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情瘦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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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这个女人不仅仅是我的女人,更是大家的女人。

因为病人离不开她,护士离不开她,护工离不开她,科室主任也离不开她,小医生离不开她,中医生离不开她,大医生离不开她,医院领导也离不开她。

她虽然职位不高,却举足轻重:既要有扎实的专业知识,娴熟的专业技能,被赋于业务指导作用,又须具备思想政治素质和行政管理能力,是医院基层护理工作的指挥者、组织者和管理者。

她是一个科室名副其实的内当家,协调医护、医患关系的重要枢纽,调发工作积极性的引头人物,医疗事业前进的必备保障。

这位不可缺少的女人就是护士长,并不只是在帽檐上多了两条杠杠而已。

一个医院,只有高水平的医疗,没有高质量的护理,不仅不能很好地完成医疗任务,甚至会影响患者的安危,而护理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护士长。

明确各级护理人员职责,根据各级护理人员分工的不同,科学、有序地将各班工作固定到人。做到日有安排,周有重点,月有计划,做到事事有人管,人人有专责,忙而不乱,从而提高工作效率和护理质量。

她就是做这种工作的人,不但需要出色的业务水平,而且还得兼备服众的人格魅力。

这样的女人,简直比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秀外慧中八面玲珑的老婆还要可遇不可求。

我的运气实在不错,我们肝胆科的护士长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不好意思,都写了这么多了,还没向各位介绍她的贵姓:朱。

幸好她不知道,否则肯定要生气了。

因为不管她的能力有多强,性情有多好,心胸有多广,本质上还是个女人。

男人若想活得长命些,有趣些,滋润些,最好不要去得罪女人。

不管是什么女人。

“朱老师,你今晚夜查房?”我上前问好。

她穿着工作服,戴着护士帽,手里捧着花名册,风尘仆仆的样子,肯定是在值夜班。

“好啊马亮,又给我们护理部添麻烦!就知道是你小子搞的鬼,现在你算是名人了,我们医院不知道院长的还有几个,不知道你马亮的可成了怪物,要是哪一次醉酒事件和你无关,我还真有点不习惯。”护士长抬头责问,开口便是一通连珠炮。

这是她的招牌动作,嘴巴可以不由大脑控制自行工作,手中的要活照做不误,最典型的案例就是一边和病人申辩纠纷,一边迅速地完成病历装订。

“大姐,这次绝对与我无关!纯粹的偶遇,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眼睛,哪里有喝过酒的样子。”我赶紧澄清,但估计效果不大。

果然,她连看都不看就开始摇头了。

“小老弟,悠着点,年纪不轻了,别让人家担心。”说到人家,她的目光名正言顺地落在了可可身上。

“哦,该死,忘了给你介绍,可可,这是护士长朱老师,我的大姐。”

“朱老师,您好。”可可点点头,轻声说,“看到过的,在病房里。”

“是啊,不是来过好几次了么,听说是我们一个系统的,不错,医生配护士,彼此了解,沟通方便,就是……辛苦些,没事的,马亮也不是怕吃苦的人,就是这匹野马放纵惯了,要加大力度揍他几鞭子才会听话。”护士长笑说着,两手不停地整理着名册。

“有大姐监督着,我敢乱来么,我们不耽误你工作了。”我指了指病房,示意要进去。她晚上也要轮番检查整个医院二十几个科室,工作量很大,事不宜迟。

“贫嘴,你又没让我少费心,以后可不许欺负可可,里面我已经安排好了,这女孩子醉得很深,现在已经睡着了,上了心电监护,不会有大问题的。”

“谢谢朱老师,我还真怕出事情,幸好你在。”我感激地说。

“我也是碰巧查到这里了,小清说是本院职工,那自然是从速了。”她淡淡地说。

“你不知道是我的朋友?”我惊讶地问。

“救人都来不及了,哪有空管这些。”

“那你刚才——”

“快点进去吧,你这么着急的样子,谁都瞧得出和你有关系,”

叶舟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脸色潮红,嘴唇干裂,皮肤皱瘪,一手输液,一手接着心电监护仪。

吸氧,保暖,禁食,留置导尿。

血已抽毕送酒精浓度测定,血透机和呼吸机随时待命。

喝酒喝到需要一级护理陪人数名病重通知的程度,连我都有些自叹不如了。

她总算平静了,尽管偶尔还会抽搐几下。

解痉制酸护脑扩容利尿的药物快速地输入,乙醇乙醛乙酸伴随着二氧化碳和水不断地排出,不愧是护士长,所有的药物都用得恰到好处,增之一分则太重,减之一分则无效,配伍用法完全不在资深的解酒专家之下,就像病房里的急救,来不及书写医嘱,护理部就自行将急救药物用上,争取最有效的抢救时间。

同样,我到这里,也只要动动笔,签上名字就行了。

几个小时之后,她就会慢慢恢复了。

只是肉身的创伤可以愈合,心坎上的伤口却是任何一种良药都无法医治的。

就算是癌症,也抵不过它的顽固和执着。

它会扩散,传染,变态,无休止地进行下去!

