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和藻泥说过话了。偶尔在买土豆的时候会碰到,也是形同陌路。
每次,我都希望她开口对我说,“小尾巴,你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只这一句,我就信,可每次她都沉默着,没有任何表露,我又开始渐渐回到一个人的生活。
我曾经跑去见过覃汉,就在他家门外,我想去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藻泥会变?可我没有勇气走上去,我看着他戴上银白色苹果耳塞,踩着限量版首款摩登运动鞋,蹬着折叠式单车又一次离去。
在同学们的八卦消息里,我才知道覃汉和藻泥分手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不否认我有过瞬间的雀跃,就像多年的暗恋终于有浮出水面的机会。
我渐渐的学着去忘记,忘记覃汉,忘记藻泥,可就在我很努力的时候,那个卖土豆的却突然塞给我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短,它说“小尾巴,帮帮我,我需要一笔钱。”
我知道那是谁,可我已经丧失了冲动的力气,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帮她,我承认,我小气了,我从来不是大度的人,我接受不了别人用冷漠对待你之后,你还厚脸皮地贴上热脸。
可是,我却犹豫了,每晚,我像僵尸一样躺在床上,想起那些和藻泥的点滴,我失眠了,我想我不能毁了她,她从来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我太在乎她对我的态度而已。
所以,我败给了自己,我凑集好了三万块准备给藻泥送去,我给她打了电话,她没接,我发了短信告诉她,我在“咯噔”酒吧等她。
我在酒吧里等了很久,响头给我换过三杯酒,我都拒绝了,我需要清醒一点,我给自己下了命令,如果藻泥告诉我,她为何那么需要钱,就算那是十恶不赦的蠢事,我也义不容辞,可如果她还不把我当朋友,我也没必要觉得亏欠她。
她穿着脆绿色背心式长裙,涂着淡妆出现在我面前,或许,对我有些抱歉,她很别扭的坐到我跟前。
我从没看到过她如此干净的脸,轻爽的妆扮,清新的感觉,如果我是男生,我也会被她清纯不做作的脸所吸引。
我把报纸包好的三万块丢在桌上,她诧异过,大概觉得我不会那么爽快吧!不过,她的诧异并不长,很快,她就动手拿钱。
我把手压在钱上,不让她拿,“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她的眼沉了下去,把拿钱的手缩了回去,看来她还是不愿意向我透露心菲。
“我猜你也不会说,既然这样,就当这是我们的散伙钱吧!以后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再理你,我发誓。”
我把钱狠狠砸在她的身上,然后,毫不留恋的撒手离开,我以为我可以挽留些什么,我以为她会和我一起坏下去,我以为我为她放弃覃汉,她会感激我,原来我错了,更让我不以为的是,她竟然在我给她三万块的第二天泡上了一个富二代,她和他不害羞的出现在校门口,向所有人显示了她的不知廉耻,他们坐上了奢侈的宝马,然后,从我身边扬长而去。
我看到了车窗里,她对他发骚,像极了那些地位卑微的风尘女,难道为了钱,她就可以这样贱卖自己吗?
我愤怒转身,看到覃汉就站在我身后,我吃惊的是,他的表情是如此淡定和从容,我冲上去抓住他,“为什么,为什么不留住她,你们不是彼此相爱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他说得云淡风轻。
“分手,为什么要分手?”
“不合适就分咯!那有那么多为什么。”他骄傲的仰起头,像是藻泥对不起他得样子。
“再怎么说,你们也是情侣,你难道忍心看她自己作践自己吗?”我有些气愤不过。
“小尾巴,你不明白,背叛已经让我们没办法在一起了。”
“背叛。”这真是可笑的回答,藻泥明明说会爱他,会为他生孩子,怎么可能会背叛,我怒吼。
“她背叛了什么,她是害你半身不遂,还是杀了你全家,什么背叛,我看都是你的托词。”
他很想为自己解释,但是看了我三眼,还是放弃了,“小尾巴,你会懂的,原谅我现在的说不出口。”覃汉落寞的走去。
我一直在猜测那个背叛,可我努力了很久都没有结果,直到后来。
我始终不记得那天的天气,藻泥给我打来电话只说了几个字,她说。
“小尾巴,我的幸福没有了。”
我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是听到她哭了,哭得抽搐,我才意识到,没有什么可以让藻泥流泪,除非那件事可以彻底摧毁她。
事实亦如此,当我从课堂上蹭起,不顾教授八匹马的眼力突跑出来,站在马路中央拦截一辆出租飞奔直她家时,她的妈妈用无比仇恨的眼神看着我,我看到桌木上散落的麻将,看来昨晚输钱不少,我望了望阁楼上方,只有两米的距离,我难以想象痛苦的藻泥是如何听着那些声音活着的,我也可以想象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给我打的电话,我不顾一切跑上楼。
阁楼很黑,只有从小窗户里跑进来的光,我不知道藻泥是如何打开了那扇窗,我只是在窗户的下沿看到了她卷曲的身影,我跑过去抱住她,黑夜里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能感受到她的伤心,因为她润湿的头发和我抱住她后,她更加汹涌,落在我背脊的泪渍。
“怎么了?”我问。
她泪光斑斑的手将我的手移到她腹部,向下移到小腹,再到……我瞪大了瞳空,神速地缩回手,那些粘稠的,散发着经期味的,黏糊糊的东西让我害怕,“那是……”
我有些可怕的猜测,比如说受伤,比如说流产,而事实证明是后者。她哭着不住点头,而后说,“小尾巴,我再也不能幸福了。”
“你活该。”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情境,我只想用骂她来表达些什么。
我似乎看到她和养她的那个男人在床上厮杀,我恶心的想吐。
她只是一阵的哭,我软了,把她从地上拖起,她故意不从,我大吼,“是怎样,等死啊。”
我再去拖她,她更是避开我,“不就是个孩子吗?没了可以再生,可是命呢?”
我尝试着再去拉她,她索性站起来跑到另一边去。
“医生告诉我,我有先天性流产症,我生孩子有风险,这一个将是我这辈子唯一,也是最后的孩子。”她很激动,“小尾巴,你懂吗?我的人生完了。”
那天,我劝不动藻泥,我只有打电话给响头,让他动粗地将她送去医院,我直接拿着藻泥的手机向养她的男人讨个说法。
那个男人也确实很有钱,只是那些钱装满肮脏,污秽,他也确实是一个富二代,只是代字要改成贷款的“贷”——富二“贷。”因为他是一个靠高利贷存在的人,他有一大批的跟从,个个秉公执守,伤痕累累。
我找到他时,他正在向一个卖植物的老伯讨债,我很不留情的将他的恶行照了下来,很快,他发现了我,并想抓住了我的手,想夺走我的手机,我利索的闪开了。
“卑鄙小人,我让你不好过。”我发誓,我要让这个坏蛋遭受比藻泥更深的苦,我要把它放在网上,我要让这个人接受法律的惩治,所以,我现在要逃,带着他的罪证,可天知道,我的力气是那么小,在与他随行的几个人的制服下,我乖乖的落在他手里。
“找我麻烦,活腻了。”他狠狠甩了我一耳光,我的脸麻木中疼,我以为我完蛋了,我做好了被收拾的准备,可响头来了,在与三五个人周旋,狠狠被木棍击中头部之后,他像爆发的狮子,冲我大吼,“走啊!藻泥说见不到你,她不做手术。”他一次又一次的警告我,我慌了,我看到他有些寡不敌众。
“她死了,我也不会活。”他说,并把我推到小巷巷口。
我败了,败给了他的执着,我窜进小巷,在小巷的尽头,我依旧听见那阵厮杀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