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身披大红色斗篷的花若雪跨入牢门,她身后的小翠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牢内的人影背对着牢门盘腿坐着,虽然被抓紧牢房已三天,全身上下却依旧干净整齐,与常人无异,看得出来牢房的狱卒对他极好,不但三餐伺候,还提供沐浴更衣。
花若雪不着痕迹地扯起嘴角,牢房内的刘瑾显然察觉了有人靠近,下意识地转身,见来人是花若雪,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是你?哼!你是想来看咱家落魄的样子吗?”
“刘公公多虑了,本宫只是想来告诉刘公公一句话而已。”
刘瑾好奇地挑了挑眉,脱口问道:“什么话?”
“本宫知道刘公公你是被冤枉的,只是皇上现在被紫灵轩迷惑了思想,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所以若是想要平安出去的话,为今之计只有逼宫!”
“逼宫?!”刘瑾显然被花若雪的提议吓了一跳。就连他也没想到逼宫这一招,而花若雪却轻而易举地说出了口。这个女人的心机可不容小觑,她这么做有何目的,他却一点也猜不透。
“没错。利用东厂的势力,再加上你暗中培养的军队,以此要挟皇上。”
“皇后娘娘深更半夜跑到大内天牢,可不会仅仅是想来告诉咱家如何脱身的方法吧?”他刘瑾也不是省油的灯,天下没有白吃的美食,花若雪既能想到如此计谋,又怎会轻易透露给他呢?
花若雪闻言,放纵地一笑,“呵!刘公公果然是聪明人。本宫只有一个条件,逼宫之时,替本宫除掉紫灵轩。”
这个理由十分充足,充足到让刘瑾没有一丝怀疑。皇后要除掉皇上身边的野花野草,乃是理所当然之事,就算是刘瑾也不会怀疑。
“哈哈……这有何难。即便你不说,咱家也不会放过那丫头。如此,我们便一言为定。”两人下了约定,刘瑾将身上的好令牌交给花若雪。
许是刘瑾求生心切,便没有仔细去考虑其中的疑点。花若雪现在归为皇后,大权在握,势力也渐渐壮大,若是要除去紫灵轩,只需派一对人去暗杀便可,又何必借用东厂的势力。
“一言为定。小翠!摆上酒菜。为我们的共赢干一杯!”
就这样,刘瑾毫无防备地喝下了花若雪递给他的毒酒,而他却永远也不会知道,花若雪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笑得有多灿烂。
待花若雪的陈述完毕后,在场的众人已然沉默了下来。完全没想到这一切的事情竟然都是花若雪一手计划出来的阴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会料到像天仙一般的花若雪,竟会有如此深的城府。为了报仇,她甚至可以不顾一切。
“原来如此。想不到刘瑾聪明一世,竟然糊涂一时。大概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女子手中,就算是到了阎王殿,也不甘心这么下地狱吧!”紫灵轩率先打破沉默,忍不住开口揶揄了一番。
“所有的一切已全部坦承,人是我杀的,派人行刺阿紫,故意嫁祸刘瑾也是我安排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甘愿领罪受死。”花若雪的话一落,众人将视线全都落在了朱厚照身上。
而此刻的朱厚照显然怒到了极点,他怎么能容忍一个满腹心机,城府极深的女人在身边,而郁闷的是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你以为这一切岂是一个死字可以了得?”朱厚照忽然扬起一丝邪笑,眼底却迸射出令人畏惧的寒光。众人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空气中渐渐弥漫着危险的气息,皇上发怒了。
紫灵轩似乎也没料到朱厚照突然而来的怒气,像是暴风雨来袭之前,静的让人有一种窒息感。
而当事人花若雪竟也出乎意料地扯出一抹绝美的笑容,看着朱厚照的眼神有点迷离,不知是不是因为眼花的关系,有那么一瞬间,花若雪的身形像是飘渺一般,好似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
紫灵轩的心头忽然一震,一种不详的预感渐渐升起。花若雪……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思忖间,她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看到花若雪的嘴角渐渐溢出了鲜血,血色竟然呈暗紫色。
“若雪!”紫灵轩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被朱厚照抢先了一步。
“该死的,朕还没降你的罪,你竟敢自我了断!太医,宣太医!”朱厚照此刻的表情是复杂的,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担忧。总之,他的心告诉他不希望花若雪就此死去。
小贵看到如此一幕,也惊得差点晕过去。接到朱厚照的命令后,便立刻飞奔出门宣太医去了。
“一入后门深似海,唯有死是我仅有的权力,不是吗?我多想就这样平淡地留在你身边,可是你的眼里竟然看不到我。所以,我要让你后悔……后悔不爱我……要你……下辈子……来……弥补。”话落,花若雪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带着绝美的笑颜,闭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泪水滑落,不偏不倚地滴在朱厚照的手背上。这是花若雪的最后一滴泪,倾注了全部感情的一滴泪。良久之后,朱厚照的手指动了动,竟然感觉到手背上还带着一点点的余温。
花若雪就这样死在了朱厚照的怀里,紫灵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久久不能恢复正常。忽然间,她的脑海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下一秒,她惊恐地瞪大眼睛。
“她……不是怀孕了吗?”
