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轻轻一颤,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的表情。
她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暗示我不要过早妄下断言,对她再多一些了解?还是请求我帮她瞒着龙翔云,为了姑息那表面的和谐?
谁不会犯错?谁又没曾有过犯错的一时冲动?
当局者迷,旁观者又何尝都能清如明镜了?
我的心顿时软了,就像春风掠过,雪水消融。
因为我想到了唐柳的眼睛。
漆黑深邃精灵般的眼睛,只要能让它重新闪亮,宽容并不是件很苛刻的事。
嫂子,就给你一个机会吧,也是给我自己。
希望我没有看错!
否则我将失去一个兄弟,永远地失去。
“走了,老婆,别让你们同事瞧出破绽,你今天的表现非常出彩,回去我一定好好奖励你的。”龙翔云把手温柔地搭在兰心蕙肩上,向我瞅了瞅眼睛。
“嗯,你们请回吧,下面的事情我自己处理。”我会意,开门为他们送行。
两条影子融合在一起,依旧甜蜜,依旧亲密。
挥手,挥手在回眸间,走廊黑长,前方迷茫。
故事既然还没有结束,好人和坏人当然不能随便亮出真实身份,或许一切只是伪装的端倪。
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人。
一个人思考。
深吸口气,努力静下心来,时空在回忆和分析中慢慢融合贯通,乱绪开始渐渐清晰又复弥漫模糊。
如果这是一条完整的锁链,那么这事件就是其中的一环,前后左右显然藏有更深厚宽广的秘密,唐柳是棋子,朱友直也是棋子,那么陆高远又是什么角色?老主任被黜,易庄谐遭冷,拉帮结派的格局将意味着什么?我突如其来地闯入这场游戏,搅动这样那般的波澜,他们会放过我么,又会对我采取怎样的措施?
我不知道,我甚至连敌人是谁都不清楚。
我只知道必须得让唐柳逃离魔爪,不管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接受多重的毒副作用,也一定要奉陪到底!
我手上的筹码并不多。
朋友和勇气,就是我仅有的一切赌注。
而且我的胜算好像又不是很大,我就像是一个挥着木剑在悬崖边和迷雾决斗的楞小子。
恐怕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但我还是要出剑,哪怕剑还没出,便已折断。
因为必须这样做我才能让自己心情舒畅,才觉得喝的下酒睡得着觉。
才能无愧于那些萦绕心头曾经共同的欢愉伤痛,嬉笑怒骂!
躲在寝室里喝喝小酒当然很安全,很惬意,却很窝囊,很失败。
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根本没有退路了!
过河卒子,不能回头!
传来敲门声。
这里不是我的家,附近也没有我的熟人,但这敲门声却像是一个老朋友熟悉地问候。
和缓慢叩,击节清朗,与心跳的频率同步。
如此亲切,暖人心田,让我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打开门。
门才开了一条缝,我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淡淡的醇香飘进来,钻进我的鼻子,抚慰着我的五脏六腑,如同一双温暖的手安抚着我的颈项。
果然是熟悉的老朋友,尊敬的师长,亲爱的大姐。
这剑南春的芳韵,只有一个人才配有。
玛丽姐,就这样真真切切地站在我面前,对着我和蔼地微笑。
我怔怔地望着她,忽然鼻子一酸,有一种像哭的冲动。
扑在她怀里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