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尽春来金缕衣,憔悴有谁知。
“怎么回事?”仪芳大惊。只听到周围的人已经在议论纷纷了!
“杀人凶手,居然还敢来!”
“公主是不会受你的香火的,凶手!”
“真是人神共愤啊!”
……
福穗儿根本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颤抖着手但却始终无法将手里的香点燃。大家越说他越紧张,额头的汗水已经如同落雨一般了。
“这是一个误会,大家听我说,福公公是冤枉的。”仪芳有些无力的解释道。但是连她自己都知道这句话语是多么的苍白而无力!
就在旁边众人各种猜测和怨愤的眼神中,一个痴痴傻傻长发披散的的宫女突然从灵柩后冲了出来,看到福穗儿的时候忽然尖叫起来,拼命逃窜,嘴里连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不要杀我,我不想死,不要杀我……”
当时全场震惊,就连贵妃娘娘都傻眼了。
一边的侍卫立刻冲出来想要抓住那个宫女,怕了惊了凤驾。但是青芙虽然已经神智失常,可是动作却是极其的敏捷,连抓带咬,竟然拿没有人敢近身。她如同一条疯狗一般红了眼睛,气喘吁吁的缩在灵柩一侧,远远的躲着福穗儿,身子不住的颤抖,眼睛里满是恐惧。
大家都知道,青芙自从醒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了,对外界几乎没有反应,可偏偏在碰巧看到福穗儿的时候却那样反常,像是看到了鬼魅一般的惊惧。
仪芳慌了,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还不把这个疯子带下去,就不怕她惊了娘娘的凤驾吗?”琪蕊厉声喝道,然后随手拿起一个花瓶,朝着青芙的后脑砸了下去,只听得一声碎响,青芙的身子晃了晃,终于瘫倒了。
仪芳心里刹那间明白了,因为就在琪蕊用花瓶去砸晕青芙的那一瞬间,她看到青芙的眼神分明是清醒而澄澈的,除了佯装的恐惧,没有一丝的昏聩和凌乱。只是谁也不会注意到那一点的,因为这样就已经够了,因为死的那个人是皇家帝女!
所以,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贵妃赫然间站起身,抬手指着福穗儿道:“拿下!”
就这样,皇后宫里的人害死公主的事情开始在民间纷纷传扬开了……
福穗儿被当场拿获,关押进了大理寺,只有仪芳一个人回去了。
清宁宫似乎一下子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娘娘,可怎么办?求娘娘为奴才们做主。”仪芳等人齐齐跪在清宁宫的大殿内,无比惶惑的望着上面玉座中的人。
皇后披着一件秋香色绣银线暗纹白牡丹的锦袍,端坐在正座上,一双白腻纤嫩的玉足上没有穿鞋袜,脚下踩着铺有月白色绣花软垫的青玉脚踏,白缎的光彩照着水晶般透明的指甲,玲珑剔透,娇俏可爱。
她手里的琉璃盏中盛着热气腾腾清香袅袅的雨花茶,正轻巧地用茶盖错着茶盅,没有说话。
“求娘娘为奴才们做主啊!”小苏拉都带出了哭腔。大家心里都明白,清宁宫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福穗儿有事,难保他们还会有好日子。毕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太监而大动干戈的。
“外面都在传闻,说是福公公要被满门抄斩,凌迟处死,咱们合宫的奴才也都要给秀嘉公主陪葬……”小苏拉颤声道。
只听一声脆响,皇后猛地将手里的茶盅掷了出去然后站起身来,她只觉得一阵阵头晕心悸,忙扶住额头,又重重地坐回了位子。
半响,殿中之人没有一个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整个大殿里就好像空无一人那样的安静。
过了良久,皇后缓过神来,沉声说道:“本宫今天及其烦闷,你们且都退下吧,这么多人在眼底下,晃得我头疼。”
听到皇后这样的的话语,谁也不敢再说什么,俱都是忐忑不安,然后行礼告退,迅速而又有序地退了出去。
仪芳没有走,而是走近两边儿臂粗的盘凤雕花长烛前,挑了挑烛芯,让大殿里更加的亮堂。
身后皇后的声音缓缓传来,道:“仪芳,你也下去吧!”
仪芳不敢再说什么,领命退下。
整个大殿一时间万籁俱寂,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而此时,延英殿里,皇帝正在将刚刚收到的奏折扔到一边,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虽然如今才过了而立之年,正当春秋鼎盛之际,但是他看上去精神却是很不济。
自从十四年前的宫闱之变后,内忧外患不断,天下就没有真正的安宁过,一直陷于纷争之中,各路节度使纷纷拥兵自重,互相讨伐,连年征战,朝廷已经无力辖制。
而朝堂之内,更是大权旁落宦官之手。初始他也是费尽心思筹谋着诛杀弄权阉宦,但自从大和九年的‘甘露之变’后,就已经彻底一败涂地了。
想着曾经显赫一时的秦汉俱都是亡与宦官弄权,不由得无比愁烦。
眼看着这数百年的盛大皇朝分崩离析之日似乎就在眼前,他怎能不忧心?
“陛下,要是累了,就先到偏殿小憩片刻!”面目慈和的刘公公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为他敲打推拿。
皇帝叹了口气,一边享受着他的服侍,一边蹙眉道:“无甚大碍,就是心烦而已。”
刘长义也不自主的叹了口气,这种事,搁谁身上都会心烦的。秀嘉公主突然夭折的确是出人意料,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件事居然牵扯上了清宁宫。
虽然贵妃贤德,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处置个奴才来平息流言,但是这又怎么堵得住后宫乃至天下人悠悠之口?而今天正是秀嘉公主下葬之日。
“你看看这个!”皇上伸手拿起一本折子,放在了御案右下角。
看那金红色的封面就知道是后宫妃嫔所上的,没等刘长义发问,他已经径自解释道:“这是皇后刚刚呈上来的奏折,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上表呢!你且看看。”
刘长义神色困惑的拿起了那封奏本,翻开扉页就看到一行行俊秀潇洒却又凌厉的字迹,常言道人如其字,刘长义以前从未见过皇后的字迹,初次看到,就似乎从这神韵中看到了昔日那个活泼耀眼、机灵洒脱的少女就站在眼前!
看来,即便是这些年皇后的性子已经柔婉沉寂了许多,但是笔迹却终究是没有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