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入冬的济南,阳光懒洋洋的从天空中射下来,象个晚起的贵妇,带点随意的慵懒。有风,凉飕飕钻进人了的领子里,少一份凛冽,多一份俏皮。济南的冬天在老舍的散文里诱惑了多少人?那有山有水,蓝天下摇篮里熟睡般安静的城市。
于晓梅就很喜欢济南的冬天,除了安静中孕育的希望以外,冬季也是结婚典礼的高峰时期,在将要除旧迎新的日子,新人也扎堆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办理,好在新的一年里进行伟大的造人计划。
周末是个好日子,更是吉祥婚庆公司繁忙的季节。由于客户越来越多,人手不够,不得已新招了一些工作人员,一天只接一场婚礼的惯例也打破了。宋子明规劝她要稳步发展,她反驳道:要进步,就要打破惯例,做生意风险肯定存在,但我会培训出一流的团队,明年再上新台阶。她最看不得一个男人畏首畏尾,没有远见,但除此之外,宋子明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于晓梅暗暗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个初冬,她的心情是从来没有过的宁静。自从和叶一凡重逢之后,她再也夜夜做关于他的梦,该倾诉的倾诉了,该表白的表白了,他们之间就恢复了曾经的默契,那种久远的记忆带来的温暖。想起他,就像想起自己的青春,那个至亲的人,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默契代替了曾经的酸涩。或许他们再也不会亲近,但在心里,他们彼此牵挂,彼此了解,就足够了。有了这样的想法,于晓梅觉得整个人都舒展开来,心情也开朗了很多。
最近太忙了,工作人员经过培训之后全部上岗,竟然也干得有声有色,她特别强调了服务质量高于一切,公司在发展,员工的热情也特别高,一派蒸蒸日上的局面。
这个周六,公司接了三家婚庆的典礼,从昨夜,于晓梅在各个酒店监督现场布置,几乎一夜未睡,一大早又开始赶场般检查。她不放心啊,婚庆行业最大的风险是一旦出现差错,就影响了人家一辈子的大事,先不说经济,就是精神的损失,也是需要很大的赔偿。所以干这行,精神老是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8点半,一切就绪,于晓梅长出了一口气。她的电话适时的响起来,她一边指挥员工把客人弄皱的地毯铺平,一边接听电话。对方也是嘈杂的环境,她一时听不真切,只听到:怎么我们的车还没来?她第一感觉就是婚礼出事了。
她冲出酒店,到僻静的地方大声说:“请您再说一遍。”对方的声音立刻在耳边炸响:“我们的婚车怎么还没来?”带着很大的火药味。“你是哪里啊?我们今天安排的婚车已经全部发出去,现在都就位了呀?”
“就位个屁?”对方马上像点着的爆竹一样响了起来。“我们定好的时8点58分发车,你们一再保证8点半婚车到位,你看现在都几点了,打你们公司员工的电话也打不通,打到公司才知道你的电话,再有十分钟车不来,我跟你们没完。”
问明白了地址和酒店,于晓梅浑身颤抖起来,一是因为自己出来的急,连外套也没有穿,风很快把她包围了,拥挤着往毛衣里钻。二是她有预感,这次是真的出事了。今天安排的三场婚礼,她早已烂熟于心,而刚才的电话,分明是预订的客户没有安排。她现在寄希望于他们搞错了公司,如果是他们公司接的订单,自己肯定心里有数,但是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她甚至盼望这是一个恶意的玩笑。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想给宋子明打个电话,手发抖,按了几次都按错了。电话好不容易接通,她告诉他立即赶往花园小区。
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上千头的鞭炮挂在树上,一直从树上拖到地下,客人都到了,熙熙攘攘挤在楼下,估计是准备迎接新娘的。看到她的车开过来,纷纷拥了过来,在那一刻于晓梅有了想要逃离的冲动,这样的场面她在梦里遇到过,醒来是满身的冷汗。今天真的要面对了,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深吸一口气,她推开车门。人们快速围拢过来,仿佛怕她跑了似的,身穿西装,胸戴红玫瑰的新郎走过来,说:“你就是吉祥婚庆公司的经理?”她点点头。
“我在你们公司定的六辆婚车和婚礼现场布置,你们说的好好的,婚车8点半就到位,婚礼布置昨天晚上就给我们布置好,这都几点了,你们的婚车没来不说,去酒店的人打来电话,酒店什么也没有,光秃秃的,你们什么意思?”新郎越说越激动,口水都喷到了于晓梅的脸上。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公司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错误。”于晓梅不相信的说。
“不可能?你以为我没事在这里和你逗闷子?我们上百口人都在这里等着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他说着,展开合同在于晓梅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