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宫女将宫门打开,恭敬的弯身俯首,“千暝陛下,娜绒郡主请自便,殿内一切都已备好,奴婢们就在宫外守着,有事尽管吩咐。”
千暝锐利的打量着她们,踱着步子走到宽大的华椅上,旋身间狂霸之气冷射,让两个宫女惊惧的颤抖了一下。“千暝陛下!”
“你们退下吧。”尽管心里有一团疑问想要质问她们,千暝却忍着没有开口。
他深知水母比花飞雪更可怕,查不到婵子的踪迹,决不能轻举妄动。
门刚掩上,娜绒却按耐不住。
“千暝,我觉得姐姐有些不对劲儿。”
“什么不对劲儿?她不就是你的姐姐吗?”
千暝心不在焉的随口应声,他真的不想和娜绒独处一室,一想起她曾经对婵子做过的一切,他就压不住心底的嫌恶。
“安绒姐姐在入嫁海宁国之前,我给过她一枚避水玉玦,她从小水性就不好,嫁到海宁国整天呆在海底,无疑就是死路一条。所以,那枚指甲大小的玉玦,她应该整日挂在脖子上才对!
而先前,她还曾写信对我说,海宁王子萨比尔对她不闻不问,侧妃众多,从来就没有宠爱过她,眼下……这种种状况,真的太奇怪!”
千暝兀自斟茶,茶香四溢,倦意也随之散开,淡淡的抿了一口,深邃清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不动声色的问,“她在信中没有说过受宠的原因吗?”
“安绒自小脾气骄纵,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千暝失笑摇头,天下乌鸦一般黑啊,似乎宫里长大的孩子,难免都会如此,他的千黎妹妹也是如此,只除了被婵子俯身的月华虹罗……
她是那般聪慧绝伦,善解人意,却又无情的叫人憎恨。
老天,为什么她的心里只一个柳风轻?
千暝的心底情殇暗涌,挑眉问,“安绒还有其他习惯吗?或许,我们可以试探一下。”
“不必再试探了,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安绒姐姐!”娜绒鉴定的下结论,“我怀疑,是水母那个老妖怪,对她做过些什么。”
“你果真确定?”
“那个老妖怪擅长巫术,又力量强大,整个海宁国都被她握在手心里,安绒姐姐虽然当初喜欢萨比尔,可过了这么久,她看清萨比尔阴险狡诈的真面目,又怎么会为他生儿育女?”
千暝不禁认真审视娜绒,照她这样说,虹罗的死绝不简单,而萨比尔将他们安顿在这儿,也并不是出于礼节。
“娜绒,你想不想救你的姐姐?”
“你有什么办法?”
“你回鹿鸣国搬兵,另外带一封信出去,给……柳风轻,我需要他的帮忙。”
他心底却极度的不想再返回头找柳风轻求救。
婵子的境况越惊险,反而越说明,柳风轻爱的越深。
千暝没有把握,这次将他请回来,是否等于将婵子拱手相送,但是,如果不去请,他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婵子。
“你呢?千暝……千暝?你怎么了?”又在想他的虹罗了吧!娜绒吃味的白他一眼,“你专心点,我们在说正事呢!我们一起走?”
“你认为萨比尔会放两个人离开吗?”
“可是,千暝,我不想离开你!”娜绒柔声说着,莲步轻移,坐在千暝身边。
在她柔软的依身过来时,千暝决绝起身,踱着步子走向窗口,探听着外面的动静,“你不离开,我们都会死!”
***
海宁王妃有喜,大宴群臣,素称重病的水母骤然献身于盛宴之上,海蓝色的华服罩身,脸上也罩了一个神秘面具,让歌舞升腾的气氛,顿显压抑。
“众位爱卿不必拘礼,哀家只是高兴,来瞧瞧我有身孕的儿媳。”说着,面具上凌厉的双眸像是一只触手,伸向坐在萨比尔身旁的“安绒”。“当然,也欢迎千暝陛下的驾临!”
千暝端起酒杯起身,“王后凤体欠安,何须如此客气?”
“呵呵……对了,你的娜绒王后呢?她不是陪你一起来的吗?应该多住几日,和安绒叙叙旧才对啊!”
“这些天一直赶路,娜绒有些疲惫,在寝宫歇息。”
“哦,稍后让御医去瞧瞧吧!”水母说着,视线看向安绒,“安绒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不是有喜了吗?怎么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有喜,有喜,婵子听得耳朵都快生茧,心里更是气闷,环顾周围群臣,却无意中发现,这正是溜出去的好机会!
捂住嘴,佯装呕吐的往前一倾。
萨比尔迅速扶住她,“爱妃,怎么了?”
“害喜而已,可能是酒气太重,我先出去透透气!殿下,王后,请见谅!各位大臣尽兴!”
萨比尔尚未来得及反应,婵子已经起身,疾步出了大殿,奔向萨比尔给千暝安排的寝宫。
绕过花园假山时,手臂突然被拉住拖进假山从内,刚要惊叫,嘴上捂了一只温热的手,“别怕,是我!”
柳风轻?!
这熟悉的声音,打破心口的凄怆,多日来积压的郁闷和愤恨顷刻间迸发,嗅着他熟悉的气息,她的泪簌簌滚落,滑到他的手上。
她拉下他的手,缓缓转身,月白长袍柔光散发,蓝色长发高束着,飘逸的垂散于肩上,俊美若仙的容颜,邪魅清雅。
“真的是你?”她想问你怎么才来,却又忍不住失笑,他终归是来了,有什么怨恨,受过的屈辱,都已经烟消云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