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巴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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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进军墨西拿与“打耳光”风波(2)

这使巴顿心急如焚。德军似乎已经觉察出盟军的动态,而于9日实施对美军的空袭,将1艘用于运送登陆部队的美军登陆艇炸毁。同时友军蒙哥马利已经由东海岸绕过埃特纳火山,面前的意大利军队已是不堪一击,他马鞭直指墨西拿。巴顿认为计划不能再拖延了。

布莱德雷的请求给巴顿留下一肚子气,有时候,巴顿难免要怀疑属下指挥官是否有意破坏他所做出的决定,因为他的决定往往是苛刻和危险重重的。现在他担心,布莱德雷和特拉斯科特这两位他心爱的猛将会不会在搞小动作,以拖延登陆时间。想到这里,巴顿心急火燎,恨不得立即赶赴布莱德雷那里,当面说服他。

下午1时30分,巴顿在行车途中发现了通向第93后送医院的路标,马上命令司机把车开过去,于是发生了下面的一幕。

巴顿正在同士兵们进行通常的闲谈,祝贺他们所在师取得的战绩。但是熟悉巴顿的人都发现,巴顿神情紧张,举止远不像平时那样热情和幽默。突然他发现一名既没戴夹板又没系绷带的士兵,这位士兵叫保尔·贝内特,患有“炮弹休克症”。在巴顿看来,这个士兵显然是在装病开小差。

“什么病把你弄到这儿来了,小伙子?”巴顿问道。

“我在发烧。”士兵哆嗦着回答。

巴顿显然认为这人的体温不够高,正要发火,忽然看到另一个年轻的士兵蹲在门口抽烟。“你又怎么了?”巴顿把对第一个小伙子的恼怒统统倾泻到了这个倒霉的年轻人身上。

“我的神经有病。”这位年轻的士兵回答道,并开始哭泣。

“你说什么?”将军对他大叫起来。

“我的神经有病。我再也忍受不了炮击。”年轻人继续回答。

“他妈的,你的神经有病,你完全是一个胆小鬼,你这个狗娘养的。”接着,将军打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并且说:“别他妈的哭了。我不能让这些负伤的勇敢战士看着一条狗杂种坐在这里哭哭啼啼。”说着巴顿一边说,一边又重重地打了这个士兵,把他的钢盔衬帽打落在地,一直滚进旁边的帐篷里。他转身对接收官嚷道:“你绝对不许收留这个狗杂种,他根本没有病。我不允许医院里塞满了这些怕打仗的狗东西。”

巴顿又转向那个战士。他正竭力“坐得端正”,虽然他的全身都在发抖,就好像在筛糠一样。巴顿继续训斥他:“你必须立即返回前方去,也许你会负伤或被打死,但是你要去打仗。要是你不去,我就让你站在墙跟前,叫行刑队枪毙了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哭鼻子的胆小鬼!”当巴顿走出那间病房时,他还在向那个接收官大声叫嚷,要他把那个“狗杂种”送回前线。

巴顿恐怕连做梦也不曾想到,正是这两记响亮的耳光几乎打掉了他的锦绣前程。

“耳光”事件发生后,当巴顿还未来得及认真进行自责和对自己的失态表示深刻的悔恨,具有决定意义的登陆战斗就要打响了。一场即将进行的鏖战向巴顿将军发出了紧急的召唤,使他没有更多精力反省以往的过失。

3 巴顿的冒险成功了

8月6日,巴顿把自己的营地移到海边一片橄榄树林中,此时已在敌军炮火射程之内,炮弹不时在山谷中爆炸,弹片呼啸地飞过树林。巴顿在写给妻子的信中说:“我们正在努力争取在这场比赛中胜利地抵达最后一座城市:墨西拿。”巴顿策划了这次军事行动。他之所以迁移到海边,主要就是为了能就近指挥这次战斗。

巴顿命令第30步兵团第2营改编成一支小型的水陆两栖部队在圣阿加塔以东大约两英里的海岸登陆。8月7日夜间第2营开始进攻,到8月8日凌晨4时,业已占领阵地,把战线向东推移了近12英里,迫使德军不得不迅速后撤。

巴顿对这次成功喜出望外,紧接着他又策划起第二次水陆两栖围歼敌人的行动来,并把布莱德雷叫到树林里拟定作战计划。

经过酝酿、讨论,很快形成了登陆战斗的意图。其要点大致如下:行动目标是布罗洛,特拉斯科特率第3师步兵由陆路实施进攻,第2营在德军后方12英里的布罗洛强行登陆,届时两军会合,从侧翼包围德军在扎普拉河设置的下一个沿海公路屏障。之后,盟军就可沿海岸水陆齐进,冲向墨西拿,围歼西西里残敌,夺取西西里战役的彻底胜利。

