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来,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们一起高高兴兴吃晚饭,和女儿说笑,和我妈聊天谈家务,辅导小鹭霞做作业,就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不管怎样,现在还不是时候把那些伤心的事告诉女儿,她到底还小。
今天算是个特殊的日子,到了全家人休息时,我破例没有上网,早早上了床。洗了澡的黄莉华又打开卧室的日光打,但她并不是要做那种事,而是拿出亲身父母的遗书和那张非常珍贵的全家福,认真看着。这份遗书和那张相片,黄莉华拿到手后不知道看过多少回,而且每次看,每次都流泪,今晚也是一样。
看着那张唯一能证实自己亲身父母身份的相片,流着泪的黄莉华说:“阿熊,虽然我不知道当年父母是怎样痛苦地度过一生,但我能感受到,他们太艰难了。”
我坐在床上拥住她,帮她擦去脸上的泪,心里也有同感:“是啊,为了生活,他们离乡背井,风行夜露,不知吃了多少苦,经受多少艰难,忍受过多少欺辱,到头来却客死他乡。”
“也许他们当时是被迫的,不然谁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我想,我的老家一定很苦很穷。”黄莉华沉思着,好象在想象当时的苦难。
我安慰道:“这我知道,你父母连生病都没钱医治,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如果是在现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哎,遗憾的是我父母没能看到我今天这么幸福,他们从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所以我说,一定要找到你的家乡,如果还有亲人在,要好好对待他们,也好让你父母安心。当年他们不远千里外出谋生,不就是为了后代有个好的环境,幸福生活吗。”
这时,黄莉华脸上却现出矛盾的表情,问道:“阿熊,芩芩也说要找到家乡和亲人,你说我到底应不应该去找自己的家乡,寻找其他亲人呢?”
“当然应该!”我态度很坚定,拿起遗书,指着课本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说:“你没看见,遗书最后不是写着:‘……以后你们看,告她是谁’吗,我想,回老家找亲人应该是你父母最后的愿望,你应该完成他们的心愿。”
“哦,是这样理解吗?”黄莉华好象自言自语似的,接过遗书看着,又说道:“芩芩也是这么说的,可我一直拿不定主意。”
又是李雅芩说的,真搞不懂李雅芩为什么这么关心黄莉华寻找家乡和亲人的事,但我还是开导着:“既然阿芩也这样理解,那你就应该按父母的遗愿去做。”
“可我总觉得对不起爸爸妈妈和哥哥,他们对我太好了。”黄莉华还是很矛盾的样子。
我安慰道:“阿华啊,爸爸妈妈也说过要去找,世上还是好人多,他们既然能告诉你亲生父母的情况,也一定会赞成你回老家找亲人的。”
“阿熊,那你呢?”
“我绝对赞成,而且已经采取了行动。”
“真的吗?你都做了些什么?”高兴起来的黄莉华,把身子挺了挺转身看着我,睡衣的领口敞开,里面居然没带胸罩,一只乳房都暴了出来。
“我早在网上发布消息,向河南各市民政部门发出寻人启示。”我胸有成竹,眼睛却不由地盯着那只显得膨胀的乳房,但我知道今晚不是时候。
我已打定主意,不管有多么困难,都要想方设法寻找黄莉华的家乡,他们到底是她的亲生父母,虽然是过去的事情,毕竟这是事实。
如果黄莉华为了顾全养父母全家人的面子,不去寻找,而她连自己的家乡在哪里?亲生父母过去又怎样生活的?老家是否还有亲人?爷爷奶奶是不是还健在?等等这些没搞清楚,长久下去,这些未知数一定会停留在黄莉华脑海中,会一辈子折磨她。
地球上人是最有感情的高级动物,黄家千辛万苦养育了黄莉华,她永远不会忘记,也会一辈子感恩不尽。但不管怎样,她也是亲生父母生的,骨肉情难予割舍。
上世纪那两次残酷的世界大战,不知有多少人因为战争成了孤儿,战后的和平年代,许多人不远万里,甚至飘洋过海,到异国他乡寻找亲人,有的甚至花费几年几十年的时间,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世,寻找到家乡和亲人。
就拿台湾来说,我们旅行社去年就曾经接待过一个国民党老兵大陆探访团,去湖南探亲途经厦门,这些老人和我们提起自己的家乡和亲人,都非常激动,有的老人已多次回过大陆,可他们永远惦记着自己的家乡。在去金门的码头上,老人们和特地从老家赶来送行的亲戚们,千言万语,泪流满面,依依不舍,不管台湾海峡有多宽,不论生活在何种社会,亲情永远不能割舍。
何况,黄莉华并不是战争孤儿,而且我们起码知道她的老家在河南省,就在国内,寻找起来总不会比那些人更困难吧。
看我沉思的样子,黄莉华为难地对我说:“阿熊,可我的父母并没留下多少有用的东西,仅仅知道在河南省而已,具体在什么地区,没能留下任何可参考的东西,怎么寻找啊?”
我抓着头皮,笑道:“这……我已把你父亲的名字发出去了。”
是啊,其实我也知道比较困难,有名无姓,河南省叫“保平”的人有得是,我心里根本没底。何况她父母离家外出谋生已事隔三十来年,这期间又从文革的****,到现在的改革开放,全国各地发生了巨大变化,甚至有可能变动迁移都说不准。
黄莉华看着我,已注意到我不断往她胸部上溜的眼光,脸红了起来,轻轻说:“就凭简单的名字,没那么容易。不过阿熊,我还是很感谢你。”
“感谢什么,还没一点消息呢。”我嘴里说着,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能这样想,这么关心我,还准备这样做,我当然高兴。”
“应该的,你是我老婆吗,我当然要关心你,帮助你。”对待黄莉华的事情我从来都很认真,只是这话说的有点暧昧,使人感到浑身热燥。
靠在我怀里的黄莉华,却抬头望了我一眼,向我温柔地一笑,伸出胳臂揽住我的脖子,轻声说:“熊,我知道你关心我,爱我,除了爸爸妈妈和哥哥外,就是你对我最好,还有芩芩……”
怎么又是芩芩,我心里不是早就下定了决心,不管有多困难,一定要找到黄莉华的家乡,了结她亲生父母最后的愿望。
没想到,偎在我怀里的黄莉华在我耳边小声说道:“熊,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来吗,我喜欢,你是我真正的依靠…….”
原来是这样,失去亲人的人,一定会把现在的亲人看得更亲,也更加爱,我立马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