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不经心地描着柳叶细眉,若如的语气是淡淡的:“你确定,那个贱人约了今晚前去?”那女子低着头,怯怯地:“臣妾又怎么敢欺瞒皇后。云婕妤得圣恩隆宠,却干出这样的苟且之事,简直让臣妾也替她害臊。”
若如点点头:“你倒是个聪明人。不过本宫是不会信你只是看不过去这么简单的,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罢。”女子扬起头,嘴角是羞涩的笑:“臣妾别无他求,只求能够侍奉皇上左右,便心满意足了。”
喜儿瞧了瞧若如的脸色,便遣身后的琳琅去拿了翻了今日的牒子,回来报道:“娘娘,今日是初九,轮到梨香宫沁芳阁侍寝。”
描好最后一道,若如漫不经心地:“沁芳阁一早上不是来报染了风寒吗?”身后的琳琅一愣,沁芳阁什么时候来报病了?只是喜儿却已了然:“是。”
“那就正好,晚上便安排她侍寝吧。”
那女子闻言喜不自禁,连忙叩头:“臣妾谢娘娘恩典,若有机会必当报答。”若如自顾自出门去,再无他话。
夜有些深了。
“主子,这怕是……咱们还是先知会王爷一声吧?”月眉担心地,“轻举妄动,怕是王爷会不高兴。”
画扇眉眼不惊,只在锦盒中细心地挑选着:“王爷已经给她找了个最好的护身符了,我今日这一步棋,动不了她的根,不过是要给她一个警告罢了。”连煜华你倒是有心思,怕我报了仇不肯再为你做事,竟去帮了若如一把。
“只是,您怎么知道晚上她一定会……”
“只许王爷在我身边安插你这个眼线,不许我在皇后身边安插个自己人么?”画扇笑,却笑得单纯无邪,手细细地抚过那黄玉的簪子,稳稳地插进月眉的发髻之中。饶到她身后看了一看,拍手笑道:“真的有七八分的相似。”
姐姐,且让咱姐妹玩一回罢。
周围是浓密是树荫,在月色下显得幽暗可怖。风过处,树叶沙沙作响,犹如人的脚步轻轻踩在了枯叶中一般。脚下的泥土传来清新的味道,是春末夏初的气息,湿润晦涩。女子身影袅袅,藕色的纱裙在夜风中摇摆,如瀑青丝只随意地挽在脑后,只是那一支玉簪子,却在月华下散发着洁白的光晕。
半个月前,西北有使来朝,进贡了几块上等的好玉,这一块秋葵黄玉,被赏了给流云轩云婕妤,这是阖宫皆知的。
女子莲步姗姗,却有些不稳,一看便知道不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女儿,不是从小便训练的。若如嘴角微扬,眼眸中是暗光迸发。
云画扇,这回你还不死!
走了不久,便闻到那青涩味苦的味道传来,便到了药庐了。女子忽地止住了脚步,左右看了一看。若如方才看见她用纱巾遮了脸,竟不能看清楚她的容貌,却是相信那必是云画扇无疑。
见四周无人,那女子才轻轻扣了扣门,不待人答应,便推开闪了进去。
小院外的草丛中,便有几个黑影急速窜出,靠近矮墙仔细地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只是距离尚远,只听到女子娇俏的几声嬉笑,便再无其他。若如一急,悄悄推了门往缝里看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被幽暗的烛火映在窗上,赫然是搂在了一起!
心中暗喜,急忙转身对喜儿道:“快去请皇上来,莫要错过良机!”喜儿亦是喜上眉梢,不等若如说完,便跑了个没影。
夜色又深了几分。若如小心地趴在门边,屏息盯着屋里的动静,心里却是微微的焦急了,怎么除了方才的一搂,两人就不再有其他动作?这怎么能置这贱人于死地?
罢了,便是没做什么,孤男寡女深夜幽会,已经是死罪一条。何况这杭太医,据说还是一个有前科的人,曾经和太上皇的一个妃子亦不清不楚,暧昧得很。
这时候,屋里的烛火忽地灭了,再不见人影,只余黑漆漆一片。
若如狂喜。
这对狗男女,终是忍不住了!
转身,便见不远处有几个人影匆匆赶来,烛火摇曳,仍能看见连宸祈铁青的脸色。
好!
她简直要忍不住仰天大笑了。来的正是时候,云画扇,我看你这次还没有那么幸运!
“臣妾参见皇上。”若如柔柔地拜倒,嘴角的笑掩藏不住,却要装出一副生气恼怒的模样,“皇上,那对奸夫****就在里面——真是给皇家抹黑,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臣妾执掌后宫不力,还请皇上处罚!”
连宸祈此时却完全没有心思听她讲话,只微微往里一探,一片漆黑之间便白了脸色。双拳紧握,黑暗之中看不见青筋隐显。
身后的内侍上前来询问道:“皇上,您看这是……”做了个踹的动作。
连宸祈一言不发,却是黑着脸,轻轻推门进去。若如使了个眼色,身后一众内侍侍女都随着进门去了,脚步却是放得轻轻的。
她就是要让云画扇在众人面前出丑,这样便是皇帝再有心包庇,也是瞒不下去的了。
脚踩在小院中半干松软的泥土上,心中却已经是麻木了。方才听到喜儿前来禀报,说云婕妤在这小药庐中和男人偷情,当下便觉得如当头棒喝,一下子便懵了。只觉得心底一沉,一口气上不来,心霎时间便疼得无法呼吸。
她……
竟会和男人偷情……
为什么?是他对她不好吗?他们之间,不是应该有爱情才是的吗?
难道她真的不是云画扇,真的是那样不堪的女子吗?只是,他不信!他无法相信!若非亲眼见到,他怎么能相信……
她会是这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