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我睁开朦胧的眼睛,疲惫后的一个好觉,竟使我一时搞不清身在何方。
我正准备翻身,才想起赤身裸体的李雅芩还在我怀里呼呼大睡,我只好一动不动看着。她的一条胳膊伸到我胸前,一条漂亮的大腿不知什么时候压到了我身上,小巧漂亮的嘴唇边,竟然还流着一丝口水,美女睡起觉来也不见得有多好看。
正当我看着李雅芩美丽的怪像,想着昨晚上两人奋战的情景时,忽然房门大响,小表妹在门外大声喊道:“起床了!起床了!”
我一惊,才想起现在是在XX县的招待所。我赶紧起身下床,和慌乱的李雅芩穿好衣服,打开门一看,小表妹早已梳洗整齐,正一脸坏笑望着我。我脸一红,把她让进房来。
进了房,小表妹往沙发一坐,打开电视就问:“怎么样,姐夫,昨晚睡得好吗?”
早溜进卫生间的李雅芩,不敢吭声。我回答道:“昨天爬了一天山,太累了,睡得很好。”
小表妹又是一个坏笑:“哇塞!你晚上也爬山啊?”
这丫头真是的,这么也开这种玩笑,我反驳道:“谁……谁晚上爬山,该不是你和小黄砍了一晚的大山吧?”
“呵呵,那有什么。我姐呢?不会昏倒在卫生间里吧?”
“你才昏倒呢!”这时,红着脸的李雅芩应声跑出,冲上前就要抓小表妹。
两姐妹正打闹着,电视里忽然传来县电视台主持人的声音:“……昨天,我们采访了香港XXX报社的王总编辑,她是专门从香港赶到我县,寻找失散二十多年的亲人。一个香港人,不远千里来到我县,这种精神深深打动了我们……”
什么吗?完全是个错误,我才是失散亲人的老公呢。正看着,背着手的史主任走进房间,来请我们吃早饭,正好电视画面切入他和小表妹俩人,坐在主播室的椅子上,接受采访的镜头。
我靠!怎么史主任也上电视了?我看见史主任正满意地看着电视里的光辉形象,心想,如果这条报道能在省电视台播放,他会更满意的。
吃过早饭,又多了一台县政府的桑塔纳小车,一起向大山深处的长褚园乡进发。盘山道路上,两部车吃力地爬着,响澈山谷的发动机声,显示才我们的队伍浩浩荡荡。
虽然只有百把里路程,但都是盘山道路,一个上午我们都在山里爬,不过,时不时隔着山峰,可以看见一处处正在筑路的工地。小黄告诉我们,那里正在建设高等级公路,再过一段时间,大山里的老百姓两三个小时就能直达信阳城。这是我进山以来,最感欣慰的一件事。
到了长褚园乡,乡里的干部又是忙碌了一番,摆上很多山珍野味,热情招待我们。这下我们坚决不干了,大山里这么贫穷,他们却这么慷慨,吃了饭小表妹一定要付钱,搞得乡干部们不知所措,望着上级领导史主任和扬主任。
推让了一阵子,还是史主任帮他们解了围,对小表妹说如果有心的话,就帮助他们招商引资,他们都有任务。
我靠!这下我才搞明白,为什么我们到山里寻人,从市里到乡里都这么热情,轰轰烈烈搞了这么多人陪同,又那样大手大脚毫不节约?老区人民搞改革盼开放,他们朴素、实在,但也不要把外面一套不实的东西搬进山里,实在没那个必要。
其实出来时,大哥二哥都十分关心黄莉华的老家,已经和我商量好了,如果真能确认是黄莉华的家乡和亲人,一定要为山区人民尽一份力,李雅芩和小表妹都很赞同。
等小表妹答应下来,乡干部们立刻高兴起来,特意指定赶来接我们的大郎村老村主任,亲自开着手扶拖拉机在前面为我们带路。
往大郎村的道路越走越小,山坡路也越来越陡,简易的道路就象田里机耕道一样,虽然路途并不算远,但十几里的山路,我们小车足足爬了两个来小时,才看到山谷中露出的村落。其实前面的拖拉机并不是在带路,它“吐吐吐”地在山路上一小时才能爬几里地,完全是在前面挡道。
听到拖拉机和汽车声音,早得到消息的村民们,都汇集到村头看热闹,大山里的乡亲从来没见过资本主义社会香港来的人。下了车,我看见村民们一个个指手划脚,热情地和小黄打招呼,却纷纷议论两个美女和我这个陪同人员,山里人把我和李雅芩都当成了香港人。
我这个假洋鬼子,在村民“夹道欢迎”下,终于进村了!
穿过“欢迎”的村民,李雅芩的脸一下变得严肃起来,小声问道:“小黄,是不是这里啊,这是姑妈家吗,不会搞错了吧?”
“阿芩,没错,我来过三次了。”小黄也小声说。
小黄来过三次?我十分吃惊。这个美国姑娘下乡如果自己没带车,在长褚园乡下了长途汽车,就得爬上来,因为大郎村此时还没有通公共汽车,确实太辛苦了。
大郎村是个真正的山区贫困小村,我看见这里的山比我老家的山还要大,还要贫。这个小山村比我出身的村庄还要穷,还要苦。几十户人家倒是相对集中,房子都是顺山而建,但满山遍野树没几棵,茅草长得也不高,却到处是没有用的乱毛石。远远望去,村外的庄稼地东一块西一岔的,由于缺水,不成形状的梯田只能种些玉米、高粱和红薯,根本不能种水稻。
熟门熟路的小黄和老村主任在前面带路,很快把我们领到一处紧靠村边的人家。我看见这里的山坡上,台阶、篱笆墙和整幢住房,还有茅厕、牲畜的圈舍,都是用石头块垒起来的,看上去就象十八世纪欧洲的农宅一样,仿佛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这家的院门是敞开着的,院里除了种菜的地方外,到处都是尘土,鸡鸭满地跑,柴火到处堆,一股说不出的气味向我们迎面扑来。我看见一位身着旧衣裳,满头白发的老奶奶,正坐在一张小板凳上,面前一只簸箕,手里拿着下了一半玉米粒的玉米棒子,惊讶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一群人。
进了院门,没等小黄和老主任介绍,我们都一下子认出了这位坐在屋檐下的老奶奶。没错,她就是我们苦苦寻找了多时,现在还健在的黄莉华姑妈,因为老奶奶太象黄莉华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紧走着来到老奶奶跟前,拉起她的手亲切而激动地喊道:“姑……姑妈!我……我们可找到您啦!”
激动的李雅芩和小表妹也来到跟前,都惊喜地看着眼前这位她们“行动计划”中盼望已久的老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姑妈,看上去身子骨还算结实,但显得特别老气。老奶奶无比惊讶地看着我们,楞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