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跑了多久,我感觉我就要虚脱了,天空已经渐渐黑起来,我越来越没有方向感。
身后已经没有了厮杀声,我发觉我跑进了一个小山村,那里好多的草丛,好多田野的叫声,我感到一阵恐慌。
偶尔,有些窸窣的声音从草丛中传来,我会惊慌的发抖,我发誓,这个时候我绝对会想起那些恐怖片,比如干涸的地上会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或者突然有一只眼睛从丛林中亮起来望着你,而我发誓,我开始相信彼得的话,当你越想什么,那个东西往往离你越远,但你不想的东西往往就会趁你不备,突袭你。
当有一双眼把我瞪着,把我拖进草丛里的时候,我惊慌的大吼。
那个鬼把我的嘴死死悟住,我扶住我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迟疑惊恐地回头望她,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到的是藻泥仓白毫无血色的脸。
“你好了吗?”
她冲我笑,“我止了血,做了手术。”她笑得像花儿一样,让我逐渐相信。
“可你应该在医院休息的。”
“没有见到你,我睡不着,所以小尾巴,去医院陪我吧!”她表现得好淡定,让我真的相信,医院的技术可以高到这样的境界。
“可你为什么会来。”
她堵住我的嘴,草丛外有了一些动静,我听到一个高亢的声音,“混蛋,我要逮着他们,非要把他们宰了喂狗。”我听得明白,他就是那个富二“贷。”他找来了。
藻泥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我已明白。
她很小声的冲我说,“我怕他伤害你,所以跟着他来的”。
我发呆状望着她,她跳跃的一笑,很生动。
她见我有些木纳,打趣道,“不要感动哦!”
我“噗呲”一声笑了,那笑声却惊动了富二“贷。”他喝令手下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被他们踩得咯吱作响的干树枝就如同我们此刻的心,渴望被救,害怕断裂。
“小尾巴,我们不能再坐以待弊了,一会儿我先走,你往后直走,响头会在那里接应你,记住,听见什么都不要管,勇敢的往前走。”
“那你怎么办?”我慌恐。
她乐观一笑,“你相信我,我会回来。”说完,她就急急窜了出去,摇晃的树枝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在那儿,追。”声音似乎就近在身边,我不自觉地抱膝往丛林深处挪了挪,大概我现在才感到害怕。
我在跑出去和藻泥并肩在一起,还是往后退找一个安全的港湾之间挣扎。
恍惚间,我似乎听见藻泥一声尖叫,我跨出好几步,我发誓,我当时真的想冲出去救她,可我理性的知道,我一个人的力量无疑是自不量力,但是我也不否认,我确实害怕了,我往后跑,很用力的跑,我需要别人的帮助,这个人只能是响头。
果然,他躲在山沟一侧,确认是我后,他急速跳到我跟前,往我身后望了望,他质问,用很震慑的声音,他问,“她呢?”
那刻,我说不出话来,还没有预兆的哭了,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不敢出声的落泪。
“你把她丢了,她刚做完手术,刚清醒就跑来救你,你竟然丢下她,你还是不是人啊!”
他往后风速跑去,我回忆着那句话,刚做完手术,对啊!藻泥她是冒了多大的风险来救我,而我却抛下她,独自逃命,我追上响头,拉住他。
“跟我来。”
我把响头带到先前的地方,这里出奇的安静,没有了先前一刻的骚动,只是这种安静让人害怕。“人呢?”
响头大吼,我看到他头皮处的青筋很突兀的冒起,他的愤怒让我哑口失声,我才发现不管以前的我多强势,此刻的我无疑是莫辩的罪人。
响头发了疯似的翻找四周,眼泪模糊了他在我眼里的轮廓,我也四处翻找,似乎是给我犯罪的心找一丝救赎。
藻泥颤抖的躯体出现在小径的径尾处,她已经哭得发不处声音,周遭是压平的草地,她的身上屡屡是草叶割伤的痕迹,她的衣襟,是医院的病服,此刻被撕得七零八落,已看不清本来面目,我罪恶的心又升腾了一格。
让我不曾想过的后果,富二“贷”和他那群天杀的手下在藻泥身上种下恶果,他们像群野兽一样,把藻泥糟蹋了。
“对不起,藻泥。”我去扶藻泥,她缩在那里,抱住双腿,全身因情绪失控而不断抽动着。
响头一手掰开我,“你有什么资格碰她。”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碰她,我是抛下她的畜生,我应该被枪毙,应该下地狱,应该代替藻泥承受所有的羞辱。
然而,藻泥却推开响头,像受伤的小鸟渴求被救援一样抱着我,抓住我,我能感受到她的用力,她的颤抖,罪恶感像蚂蚁一样散布全身,又痒又痛。
我们把藻泥送上救护车,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撒开我的手,我永远记得藻泥在车上对我说过每一句话,她说,“小尾巴,对不起,我答应过你要一起变坏,但我失言了。”
我拼命的摇头。
“小尾巴,你天生就是我要守护的人,因为你是芦苇,我叫藻泥。”
我又拼命的摇头。
“小尾巴,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当好孩子吗?”
我继续摇头,想要让她停下来,因为她的呼吸已经越来越深了。
但她似乎在抓最后的稻草,要把所有的一切向我统统向我说完。
“因为我怀了我爱的人的孩子,还记得我说过吗?我说我二十二岁会成为最幸福的人,因为那天是我孩子的预产期。”
她有过一丝美丽的笑靥,转瞬即逝,“小尾巴,对不起,因为这个孩子,我努力变乖,可我发现我努力了那么久还是没有办到。”
藻泥落下了全新的泪水,扭头藏匿起来。
我开始理解藻泥为什么那么喜欢赞钱,因为有先天性流产症,她的这个孩子必然要更多的照顾和金钱,此刻,我才发现我伤害了一个多么伟大的母亲。
藻泥虚弱的手抓住我,眼底有无比的真诚,“小尾巴,不要觉得对不起我,当我选择做小三来养活我孩子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和我爱的人再也不可能了。”
她哽噎了一下,望着我,“小尾巴,我走后,代替我去做一个好女孩吧!那样的你,一定很美。”
她似乎在幻想什么,图像里似乎有一个好女孩和她心爱的王子步入结婚的殿堂,那个人像是我,又像是藻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