个态度!
这时,吉刚急匆匆进来,对太后行礼后在耶律德光耳边低语。跟着耶律德光面色乍变,如风似的奔出殿外。
“你……太不像话了!”太后对着背影愤愤指责。
“请太后息怒。实在是情况紧急。”吉刚忙为主人打招呼。
“倒底有什么大事能让他如此心急?!”岂有此理,和她话还没说好就擅自离开。越来越觉得这个儿子难以掌控了。
“启禀太后,燕妃忽然在皇后寝宫吐血晕倒。”
“什么?”太后大吃一惊。如今皇上正被那狐媚女人迷得晕头转向,这样一来皇后岂不要遭殃。她急忙赶去皇后那里。不许任何人动温儿一毫!
双园内,小倩焦急的坐在床边呼喊着。石重珏被扶回来后依旧昏迷不醒。为了证明当时情况,玉妃也一同跟来。燕妃是皇上的专宠,这回她和皇后要怎么才能撇清干系?只求皇上能相信她!
耶律德光冲进屋子。“燕妃!”焦急的声音在看到躺在床上的石重珏后变得冰冷,“怎么会这样?太医那!”处于暴怒边缘的面孔让四周一片死寂。
“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玉妃吞了下口水,上前畏缩的说:“回禀皇上,刚才燕妃到皇后那里探望,奴婢也在。我们聊得好好的……忽然燕妃说身体不舒服站起来要回去,跟着就……吐血昏倒了。”
“真的如此简单?”他平淡又危险的询问。好端端怎么会吐血呢?一定是谁伤到了她!难道是皇后和玉妃嫉妒她得宠?他早就说过谁要是伤她一毫……不管是谁!
玉妃被他隐怒的询问止不住颤抖。说简单的对话让燕妃吐血,皇上一定不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啊!僵冷的气氛被太医的到来打破。在耶律德光的暴吼声中,太医胆战心惊的为石重珏诊治。拿出一粒药丸让燕妃服下。“启禀皇上,燕妃是一时受了刺激导致心血滞逆,服下安神定气药丸后便无大碍。”
“滚!”耶律德光从嘴里挤出一个字。太医溜之大吉,剩下其他人惶恐不安。
“传令下去,将皇后和玉妃关起来,等候发落!”残酷又无情的命令轻飘飘从他口中发出。
“皇上!皇后和奴婢绝没有伤害燕妃啊!不信等燕妃醒来一问便知。”玉妃膝下一软,委屈得眼泪直落。一直以来,皇上都那么信任她,如今燕妃只是吐血昏迷,他就不分青红皂白将她和皇后关押起来。难道他对燕妃的感情已经深得丧失了理智?
床上昏迷的人在屋内悲伤哭泣声中醒来。石重珏吃力的睁开眼。此刻耶律德光一副暴怒要杀人的样子,残酷又无情。“不关玉妃和皇后的事……”苍白嘴唇低低吐出,她挣扎着起身。
“你怎么样了?不要动,也不要说话。”耶律德光急忙上前搂住她,眼里的关切,比声音更柔情似水。“我会为你做主的!”他瞟了眼地上跪着的玉妃,声音转而变得冰冷。
石重珏使劲挣扎开他的怀抱,像是躲避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她别过头,拒之千里:“丧心病狂伤害无辜弱者就是你引以为乐的事情?”皇后的遭遇如针刺扎着她的心!
耶律德光被她异常的反应愣住。鹰眸眯起,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良久,他发话:“所有人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