紫灵轩一语惊人,不但让朱厚照惊得说不出话来,就连一旁的雪无痕也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她……怀孕了?”朱厚照不可思议地盯着紫灵轩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这次换紫灵轩疑惑。她一直以为朱厚照早已知道,却不曾料到,朱厚照听到花若雪怀孕一事,会如此惊讶。
朱厚照没有再答话,而是将视线转回花若雪洁白的睡颜上。
“花若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扼杀朕的骨肉。朕命令你醒过来,马上醒过来!”
紫灵轩见状,郁闷地皱起眉头。花若雪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就因为恨朱厚照的薄情,所以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舍得放弃,狠了心不让皇室血脉延续。不过想想也对,历史上的朱厚照并没有子嗣,皇后没有生下孩子也属正常。只不过朱厚照并不如野史中所写的那样,是因为生理问题而生不出孩子,而是另有原因。
正在这时候,小贵带着太医赶到。见此情景,不自觉地吓出了一身冷汗。太医上前,探了探花若雪的面色,随即立刻抱拳对朱厚照说道:“皇上,请容老臣为皇后娘娘把脉,或许还有救!”
朱厚照一听到还有救,便立刻将花若雪交给了太医诊断,自己则退到一旁旁观。
诊断之间,花若雪的贴身丫鬟小翠匆匆赶到,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皇上,这是解药。小姐服毒不到半个时辰,服下此药便可醒来。”
朱厚照二话不说,接过小翠手上的锦盒打开,里面装着一粒白色的药丸,左看右瞧了一番后才将药丸交给了太医。太医则用鼻子嗅了嗅气味,似乎在检验什么,一会儿之后,才决定将药丸塞进花若雪的嘴里。
因为花若雪已经断气,药丸自然是吃不下去的,于是小翠便走上前,以人工呼吸的方式,硬是将药丸送入了花若雪体内。
看着眨眼间发生的一切,紫灵轩懵了。传说中的起死回生,她终于是看到了。花若雪躺在床上的样子,就像还珠格格里面香妃死掉的时候一样,喂了几颗什么凝香丸进去,就奇迹般的活过来了。而小翠刚才喂给花若雪吃的药丸大概也跟凝香丸有相同的功效吧,看几个太医的脸色似乎缓和了许多。
半个时辰后,花若雪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众人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一半。贴身丫鬟小翠情不自禁地扑了上去,大哭起来。
“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吓死小翠了,呜呜……”
而花若雪的眼神似乎还在迷离状态,小翠突如其来的哭声让她的眉心急剧蹙紧。视线扫视了一圈围在床边的几个人影,才渐渐记起了刚才的一切。她居然没有死!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要救我?”花若雪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她好不容易孤注一掷,决定带着恨意离开这人世,不能得到朱厚照的爱,那么就让他恨她一辈子吧!就算是恨着,至少他能永远记住她。
“够了!”朱厚照忽然大吼一声,“你认为以死威胁朕有用吗?太医,替她把脉,朕只想知道孩子的情况。”如此绝情的话,听在众人耳里尚且觉得寒心,更何况是花若雪。
花若雪凄凉地一笑,眼底浮现决绝之色。
“你从来都不曾看我一眼,我又如何去威胁你。既然不爱我,那么就恨我吧!就算孩子安然无恙,我也不会将他生下来。”
“你……”朱厚照气急。熊熊的怒火自胸口燃起,惊得在场的众人全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