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霸王掠爱:燕云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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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一夜无眠,不知不觉四周昼亮了起来。石重珏靠坐在床上,白皙面孔泪痕依稀,水汪汪大眼微微闪动。昨晚她像是不受控制般,歇斯底里的狂躁。他越解释越让她火气上涌。在乎他吗?这个问题彻夜徘徊在脑海。如果不在乎为何她会如此暴怒?爱的感觉总在激烈争吵后愈加鲜明……是的,她在乎!在乎他早就有了皇后,在乎他妃嫔成群,在乎他不被自己接受的一切!是否,爱上一个帝王,就注定一世哀愁?她仿佛站在悬崖边缘,再一步便粉身碎骨。

恍惚间小倩进来,伺候她起床洗漱。石重珏努力抛开纷乱的心绪,用冷水冲了冲脸:“小倩,把布巾递给我。”等了会儿不见动静。“小倩?”

一旁不同寻常陷入发愣的小倩立即惊醒过来。“哦,小姐你洗好了。我伺候你用早饭。”她转身走到桌边。

哪里不对了,一向多话的小倩今天心不在焉。不是,应该说最近经常发愣。石重珏敏感的打量她,目光停在她包扎着白布的手上。“你的手怎么了?”都怪自己疏忽,都没有好好关心她。

“哦,没事。只是破了点皮。”小倩紧张的回答,“擦点药就好了。”恍惚不定的眼神看了下掌上白布,忽然一抹红晕爬上脸颊。

“你一定有事瞒着我。”石重珏笃定的说。在一起这么多年,小倩的脾性她最清楚。

“真的没有。就是上次下雨不小心在园中滑倒……然后手掌擦破点皮。拿药膏擦了就没事了。”小倩闪烁其词。脑海里再度涌现那一幕……雨后的清晨,天还没怎么亮,她早早起身准备伺候主子洗漱,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吉刚正好从旁边经过,飞快过来扶起她。她手掌被树枝破了道口子,鲜血直流。吉刚看到后不假思索撕下衣服内衬为她仔细包扎好。过后还拿了药膏给她。“这是专治外伤的药膏,每天涂抹三次,几天后伤口就会愈合。”他低沉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耳际。今早他又匆忙赶来,简单告诉她即将随皇上南巡,叮嘱让她按时涂抹药膏……有什么乱了,她每次见到他就心跳不止。

“什么药膏,向小青要的?给我看看,万一用错药就糟了。”石重珏关切的说,一边责怪自己连小倩受伤都不知道。

小倩躲闪着推却:“没什么好看的。吉刚说这是他们契丹秘制的外伤药膏,应该效果不错,我现在已经不痛了……”说出口就后悔了,她脸红得赛苹果。

石重珏怔住,紧盯着小倩泛红的脸。太熟悉那种女儿家春心萌动的表情了。吉刚的个性和他主人差不多,冷酷内敛,从不对任何人表示关心。他居然给小倩疗伤药,难道对小倩……不,小倩分明也对他有感觉。心里咚的一下。“小倩,你是不是……喜欢上吉刚了?”她不敢相信的问。

“没有!没有……”小倩连忙摇头,否定的声音越来越小。

主仆两人杵在房里沉默了很久。石重珏慢慢开口:“为什么要喜欢契丹男人?”带有些许伤感的清澈明眸看着小倩,“趁现在还不深,赶紧抽身吧!我的境遇你难道还不清楚么?”

“小姐,我……”小倩抬头想说什么,却哽咽出了眼泪。对耶律德光又爱又恨的感情,已经将石重珏折磨得心力憔悴。可是感情的事难道是说抽身就能全身以退的么?

这时,外面忽然一阵骚动。有人高喊了声:“太后驾到!”等不及她们缓神,太后就已一脸阴沉像是要兴师问罪般进屋来。石重珏连忙拉着小倩跪地行礼。太后冷眼瞟了两人一下,从鼻子里冷哼了声。一绢黄色锦帛飘然落地。

“果然不愧是石敬瑭的女儿,手段还真是高明啊!”太后冷冷的说,“故意摆着一副关切的样子探望皇后,然后装作吐血晕倒,让皇上误以为是皇后出于妒忌用言语害你受伤,最后施展媚功教唆皇上下旨废后……我还真低估了你!”

石重珏一惊,下旨废后?!她跪在地上不明所以,恭敬又谨慎的问:“臣妾不知道太后所言什么意思。”地上的锦帛好像是圣旨,难道他真的下旨废后?

“哼!别装蒜了。皇上下旨不许契丹各部族近亲通婚,不就冲着皇后来的吗?这和废后有什么分别?!”太后上前一把揪起石重珏,抬起那只断腕恶狠狠的说,“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做契丹皇后梦。皇后之位只属于温儿一个人,谁也别想!”

石重珏扫过那让人心惊胆颤的断腕,镇定的说:“太后大可放心,我从没稀罕你们契丹皇后之位。”眼里的不屑让太后有点恼羞成怒。

“是么?你敢不敢立下毒誓?”太后眼里闪过阴险之色。

“这种事情,不值得我立誓。”石重珏高抬下巴回答。

这时,进来两个宫女,一个端着一尺白布,一个端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口说无凭。”太后紧盯着她,一把拉着走到两个宫女跟前,“你要么写下血书立誓……要么砍下一指明志!”

小倩吓得面如土色,扑通跪地。“太后,不可以……奴婢求你了!燕妃绝没有伤害皇后之心啊!”

太后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冷笑。“还是燕妃自己选择吧!”话音刚落,进来几个身形高大魁梧的宫女,个个虎视眈眈。有两个上前将小倩抓到一边,还有几个将石重珏围住,蓄势待发。

石重珏看了眼两个托盘中的东西,丝毫不为所动,好像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危险似的。小倩的哭喊声撕心裂肺,让她手不觉握紧了拳头。她绝不会让小倩被契丹人欺负!良久,石重珏伸手拿起盘中的弯刀,仔细端详着。明晃晃的刀面倒映出她绝色容颜,无畏又从容。刀柄上面刻有契丹皇族图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随意破坏?我想劳烦你们,用这把契丹皇族弯刀将印在我身上的契丹属物剜掉。”

“你说什么?”太后猛地回头,疑惑的望着她。

“听说人肉可以治疗重病。你可以剜走我肩膀上的那块肉。”石重珏放下刀,动手解开衣袍。不一会儿冰肌雪肤裸裎于众人眼前。她转过身背对太后:“割掉我右边肩膀上的那块契丹肉,拿去当药引,就当我对皇后的一片真心。”

雪白的肩背,右肩一处青色的纹身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飞凤组成的圆形图案,中间两个契丹文字——“尧骨”!小小的青色图案,却散发出逼人气势。托盘哐当落地,四周宫女全部吓得退到太后身后,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这是……”太后惊愕得语无伦次。

“要我明志,就把这块肉剜走!”她的声音冷凝又坚决。

皇上竟然在这个女人背上纹刻自己的名字!契丹族一直都有纹身的习俗,一般都是为了祈求平安,显示忠诚。石重珏肩膀上纹着皇上的契丹名讳,那就代表着契丹至高无上的皇帝旨意——宣告她是他耶律德光的人,任何契丹人都不得进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