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情瘦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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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四十

常言道只有强奸的,没有逼赌的。

可这个世界上偏偏还有逼人去相亲的,本来就我个人的性子是遇强则刚,遇柔则弱,绝对不会屈服于林静对我的精神独断和意志操控,但看在她那性感表姐“将她放心交给我”的份上,以及本人对中国武术的那一份真诚的热爱,还有作为一个男人既出一言驷马难追的基本素质……我还是在繁忙的夜班之后骑着我的二轮宝马前往预定地点单刀赴会!

月色清凉,夜色清凉,风习习,凉爽宜人。

不知不觉又到了秋天,时间过得真快啊,想不到一晃眼就已经在工作岗位上奋斗了四个年头了。

是该考虑个人问题了,身边有个人照顾,这样才像个男人嘛,这是周围的人每天反复在我耳边唠叨的主要内容。

他们好像忘记了两个人在一起是要相互照顾的,谈恋爱又不是找菲佣。

也许他们觉得大龄单身青年因为激素的不平衡可能会产生某些危险动作,进一步影响到他们的切身利益,所以才不断地怂恿我去参加各种各样的相亲博览会。

每次都跟我事先宣传对方条件怎样怎样得好,比如说是独身子女,有正规的事业单位,不薄的收入,父母双亲健在,保险俱全,富有积蓄,将那些优点突出地一塌糊涂,而作为最根本的人的本质反是晦而不谈。

当然媒婆也只能这样说,难道在给我介绍的时候说:这是个没钱的穷医生,农民家庭,父母在外打工,母亲还带病在身,有姐姐一名,非富非贵……还没说完,人家早就魂飞魄散落荒而逃了。

于是我也就在他们口中变成了“年轻有为潜力无限英俊潇洒品行端良业务精诚具有上进心”的好青年了。

幸好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好青年。

其实我个人更注重的是倒是“过时”的精神条件:两个人的默契,不约而同的互补,对于物质方面的较量不是很在意,傻就傻在了这一点,商品社会相亲的时候居然还在寻找感觉,那种电击的感觉。

只是和我见过面的那些姑娘们虽然内外条件都不错,但好像都包了一层绝缘体,尽管她们把电压已经设置得很高了,接触之后我仍旧没什么异样感觉,其间有教师,公务员,银行职员,客运公司管理员,还有同行,那后来都成了我的“好”朋友,害得我在手机通讯录上还要分组编码,否则搞错了特征多不好意思啊。

可能我这个人真的是不适合相亲的,太在意那种自然的际遇,让别人还没来得及培养就开始望而却步了。

渐渐的,太多的失败案例让媒婆们也望而却步了。

“可能这小子有什么生理上的毛病吧?要不然这么多怎么没一个看上的。”她们在旁边一嘀咕,我算是彻底毁在她们手上了。

于是我这个优秀青年也渐渐地变得无人问津了。

还是一个人好啊,没有女人虽然冷冷清清,可是有了女人,那也要鸡犬不宁啊。

可是林静为什么这么热心呢?她为的又是什么?

我想不出,既然想不出,我就不想了,因为再怎么着我作为男人总不会吃亏,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的居心,要想借此来报复我对她的拒绝,那她就错了,面对美人计,我从来都是将计就计诱敌深入的。

她要是知道我在这样猜度她,肯定会气得走过入魔,七窍流血。

思绪如天上的流星在头顶刷刷闪过,我抬头,发现今夜的天空特别澄清,居然在银河的两端看到了久违多年的牛郎织女星,月儿弯弯,害羞得躲在了云层之后。

我不禁浑身打了个机灵,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

罢了罢了,难道我孤胆英雄今日要绝命于此?

