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冲进傅凡病房的时候,可可已经站起身来了。
愣了一下,我拼命地跺脚:还是晚了一步。
我如此雷厉风行,除了向大家稍稍展示一下自己的干净利落,最主要的是担心让可可久等。
紧张容易导致肥胖和高血压,所以换作平时我尽可慢条斯温地行事。
可今天想到她还坐病房里等我,我的心就如同被猫抓一样急躁。
她一直坚持着在工作时间不影响我,所以刚才听说有病人来了就把我推了出来。
就算她不赶我走,我也是待不住的。
可是就算我不待病房,心却还留在那里。
因为她并没有走。
她在等我,她当然也知道这样会让我分心,可是她不愿离开。
“我在一旁看着你还不行么?”这是她仅有的要求,没有说出口,可我听得见。
所以我只有从速。
可是现在她却要走了。
在我回来的时候黯然失神地离去。
难道……这一杯酒的时间很长?我尽力了啊。
“你要走了?”
“是的,已经不早了。”她看了看表说。
我的心中滑过一丝失望,却没有挽留她。
“我送你到门口吧。”
“不用了,你这里忙。”
“没关系,不急。”
“真的不用了,脱岗不好的。”
“那……我送你到电梯门口吧。”我恳求着望着她。
“好吧。”她回过头,向傅凡和王福儿告别。
“可可,明天出院了,你不用来了。”王福儿说。
“我……还是来送送吧。”她想了想,瞟了我一眼说。
王福儿想一起出来,被傅凡叫住了。
简单的心情若不当场兑现,通常就会升级为复杂的表情。
一旦演变为僵局,则更加无法简单地解释,甚至会忘记最初是缘何而起。
所以只剩下沉默。
两个人并排地走着,竟然没有言语。
她的脚步明显放慢了许多,小手微动。
我想靠近一点拉起她的手,可这里是科室,我身上又穿着“冠冕堂皇”的白大褂。
于是我把脚步放得更慢,跟在她身后。
从病房到电梯门口,整整走了十分钟。
她终于把手放进了口袋。
自己的口袋。
我的心往下沉,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于是心中的话更加无法脱口而出了。
电梯却也似和我们开起玩笑,停在半空久久不下。
沉默继续拉长,像一条绳索绞住了我的颈项。
我忽然感到好害怕。
我不知道在害怕什么,难道就是这种沉默?
可是我望着可可,只能激动地涨红脸,还是说不出什么话。
原来刚才我的调侃和利索都是包装出来的,我好像有义务在别人面前维持一种精明能干的形象。
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却变得不知所措,狼狈不堪。
难道这就所谓的奇妙的感情?我不敢正视她的眼睛,我又在顾虑什么?
“电梯快要到了。”她指着指示灯说。
我抬起头,却看见她双手捧起苍白的脸冲我勉强一笑。
“嗯,快到了,你要小心啊。”我胸口一阵刺痛,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我会的,你别担心。”
“叮——”电梯门开,走出一个人,扑面而来两道目光。
两道锐利如刀的目光。
陆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