小清已经换上洁白的护士服,忙碌在叶舟身旁,如同一只无暇的玉蝴蝶轻舞翩迁,仔细地记录着监护仪的各项指标,核对药物,无条件加班,她永远都是那么善良,不管对于何人。

唐柳坐在病床旁边,出神地望着叶舟,一动不动,直到我走近,才惊觉着站起身来,让出座位。

“马老师……”她看了可可一眼,欲言又止。

“你坐吧,别担心,叶舟没事的,躺一会就好了。”我安慰她。

“今天真不该叫你过来……”她目光闪烁,低下头对可可说,“对不起,师母。”

这个称呼不但大出我的意外,也吓了可可一大跳。

“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刚才是我不好。”可可自责说。

“没有,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打电话给马老师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唐柳说。

“是我太任性了,不应该这样对待叶医生的。”说到这里,可可的脸一红。

“如果我一开始能劝住她别去酒吧就不会发生这事了。”唐柳懊悔。

“两位别说了,哎,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叹了口气,实在听不下去了。

越听越内疚,越听越难受。

如果我当初不给叶舟和江愁予认识的机会,如果我没有让唐柳去观看那场要命的手术,如果我今天坚持不带着可可去酒吧,如果……如果我不是马亮,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唐柳和可可同时摇头,齐声说:

“不是的。”

如果不是我的错,那又是谁的呢?

“这里面谁都没有错,只是许多没错的事情碰在一起,有时就不对了。”唐柳惆怅地说。

有理,这是我常用的口气。

“马老师,师母,你们早点回去吧,今天多亏了你们。”

“你打算晚上在这里过夜?”

“是的,待会儿我也会让小清回去的,既然答应陪叶老师,就要陪到底。”她平静地说。

我怔住了,这是她的另一种坚决,不再张扬,却更坚定!

历经风雨后,她也成长了。

“好吧,有事别忘了打电话。”

“没事的,马老师,这里可是医院呢。”她笑着向我们挥手,竟又看了可可一眼。

我知道她是不会再打我的电话了。

有点失落,有些伤感,仿佛又是一场离别。

两个人的生活跟一个人的自由还是有差别的。

纵然你不在乎,身边的人也会在意。

所以我准备走了,带着可可走了。

这件事虽然暂时告个段落,但还有一件事却远没结束。

“马老师——”唐柳忽然叫住我,幽咽地问:“你…现在还……带着学生么?”

颤抖的声音,如云梦呓语,暗泉低诉,有些凄婉,有些绝望。

我点点头,却不敢回头。

“有,不过是个男的,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给女孩子带教了。”

有些事情,一生一次就够了。

说完这句话,我大踏步地走出门口,走出急诊室,快速走入黑暗。

我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冰冷的风,漆黑的夜,冰冷的江,漆黑的树,我在跌宕而行。

雨还在飘,分不清来自哪个方向,砭落在脸上,面如刀割。

心如刀割,唐柳那句问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剪开了我所有的防线,剪碎了我虚假的外壳。

我原来是那么的脆弱,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悲剧一幕幕的发生。

我能做什么?

我只会用我的自私伤害了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我带给别人的永远只是痛苦和绝望,从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将来呢?我有将来么?

孤独是我自己造就的,没有人能拯救,没有人能改变。

只希望黑夜能将我吞噬,寒冷能将我消亡。

将着虚假的灵魂连同虚假的躯壳一同毁灭。

可可在身后,不即不离,若即若离。

依旧无语。

我的脚步越走越快,终于开始奔跑,却无法控制四肢,摇摇欲坠。

“马亮,等等我,危险!”可可焦急地追喊。

可是我跑得更快了。

咬咬牙,屏住气,用力抬起渐渐麻木的双腿。

我……决不能……让她……看到……哭泣……的样子。

突兀的石头撞击着我的身体,我感觉不到疼痛。

凌乱的树条抽打着我的面孔,我感觉不到疼痛。

我只觉得我的肢体越来越冷,越来越重……

“亮亮——你不要我啦——”一声响彻夜空的喊叫如闪电击中我的心脏。

我停住,怔住。

没有脚步声跟上,风中传来的是带着哭泣的歌声:

“别哭,我最爱的人,

今夜我如昙花绽放,

在最美的一刹那凋落,

你的泪也挽不回的枯萎;

别哭,我最爱的人,

可知我将不会再醒,

在最美的夜空中眨眼,

我的眸是最闪亮的星光;

是否记得我骄傲地说,

这世界我曾经来过;

不要告诉我永恒是什么,

我在最灿烂的瞬间毁灭;

不要告诉我成熟是什么,

我在刚开始的瞬间结束……”

我再也遏制不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