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父亲之后的倾雪,好几天都是无法平静下来。
辗转反侧之际,脑海里总是会浮起日间父亲的话语和面容。终究,如今的她和顾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想到此处,更加的烦恼起来。
“娘娘,还没睡吗?”莜峳悄悄地进来了,道:“您这几夜似乎都睡不好,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
倾雪摇了摇手,道:“不必了,就是心里烦而已。”莜峳沉吟了一会儿,道:“如今天色正好,切不要辜负了大好春光,不如明天向陛下求个情,出宫去转转吧!”
倾雪一想也是,做太子妃的时候还偶尔出去转转,可是自打成为贵妃之后,日日诸事繁忙,竟然不得空出宫半步!
“也好,明日将小皇子送到充仪宫里去先照料着,咱们出去转转吧!”
四月里已经不是初春,天气渐渐温暖起来,大地复苏,一派生机,处处芳草如茵,花儿盛开,整个长安城都被春光笼罩,几场雨之后,当真是春满人间,半点儿寒意也见不到了。
长安最繁盛的游春之地,当数曲江了。
如此春光明媚的时节,自然是游人如织,河畔垂柳依依,出门踏春游玩的男女老少不在少数,熙熙攘攘地来往,许多人或是在水上游船,或是在街市上散心。
去郊外游玩,踏春赏景,四处风光粉黛,让人留连忘返,不少华美的画舫在水面上缓缓而行,时不时地有女子动听的歌声从里面传出来,曲声婉转之极,这些悠扬的歌声在水面上飘荡,河岸的石阶处也三不五时地可以看见有平民家的女子正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地洗着衣裳,四下俱是一片太平景象。
四月的阳光照在水上,水光盈盈,夹岸有青石小街,房屋错落,远处街道宽大,行人往来,只见店铺酒楼等等建筑层出不穷,岸边隐隐传来笑声,水面上则是乘画舫游玩的人。
两人俱是寻常服色,倾雪还刻意将眉毛描画的粗豪了一点,扮作了一个年轻公子。莜峳自然是小厮的打扮了,一路上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就像是回到了当初未嫁之时。
“公子,你饿不饿?”看到前面有一个卖馄饨的小摊子,莜峳不由得有些眼馋,虽然在宫里是山珍海味,美食珍馐,但吃惯了却是更加的想念长安街市的寻常小吃。什么胡饼了、蒸饼了、玉尖面、烤肉等等!
“你饿了就说嘛,还非要问我吗?”倾雪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思,道:“要两碗混沌吧!”
“好啊!”莜峳就等着这句话呢,飞奔过去道:“阿伯,来两碗馄饨。”
摊主不敢怠慢,见有生意上门,忙道:“这位客官稍等,两碗馄饨马上就好!”
说着,手上的动作半点不停,麻利无比地将东西拾掇起来,片刻之后,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便煮好了,盛在雪白干净的碗里,就见小巧玲珑的馄饨在汤水中半沉半浮,甚至隐隐透出里面的馅色,汤上还洒了一撮香菜末儿调味,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
“公子,怎么样?”莜峳早就食欲大开了,给倾雪抹了抹条凳,让她坐下道。
“看着就很不错了。”倾雪道。两人坐下来,吃的热火朝天。莜峳更是连汤汁都不剩。倾雪笑着道:“要不给你再来一碗,反正咱们也不缺那几个钱!”
“额……”莜峳的脸色不由得僵了一下,像是忽然间想起什么事似的,但随即有低下头去喝汤。
“你怎么了?”倾雪好奇的问道。
“没、没怎么啦……”莜峳就差把一张脸都埋进碗里了。但是汤也总有喝完的时候,就不得不放下碗了。
倾雪站起身,抚了抚衣袍,道:“走吧!”莜峳却是为难的坐在那里不动,倾雪不解道:“你是没吃饱吗?直说就行了。”
莜峳一脸的无辜,很为难的说道:“公子,我忘了带钱……”
“什么?你居然忘了带钱?是你叫我出来的好不好?天哪,你一天干什么吃的,不能长点脑子吗?”倾雪一听都快崩溃了,忍不住大声的斥责道。
她一时激动,不由得提高了嗓音,惊得好多路人频频回顾。倾雪懊恼的拍着脑门,环顾了一下周围,却是一个熟人已没有,这可怎么办啊?
心想着人家摊主做个小买卖也不容易,总不能让人间本钱都没有吧?于是转过身对小摊上正在用饭的几位客人道:“请问各位,可有认识城北顾家二公子的?”
吃饭的几人好奇的抬起头看她,有人摇头,有人疑惑,有人开口问道:“公子说的,可是顾尚书家?”“呀,就是当今贵妃娘娘的母家?”有人跟着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