要实现这一作战计划,至少有两个困难问题亟待解决。第一,特拉斯科特的第3师在前进中受阻,并遭到德军猛烈炮击。第15步兵团需要一队骡马才能通过这一带“险要的山谷”,以夺取拿索南面的山脊。第二,战场地形引起的问题。在本部指挥所,巴顿能够用肉眼看见前线60毫米迫击炮,可以听见机关枪和步枪的声音,但是部队要抵达前线,却要耗去7个小时。

基于以上原因,布莱德雷和特拉斯科特研究后认为,“水陆两栖也无济于事,除非我们和第3师的地面部队互相配合。”

然而,巴顿固执己见。当布莱德雷离开橄榄树林之时,巴顿的口袋中已装上了不容争辩的作战命令。而作为军人,用巴顿的口头禅来说,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

10日下午,巴顿接到集团军副司令凯斯将军的电话。

“将军,”凯斯有些迟疑:“特拉斯科特要求你取消明天上午在敌后布罗洛的登陆计划。”

“为什么?!”巴顿语调变得不耐烦起来。

“第3师未能赶上来支援。”

“计划不变,登陆必须进行。”巴顿扔下了电话,可电话铃声又响起来:“将军,我是布莱德雷,第3师不能及时赶到,计划应推迟1天。”

“不行,不要再跟我争辩了,我马上到你那去。”巴顿立刻抛下手头的一切事情,驱车驶向布莱德雷的指挥所。

在布莱德雷的指挥所,巴顿和布莱德雷讨论登陆作战问题。巴顿再一次以不容争辩的语气告诉布莱德雷,必须按预定日期登陆。巴顿甚至许下诺言:“此次战役若是打赢了,功劳归你;要是打输了,责任归我。这难道还不行吗?”面对几近请求的巴顿,布莱德雷感到实在难以拒绝。

特拉斯科特却不打算改变主见,晚7时45分他打电话给巴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强烈抗议继续登陆。”

“登陆继续进行!”巴顿又说了一遍。

“那好吧,如果你坚持要干。”特拉斯科特无可奈何地回答。

巴顿勃然大怒。如果不是约翰·卢卡斯少将在场,他忍不住又要破口大骂了。他通知盖伊将军准备好汽车,与卢卡斯一起以最快速度前往卡罗尼亚。

伯纳德中校的登陆部队已经集合起来,待命上船。巴顿驶过那里时把盖伊留在港口,并严格命令他督促船只起航,盖伊只好下车留在拥挤喧闹的海滩上。

晚上8时45分,巴顿和卢卡斯走进了特拉斯科特的房间。特拉斯科特此时像一只笼中之狮,一幅地图夹在腋下,焦急地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戴维斯海军上校见气氛紧张,便抓住机会向巴顿求情:“我们出发晚了一个小时,我们不可能在凌晨4时前到达海岸。”

“即使你们6时到不了,登陆也要进行。”巴顿转身盯着特拉斯科特:“如果良心使你不愿执行这一行动,我就让别人来干。”

“这是你的权力。”特拉斯科特语气生硬,毫不让步。

“你害怕打仗吗?”巴顿变得温和一些,毕竟他面对的是最老和最好的朋友之一。

但是这句话显然激怒了特拉斯科特。

“将军,我认为你这是在侮辱我,我并不是一个胆小鬼,你可以把我的师交给任何一个你喜欢的家伙。但是,你不会再找到像我这样能够执行他所不赞成的命令的人。”

“是的,他妈的,我并不想撤你的职,是我推荐授予你优质服务勋章和少将军衔的。这次行动如同一场比赛,怎么可随便延期呢?船只已经出发了。”

“可是,第3师必须在狭窄的通道上实施支援,有一段地带只能用骡马才能将大炮运过去,支援步兵。将军,我的步兵位置太偏西,是不能及时在布罗洛会合的。”

“如果步兵太偏西,你就应该赶到那里让他们快些。勇敢些,老朋友!拿酒来,让我们为这次战斗的胜利干一杯吧!”

