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莉华阅读完小说的那个周末,她特意要我盘算着买些东西,准备和我一块去女皇家。
星期六这天的天气比较阴沉,人的心情也象天气一样显得很沉闷。我先到菜市场买了许多岳父母和哥哥们喜欢吃的螃蟹鱼虾等海产品,然后又和黄莉华开车到超市,挑选了好些热带水果和营养品后,直奔胡里大道。
进了黄家大门,家里还和过去一样,什么也没有变,所不同的是,老岳母不时投来那种担心的眼光,胆怯而期待地望着黄莉华。老岳父和哥哥嫂子们,也一个个神情复杂,心情显得沉重而焦虑。
我理解,这个善良的家庭,因为黄莉华知道了自己真实的出生而造成骚动,大家都为这个不是亲生的女儿(小妹)的归来,心神不宁,每个人的心都紧紧扣在她身上,他们足足等待了一个多星期。
简单打过招呼,放好东西后,在大厅里谁也没想到,黄莉华突然跪倒在岳母面前,拉着老太太的手抽咽着说:“妈、爸,大哥、二哥,我都知道了……你们永远是我的爸爸妈妈,永远是我的亲哥哥,我是你们的女儿,是小妹啊!呜呜……”她一头扑进老太太怀里。
还楞在那儿的老岳母,这才缓过劲来,一把将黄莉华紧紧搂在怀里,老泪也流了出来:“阿花啊……我的好女儿……”
这时,岳父和两个哥哥也都回过神来,嘴里喊着:“花啊”、“阿花”都拥了过去,跪在地上,用手拉着拥住黄莉华,嚎声大哭。
站在边上的两个嫂子,嘴里不断唤着小妹,淌着激动的泪水,也哭出声来。
我惊讶地站在那儿,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一家人,不时用手擦一下止不住的泪水。
这太突然了,黄莉华直到进入黄家大门,也没告诉我她要如何认她的养父母和哥哥嫂子?更不知道她的养父母和哥哥嫂子们会怎样看待她?在这个时刻,我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看到眼前让人激动使人催泪的一幕,家里那位年轻的小保姆,用手捂住脸面,边抽咽边擦着泪水跑进厨房。她虽然听说过,但她永远不知道,也没看见过这一家人过去的故事,可她非常激动,非常感动!
这一刻,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虽然那么突然,又那么简单,却把几十年的养育之恩汇聚成真正的亲情;把遗女对养父母和哥哥嫂子们的感激之情,迸发成对家人的呼喊;把父母与女儿、哥哥与妹妹的真情爱意完全流露出来,是那样的感人,那样的扣人心泫!
这一幕,谁看了谁都会激动,谁看了谁都会流泪。养育了近三十年,无微不至地关怀,使一个失去亲生父母的遗婴,一个襁褓中的孤儿,培育成一个有工作有地位,有家有女,会向父母撒娇能对哥哥生气,自己都感到骄傲,受人尊敬的都市女性。
这一幕,使亲人们激动,使他人感动,也使人难忘。多少个日日夜夜,为了这个无家可归,病入膏琓的遗女,不是亲人似亲人的一家人,牵肠挂肚,昼夜难眠,不惜任何代价,奋力抢救。当这个唯一不是亲人的家庭成员获救时,全家人又是那样欢天喜地,高兴万分,为她想好了并安排好了今后的一切。
他们确实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一家人,但却是亲如手足的一家人!
而这一切,女儿并没有忘记,她不光感激他们的养育之恩,更是会加倍的去热爱他们。她仍然是爸爸妈妈宝贝的女儿,仍然是哥哥嫂子们痛爱的小妹!
……
激动过后,黄莉华仍然坐在女皇身边,动情地说:“妈、爸,我没有更多的话说,也无法表达,但我想好了,今后要一辈子守着你们。”
老太太擦了一把泪,痛爱地说:“免(不用的意思)啦,免啦,阿花啊,律(你的意思)是琅(我们的意思)黄家的人,律好我就快乐(高兴的意思)。”
又是端茶又是递毛巾的老岳父,也心痛的说:“花啊,看你最近都瘦了,不要多想,你永远是黄家的人,爸妈和大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平时显得很沉着也很威严的大哥,这时也擦着眼睛,不无关爱地说:“阿花,不要说这些,也不用你表达什么,只要你高兴、幸福,我们都会高兴的。”
是的,打从我认识黄莉华和她谈恋爱时起,就感受到这家人对小妹的关心和爱护。当小妹大学毕业时,他们为她安排好了工作。当小妹和我谈对象要结婚时,他们又为她操办好一切,那时大哥代表全家表示,这幢价值两百来万的豪宅今后就是黄莉华的资产时,我并没觉得奇怪,只是认为发达起来的大哥财大气粗而已,所以当时还有一种被鄙视的感觉。后来知道黄莉华的真实身世时,才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也才真正体会到黄家人那种真诚的心意,他们确实是把黄莉华当成了自己的亲女儿、亲妹妹。
更有甚者,当黄莉华病重处于危急之中时,全家人没有一个想放弃的。而当黄莉华病愈时,全家人不仅兴高采烈,而且更加无微不至地关心,因为在他们心目中,黄莉华就是黄家的人。
今天看到的一切,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也无法用美丽的词汇来描绘,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感动!
正当全家人都在安慰黄莉华时,十分激动的黄莉华,忽然坚定地说出她考虑很久的问题:“爸妈、大哥,芩芩说她香港的表妹要帮我寻找家乡,我不叫她找了。”
老太太却坚定地说:“不行,不行!阿花啊,一定抹去(要去的意思)找,琅也要帮你找!”
真是了不起,老太太确实很开放,非常伟大!我心里悠然起敬。
大哥竟然开心的笑了起来:“阿花,那个香港女孩确实不错,小说写的非常好,这点你放心,也不用你操心,现在大哥做生意关系很多,会想办法设法找到你老家的。”
从小就生活在这个温馨家庭的黄莉华,竟然激动不已,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爸爸妈妈和哥哥嫂子们七嘴八舌,称赞香港的小表妹,都表示一定要找到她的家乡和在世亲人,黄莉华又流下了感动的泪水。这不仅是激动,而是那种象亲人一样发自内心的幸福感。
中午,全家人还象过去一样,高高兴兴在一起吃饭。岳父岳母和哥哥嫂子们还象以前一样,不断往黄莉华碗里拣着菜,大家还是那样问长问短,甚至更感亲切。只是孩子们都没叫来,虽然临走时小鹭葭把嘴翘得老高很不高兴,但只好委屈她这一次了,大家都不想让孩子们看到大人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