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烛灯,光晕微闪。修长手指捏着一圆手镯,耶律德光漆黑眼眸折射出一抹金属的光。这是他册封她时特制的金镯。犹记初相遇,他强悍的以金环套脚方式宣布对她的拥有,如今她终于成了他的燕妃,这副金镯正是他爱的宣誓……腮边牙关隐现,心陡的一落。可惜这份深情爱意被她视若敝履,如果不是,为何她要出走,为何手镯会出现他人手中?!
“还不从实招来!手镯是从哪里来的?”吉刚对那官员狠狠踹了一脚,威吓着。
官员见了一脸阴森的耶律德光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在吉刚的喝问下如实交代了从典当铺买到手镯的经过。估摸官员交代无虚,吉刚看了眼主人,一把将那人揪出房间,静静站在一边等候吩咐。
五指紧扣金镯,面无表情的耶律德光不发一言。原来不是丢失,而是拿去典当!走投无路了么?既然这样为何不回上京?胸口泛起一阵波澜,他倒要看看她如今究竟落魄到何境地,非要拿他赐给她的金镯换取生存!
“传令下去,立刻封闭城门,挨家挨户搜人!城内找不到,明早出顺州查找!”
漆黑的夜,星光璀璨。客栈里,小倩拿着银袋担惊受怕不敢入睡。这次住店,她和老翁以父女相称,但是人地生疏的,如此多银两就怕引来贼子的窃窥。到了深夜,实在抵不过倦意来袭,她靠在床边恹恹欲睡。
一双黑布靴无声接近房间。窗纸被捅破,狡黠贪婪的眼珠监视屋里人动静。看到小倩靠在床边睡去,那双贼眼露出一抹得意的阴笑。最近手头紧得很,想不到这么快就能猎到银子。黑衣人无声翻入房间,一步步逼近小倩。
这时,外面一阵喧嚣,好像发生什么事情。贼人飞速抢过小倩手中的钱袋就逃。
小倩猛地惊醒,一个黑影从窗口闪过,低头发现手中钱袋不翼而飞!“小偷!抓小偷啊!”一声呼喊响彻黑夜。她追着黑影出去。
按照耶律德光旨意,军队分头在顺州城寻找石重珏下落。吉刚带领一队人刚好来到客栈。老板看到一干契丹士兵气势汹汹进来吓得说不出话。才进大堂,吉刚就听见一声呼喊。是她!箭步上楼,他不顾一切朝声音奔去。
眼前黑影闪过,他敏捷逮住。小贼奋力反击,不一会儿就被制服:“大爷饶命!银子给你就是了。”
小倩随后赶到。“谢谢壮士……”话音在撞上吉刚眼眸后停止,惊愕了良久才呐呐吐出,“是你?”
“来呀,把这人押下去!”吉刚将擒住的小贼丢给手下,拿着钱袋走向小倩,“这是你的?”
转眼他高大身影来到跟前,小倩极力忍住泛滥的泪意,哽咽着回答:“是的,谢谢!”伸手接过钱袋,却不料被他抓住。
扳过她柔荑,借着昏暗的光线审视,吉刚关切的问:“手伤好了么?”像被雷击般,小倩猛地抽回手,脸上发烫,点点头。“燕妃呢?”
“她……”小倩抬起头,泪光闪闪。
顺州城离村庄很远,一来一回要两天呢。大早,石重珏就耐不住起身。昨晚,她做了一宿的梦,全部是他!思念泛滥成灾,越是抗拒越想念。尤其在腹中怀了孩子又与他分离之后,对他的爱恋就愈加浓郁。老妇进来小心伺候,她连忙致谢。毕竟萍水相逢,等得到这双老人的如此厚待,实在是感人肺腑。
“说哪里话。姑娘一身贵气不嫌弃我们这残羹冷饭就好。”老妇边抹泪边告诉石重珏自己的遭遇。原来这对老人原先也有一个女儿,聪明伶俐,却在十五岁那年病故了。
“大婶如果不嫌弃,请收我为义女吧!”石重珏朝老妇一跪。“我叫珏儿。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老妇欣喜连连,脸上笑开了花,点头称好。
忽然外面由远及近传来轰隆隆的响声,两人惊讶的细听,那是马蹄喧嚣的声音!“珏儿,你在屋里待着。我去看看。”
脑中仿佛被炸开了一样,混乱不止。心头如撞鼓,随着急促的马蹄声,越加纠结。强烈的感觉在脑海闪现,是他?!伸手抚上心口,石重珏跌坐在床上。如果他发现她出走,后果不堪设想……继而护住腹部,他要是知道她怀了孩子,不知道会怎样?虽然她出走,但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啊!
