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香炉冒出袅袅青烟,飘散了一屋子的芬芳。窗外射进几缕阳光,送来夏的炎热。
石重瑶独自躲在屋里,一针一针将被哥哥撕裂的丝帕缝补好重新又塞入为景君彦做的荷包里。那晚他醉酒后吻她的情景无时无刻不在脑海里闪现……命中注定她要为他心碎神伤。忽然门外传来石重珏的声音:“重瑶!重瑶!”她连忙将荷包藏在衣袖里,起身迎出去。
“你真的躲在屋里啊!现在还不至于热得要避暑吧?快跟我来!”石重珏一脸兴奋的进来,看到重瑶躲在屋里不由分说就往外拖,“今天我要你以师傅的身份帮我作个证明。”
石重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被石重珏硬拉着往院子里走去。“重珏,倒底什么事啊?”
“嗨!还不是君彦那呆瓜么。”石重珏边走边自顾说着,“你前些天教我做荷包,我可是很认真的在学习呢。手指头都戳烂了才做出一个来想送他。他今天到府上来,竟然怀疑不是我做的!气死我了。你可要帮我向他证明哦!”
听到君彦的名字,石重瑶心里一惊,用力挣脱重珏的手。“重珏,我忽然……觉得头好晕,想回去休息。”她忐忑不安,虽然不知道他倒底记不记得那晚的事情,但自己已无法面对他。逃离是最好的方法。可是她才转身跨出了一步,身后却传来了君彦的声音。“珏儿!”
“君彦!你来得正好。刚才你不是怀疑这个荷包不是我做的么?现在重瑶在这里,你问问她!”石重珏昂着头,拉过重瑶往君彦跟前一推,愤愤的说。
目光交接,君彦和重瑶都十分尴尬,不约而同的低下头。一只手横档在他们中间,掌心托着一个荷包。上面针线凌乱,绣的花纹堆积在一起根本无法辨认,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碎布团。“诺,重瑶,这个是不是我花了很多心血亲手做的荷包?!”石重珏不服气的说。
石重瑶看了眼那荷包,忍俊不禁的笑了。
短暂的沉默后,君彦整理好情绪抬头和蔼的对重瑶说:“我刚才只是逗她玩。就这还叫荷包?如果说你做的我肯定不信,也只有珏儿才能把荷包做成这样。”他不顾重珏杀人的眼神,解释给重瑶听。
“重珏也是一片心意,你……不要辜负了。以后多做几个就熟练了。你们慢聊……我想回屋休息。”石重瑶闷着头努力让自己冷静。
“怎样?看你以后还小看我不!”石重珏挑衅的瞪了眼君彦,关切的对重瑶说,“那你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说完拉着君彦就走。
君彦跟着走了一会儿,“珏儿,你先到花园里等我。我去去就来。”不等重珏开口就转身折回。
离卧房不远的走廊里,石重瑶靠在廊柱旁,掏出荷包,不觉眼眶一湿。
“重瑶!”景君彦忽然从背后叫她。快步走到跟前,眼神闪烁了很久说出:“对不起……那晚我醉了……”
“那晚我一直在屋里,没有遇到谁。”她打断他的话,抬起满含眼泪的眼望着他。所有心事全在那双眼里坦露无疑!原来他追过来是要道歉,这么说他记得了。记得又能怎样。
“是么?”他被重瑶用眼神倾诉的感情震惊得一时语塞。可是……他已经将心交给了珏儿。“珏儿女红远不如你,希望我娶她的时候能绣出个像样的荷包。”对不起,他真的不知道她隐藏的心事,更不想伤害她。“你身体不舒服最好请大夫来看看,不要硬熬。”
他读懂了自己的心意,虽然结果一样的让人心痛。“不必了,我休息一下就好。重珏还在等你,快去吧!”石重瑶转身离开,任由眼泪倾泻。她的病不是大夫能治得好的。
池塘里,红色的鲤鱼游来游去,好不惬意。粉红色的荷花苞从绿色的荷叶间探出头,随风摇曳。花园里留下景君彦和石重珏成双成对的身影。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只有君彦的温柔,似乎所有的不堪记忆真如她所愿烟消云散了。
北方的夏天稍稍来迟。夜晚吹入的风依旧很凉。契丹皇宫里,耶律德光和心腹大臣韩延徽正在研究南下出兵之事。这个韩延徽本来是中原幽州人氏,曾经深的耶律阿保机的重用,为契丹立下汗马功劳。由于他足智多谋,深谙治国之道,耶律德光颇为赏识,经常和他商议国事。征服中原是契丹国皇帝的伟业,更是耶律德光眼下最想做的事情,所以他十分重用这个汉臣。
韩延徽认为中原目前在后唐明宗的治理下相对国泰民安,不是简单出兵就能轻易拿下的。据情报分析,眼下后唐朝廷也是拉帮结派人心涣散,石敬瑭和李从珂两人手握重兵,而且和当朝太子不和,只要明宗一死,早晚会引发一场夺权大战。到时候,只要北部边防松懈,契丹就可以挥军南下。
“汉人远不如我们契丹人来得团结。”耶律德光听了韩延徽的分析,微微点头回应。“看来要南下还得从瓦解他们内部关系入手。一捆木柴很难折断,而分成一根根的就容易多了。”他深邃的眼睛里放出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