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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情感,只是如实叙述——

读哈金小说《作曲家和他的鹦鹉》

在一本台港文学刊物上看到哈金。名字前赫然标识着“美国”,但是作者照片,是一张纯中国男人的四方大脸,带着世界的表情。

不熟悉哈金。第一次读他的文字前,初浅的印象,是一位美籍华裔。有一位评论家,将此类作家的写作,冠以全新的一个名词“获得语”。(即用非母语写作)

很愉快地读了哈金用“获得语”写的小说《作曲家和他的鹦鹉》。文字,没有特别新奇的“获得”处;故事,也没有太热烈的高潮。写的是一个中国男人在外国的故事。一个和印度女郎谈着恋爱的作曲家范林先生,在女友离开后替她代养不会说话的鹦鹉宝利;范林由开始的不喜欢不在意到后来与鹦鹉宝利彼此情意相知相依。范林救活了一次溺水后的宝利,但宝利活过来没多少日子还是死了。因此,范林的一部音乐作品,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风格有很大悬殊。范林知道,和女友的分手已成定局。范林的学生为了安慰老师,又送了一只叫“德温”的鹦鹉给他。但德温不能代替宝利在范林心中的位置,忧伤不能痊愈。德温会说话,它对范林说“尼毫”,范林心中的情意被唤醒复苏,故事结束。

哈金在整篇小说中,只是平铺直叙地说故事。没有任何情感走向的说明、引导和抒发。他用他的“获得语”讲述了一个人与动物相处的故事,但多层的思考和多样的深情,一语未诉,就在故事里。读过,并读透的人,会咀嚼出平淡中的深意震撼,情绪,从平到高,而后,再从高复归平,是一个圆满的起伏和归位。

喜欢这样的“获得语”,喜欢这种如实的叙述。文字,绝大多数时候,是适合用来叙述的,而非表白。大段华丽表白煽情的文字,至多是堆砌文字砖块,很美,但没有什么重量。而朴素到如实叙述的文字,它可能既不优美,又没有刻意布局的奇巧,但是,千斤之力,恰恰就在这最平稳大智若愚的“如实叙述”中。

我想,也许哈金“获得语”的“如实叙述”,其实并不是很适合中国的,所以他去了美国。我很羡慕,并非不爱国,但我还是确信,国门外,才有更自然也更真实的书写天地。

让我们再来看一眼哈金的照片。有了白头发的四方大脸的中国男人,笑容是如孩子般的纯粹、率性和真实,这就是我认为代表世界的表情。而在中国,这个年龄的男作家,他们的照片,大都有着端肃、深沉或是酷冷的表情。

我喜欢哈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