一时间鸡飞狗跳,村民惊慌的哀号。喧杂过后,重归平静,也宣布危险的临近!他一定很生气吧?脑中想象他震怒的表情。
门“哐当”被推开,一股怨愤的气息扑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向她走近。手绢被拧成一团,双手瑟瑟发抖,她低垂的眼眸泪水满溢。
脚步在眼前停住,熟悉又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日子过得不错啊!可惜……还是被我找到了。”耶律德光极力忍住想要上前抱住她的冲动。出走?带着他的孩子漫无目的的奔波!天杀的,他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后恨不能顷刻间飞到她身边。所有的怨怒在见到她消瘦苍白的脸孔后全部化作心疼。
明明是责备,却带着太多的宠溺和关切。泪水无声滴落,鼻子酸酸的。良久,她抬起眼,倔强的望向他,呜咽着说:“要杀要剐,随你高兴!”是的,她任性,她鲁莽,她不该擅自出走!可是,谁让他是契丹皇帝呢?谁让他有那么多不被她接受的一面呢?还有,谁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呢?
她的眼泪逼得他举手投降,下一刻紧紧将她抱入怀里。“哼,我才懒得动手。上天会让你得到应有的惩罚!”这段时间,他夜不能寐,为她担惊受怕,深切感受焦虑和担忧的滋味。这一生,有太多感觉都是她给的,这一次还是拜她所赐!像是想起什么,耶律德光拉开她,难掩惊喜的看着她腹部,大掌游移着。“真的……是我的孩子……”
他激动异常的样子实在让人感动。孩子是上苍派来化解一切仇怨的使者。先前的怨愤和忧伤统统在此刻灰飞烟灭。石重珏双眸温柔的看着耶律德光,他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是的,我们有孩子了……”她对他轻喃。
“可是你竟敢把金镯卖了!堂堂契丹皇帝难道还养不起儿子吗?这笔账日后再慢慢和你算!现在,给我好好把身子养好!”耶律德光恶狠狠的对她暴吼,眼神一转,得意的说,“过几天,我们就启程回上京。我要下旨举国同庆!”
“不要!”石重珏忙拦住,面露担忧之色,弱弱的说,“虽然没有问过……但想必你也早就有子嗣,我怀孕也就不必大张旗鼓了……”
喜悦的眼神闪过愠怒,耶律德光打断她的话:“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耶律德光除了你腹中的孩子外,没有其他子嗣!”她竟然怀疑他和别的女人生育孩子。以前的那些女人不过是满足需要的工具,除了她没有人有资格生下他的孩子!
石重珏被这番回答惊到,清澈眼眸呆视着他,樱唇微张。“你……”
她此刻的样子实在诱人。耶律德光凑近她美丽脸庞,极具魅惑的声音轻轻吐出:“我什么?是的,我只要你为我生育子嗣!”厚实的唇覆上她的,狠狠吻着,当作对她的惩罚。天知道,他现在兴奋得都快摸不到北了。餍足之后,他放开,咬牙抱怨:“回宫后首先把那个废物太医砍了!居然没发现你有身孕……”
身体在他一贯霸道的狼吻中融化,石重珏听到他危险的决定后,双手捂住他嘴巴,低声请求:“不要!不要伤害无辜,或许……只是误诊。”她还是不敢相信怀孕了。
“什么?!有了就是有了!”耶律德光再次震怒,缓和了下情绪,对她说,“好吧,就算这次是误诊,以后也迟早会有的。所以,你给我乖乖在上京待着,如有再犯,定斩不饶!”
石重珏低笑,满是认真对他说:“所有一切都到此为止吧。为了孩子……也为了我。”她眼神闪烁的盯着这张俊逸的脸,终于明白他的心意。这样一个男人,高高在上,狂妄、残暴、冷酷,却对她情有独钟,把她当作唯一的归宿……够了,就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她都认了!谁让上苍安排了这场相遇,并且让她恨了又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