我将宝马停在了商场的门口,依依不舍地向它告别继续独行,不是兄弟我见色忘义,因为确切地来说,我还没见到色。

地点在红袖书店,需要穿过一个很大的广场,今天是周末,出来散步谈心的人很多,三个以上的都是家庭成员或是朋友聚会,两个人闷声不响在角落里“密谈”的那自然是情侣了。

各得其乐,希望没人会注意我这个相亲的人。

地球这么小,要是碰见个熟人,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呢。

在哪里?哦,在那里,我看见书店的招牌了,“玉手伴郎,红袖添香”,古色古朴,典雅大方。

既然能来到这里一起来相亲,那也是种缘分,不管怎样,美人,今夜我就是你的了,不设防。

广场旁边的教堂响起深宏的钟声,群鸽飞起。

天地空旷,万物嘈杂却似无声,风清月朗,温柔充斥在这一刻,让我觉得有一种作为凡人的卑微。

我忽然伫立,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默默念着:

“万能的主啊,愿你赐给我生命中的女人,我决意用毕生的力量去保护她,爱惜她,犹如爱惜我眼中的瞳仁,愿主赐福,阿门。”

我在胸口轻轻地划了个十字,大踏步朝书店门口走去。

六点四十,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当然我不能按着秒表倒计时赶到。

这种恪守成规的男人别说女人,就算是男人也不喜欢。

我对着门口的玻璃简易地梳妆了一下,本来我这个人是不修边幅的,为了敷衍了事我今天甚至连头也没洗,所以看上去不免有些邋遢,若不是刚才被瞬间感化,我是仍旧打算以返璞归真的造型亮相。

既然来了,就要认真对待,不管对方是怎样的人,若不想别人侮你,就不要自侮。

我手中的足球报已经捏得有些变形了,那是接头信物,按照事先安排,对方应该是用左手肘平腰拿着一份这个礼拜五的上海一周,这千万不能搞错,否则万一碰上了如花,那我就要人财两空物是人非了。

六点五十,人越来越多,书本是知识的海洋,成千上百的人在这里遨游,有靠在墙上的,有坐在地上的,有抱着女朋友倚在角落里的,有带着儿子对着昆虫图谱大声喧哗的,有默默无闻的老教师揣摩着《兰亭序》,有知识分子模样的人伸着脖子瞪着眼翻看人体模特彩图……

茫茫人海,会是哪一个呢?

嘿嘿,不会一转身原来是我以前看过的一个病人,那就惭愧得无地自容了,前面的那么多铺垫描写也变得荒唐可笑了。

据说有缘分的两个人的手上是有一根无形的红线牵拉着的,不管天涯海角,咫尺两端,时间成熟了,自然就会合二为一。

我不需要那么复杂,我只要能找到一个拿着上海一周的女人就可以了,我得远远地作个鸟瞰,万一真是那种惨不忍睹的绝种动物类属,那就要置之脚底摸油而后快了。

先下手为强,控制局面!

还好,拿这份杂志的女人并不多,像小于十八岁大于三十岁的应该是不属于这个范畴的,否则林静同志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但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或者是很多人都在看我,一边看还一边指指点点,品头评足,这让我浑身很不自在,满头大汗,使本来就不大伏贴的头发变得更加东倒西歪。

六点五十八分,糟了,我忘记了她应该出现在那个区,这里有古典、教育、通俗、休闲、儿童等好多好多版块,总不会去总台播放寻人启事吧,想到这里,我汗出如浆,全身冰冰凉,足球报在不知不觉中被揉成了一团。

如果迟到了,那就不是我嫌不嫌弃人家的事情了,我直接自行了断算了。

慌乱中我垫起脚尖四处搜索,儿童那是不可能的,教育不会这么刻板吧,古典太沉重,所以首先应该从休闲版块着手。

还有一分钟,一分钟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粗暴地挤开那些光看不买的无耻之徒,出于理亏,他们居然也没有反抗,只是知趣地改变了位置,终于在七点钟的最后一秒到达了休闲版块。

人不多,都是些年轻的女孩子,背对我翻阅书柜上的书目,我大口喘气,血红着眼,一下就望穿了那露在左肩的上海一周。

因为它是那样的醒目,像插花一样斜靠在那瘦削轻盈的肩上,分明是有预谋有组织的!

就是她了,我舒了口气。

“你好,让你久等了。”我轻轻地用手指点点她手中的杂志。

仿佛是一个跋山涉水精疲殆尽旅行者来到了清泉山溪边的小屋门前叩问。

她慢慢地转过身,有些害羞,有些慌张,慢慢地变得疑惑,变得惊奇,终于,笑了。

而我,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就已经永久地停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