两栖登陆战役终于如期进行。伯纳德的第2营计650人对罗布洛海滩实施袭击,经过一片橄榄树林,爬过一处陡坡,第2营抵达沿海公路,并将向奇波拉山开进。

正如布莱德雷和特拉斯科特所担心的那样,当伯纳德率领他的部队涉水冲上海滩时,特拉斯科特的步兵还远在10里之外。

巴顿的确是在冒险。

戴维斯上校的预言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在伯纳德冲上海滩3个小时后,即上午7时,伯纳德报告:“情况不妙。”上午9时30分,德军开始反击。下午1时40分,伯德纳请求援助,但是第7步兵团和第15步兵团离指定位置还很远。下午6时30分,伯纳德命令部下给海军让路,这表明已经准备撤退了。

巴顿面临着输掉这场战斗的危险。

幸运的是援军在紧急关头终于赶到,晚上10时,消息报到巴顿处。巴顿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整整一夜不曾合眼。这场战斗对于美军,对于他本人来说,关系实在重大。高兴之余,令巴顿讨厌的是,他的指挥所总是遭到德军的零星炮击。

翌日凌晨,哈金斯上校给巴顿打来电话报捷,袭击获得圆满成功。

这次战斗的意义已由历史学家作出了结论。这是在海岸上进行的一次非常成功的登陆。德军失去了在西西里战役中防护墨西拿的最后一个防御阵地,至此,墨西拿已毫无屏障地裸露在巴顿的面前。

巴顿的冒险成功了。

之后的战斗变得简单明了,变成了巴顿和蒙哥马利之间行军速度的比赛,因为德、意军队的抵抗已微不足道。

8月17日,特拉斯科特将率领第7集团军第2师占领墨西拿,上午10时30分,巴顿身穿漂亮的华达呢军装,乘坐有三颗银星的指挥车,以征服者的姿态凯旋该城。蒙哥马利的先头部队只比巴顿慢几分钟,正如评论家们所说的,墨西拿本来是蒙哥马利的“盘中餐”,却变成了巴顿的“杯中奶”。

巴顿在墨西拿战役中的出色表现给他的英国盟友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丘吉尔用敬佩的口吻在回忆录中写道:“我从来没有在我们任何一次沙漠进军中,成功地使用过这种易受海上攻击的策略。然而在西西里,当巴顿沿着西西里岛的北部海岸前进时,他两次指挥海上侧翼包围获得了巨大成果。”丘吉尔始终认为,在征服西西里岛的战役中,巴顿显示了异乎寻常的才能。

攻克墨西拿使巴顿再次成为风流人物,全世界都在向他欢呼。然而,兴奋不已的巴顿远未意识到厄运同时将至。

4 “打耳光事件”的余波

巴顿将军如果在第15后送医院接收站里第一次打人之后,就能谨言慎行的话,那么此事决不会闹得沸沸扬扬,因为当时医务人员和受害者都未把此事上报。

第二次打人事件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职业兵保罗·贝内特在珍珠港事件前就已经参加了正规军,他在野炮营服役时相当出色,他的战友和上级都很喜欢他。可是,当他的妻子告诉他生了个孩子,并把照片寄给他,贝内特立刻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感。他担心在战斗中不能生还,也许永远不能见到不曾见过面的亲生孩子。在战斗中,他极度紧张,尤其在8月6日的炮战中,当他最好的朋友在他眼前被炸弹撕得七零八碎,腥红的血浆猛烈喷出,好友绝望嚎叫之时,他的精神突然全线崩溃,眼前似乎尽是飞向他的炮弹。他不时地向身边的战友病态地絮叨着。更糟糕的是,一般治疗手段如服镇静剂等等,对他来说已毫无作用。他深深地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恐惧和焦虑之中。

8月10日,军医认为这样下去,不仅对贝内特是无穷的痛苦,而且对他周围的士兵也是一种巨大的折磨。于是,军医置贝内特继续留在前线作战的哀求于不顾,决定送他到第93后送医院治疗。

医护人员对这位可怜的士兵寄予同情,因为医务知识使他们深知此时的患者心理处于怎样的一种痛苦之中。于是,当不幸的小伙子被巴顿的耳光打倒在地之时,几乎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愤怒至极。将军殴打了明显的病人,这是无法原谅的。

在场的柯里尔上校异常激动。他立刻奔回办公室给第2军军医长阿内斯特上校打电话,汇报了此事,并整理了书面材料。

这件事在医院里闹开了锅,各种传闻越来越多,甚至有人说,巴顿当时的表现是典型的精神失常;还有的说,巴顿甚至对贝内特进行了枪击,几乎致命。医护人员一致决定将此事上报,同时认定巴顿应当受到应有的惩罚。

军医长阿内斯特上校隶属于第2军,布莱德雷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他的报告自然应呈交布莱德雷。

令人不解的是,布莱德雷看过报告后,并未感到不安。这是因为他对巴顿太了解了。他认为傲慢庸俗的上司做野蛮粗暴的事是毫不为奇的。

与此同时,布莱德雷还下意识地想到,他是巴顿的下级,在战场上他忠于巴顿,在这件事上,他也应当忠于巴顿。尽管他有责任将此事呈报军群司令亚历山大将军,或直接交给美军的最高长官艾森豪威尔将军。

“阿内斯特上校,还有别人看过这份报告吗?”布莱德雷问道。

“没有,长官。”阿内斯特感觉到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