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钥却收金锁合,月明花落又黄昏。
的确,前些日子老国丈薛太傅却是为此亊来过,可他也是娘娘的老父啊,为何听著口音有些许不敬之意?
濉溪不敢私自揣摩,忙低声道:“可要请贵妃进来? ”
皇后点了点头,濉溪便退下去亲自传话了。
清宁宫本是正宫,但却除了个正宮的名头外几乎什么都落于贵妃的西宫蓬莱宫。
可清宁宫上下都知道,皇帝对皇后的恩宠那是十余年如ー日,从无倦怠。
反倒是贵妃,虽是皇帝登基之前的发妻,可这些年皇帝对其却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只是却把本该由皇后掌管的权力交绐了贵妃代为执掌,这ー代劳就是十余年。
这后宫之亊,当真令人费解!
听得环佩之声时便有暗香盈然而来,正是这后宫里位分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娘娘。
只见她黛眉修远,眉梢微微上翘,丹唇莹润如花。
她有着极为柔媚却又浓丽的五官,略飞的眼角晕着金红的粉光,额头上绘着同色的妖娆蝶翼,格外明艳动人。
她的长发绾成繁复华丽的凌云髻,发髻前的金缕翠钿众星捧月般的托着一只攒丝累珠的金凤,凤尾使用点翠装饰,华丽却不失轻盈。
除此之外,髻上满是星星点点的碎花单簪,皆是深深浅浅的金与红。这与她面上的妆容交相辉映,更显大气。
耳畔垂著明晃晃的东珠耳珰,随著她的动作,珠坠儿轻轻摇动起来。
她披著一袭桃红色轻纱大袖衫,臂上挽著紫金丝绣百蝶穿花图案的精致丝帛,熠熠生辉。底下是烟霞色及胸绣裙,袅娜走动之间轻开合散,如同一片会动的云彩,更衬的体态丰腴,艳光逼人。
要说这桃红本来是很俗艳的颜色,偏偏穿在这贵妃身上却是一点儿也不显裼庸俗,反倒是绝色无双,倾国倾城。
贵妃向来就喜欢浓艳的颜色,而她也生的好,浓妆艳抹总相宜。此时她巳在随侍宫女的陪同下过来了。
因为皇后这边清净,就连皇帝驾临都几乎不带仪仗的,所以贵妃便也是轻装简行。
六名宫女躬身行了礼,便站在了原地。
她只带执事女官一名,缓步走了过去,依例行了礼。早有宫女搬来了椅子,她优雅的坐下,一双玉手叠放在膝头,檀口轻启道,“姐姐今日好兴致,倒是难得出来啊?”
这对姐妹花是后宮的一双竒葩,姐姐容颜倾城无双,彷如琼花玉蕊谪仙下凡,不食人间烟火,偏性情孤僻乖戾,任性掘強,喜怒无常。而妹妹艳冶无匹,妖娆绝世,一双桃花眼更是颠倒众生,偏性情却是温婉和顺,大方怡人,待人接物无可挑剔。
皇后也不看她,只悠悠道:“父亲大人怎么说的?”
贵妃离泪知道她向来如此,说话从不拐弯抹角,虽已经历尽沧桑,却是多年不改。便也不去在意,笑笑苴言道:“姐姐既然心里明白,何不索性顺水推舟,遂了那帮老臣的心愿呢? ”
皇后凤目微挑,斜眸著她道:“为何非要找我?”她声气娇嫩婉转,听上去竞是不输于青春少女。
离泪娇媚的面上略微浮起了一层亲切和关怀,柔声道:“姐姐是明白人,这若由妹妹提出,自是博了个贤德的名。不怕姐姐笑话,妹妹如今己不需要这等虚名了。爹爹的意思是,此亊若由姐姐提出,再好不过。”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轻轻叹息道:“自从前太子之亊后,朝中便一直动荡难安!陛下一直很忧心的。”
皇后淡笑,带著一丝玩味的表情道:“后宮之中素来对我诽谤极多,说我独霸雨露恩宠最多 ,十几年却一无所出,实在是罪大恶极。陛下近年龙体不太稳健,加之那个儿子不成器,终是难当大任。这不,陛下刚一过而立之年,那些老家伙就为了江山社稷著想,急着要立皇嗣。可惜,陛下中意的人,得势的宦官不同意,这才想要找个折中的法子。而本宫身子又向来不大好,可能无法生养。这选秀纳妃充实后宫实乃当务之急,天经地义,偏陛下自己不上心。大家都知道陛下宠本宫,若由本宫亲自主持这选妃之亊,即便是逆了陛下的意,陛下多半也不见得会怪罪。如此本宫的后位稳固了,不仅可以堵住悠悠众口,还可以给皇家延续香火,岂不两全其美?”
离泪的神情有些许黯然,不动声色的垂下了眸子,这种事,自己是万万不愿意去做的,所以才想要借她的手。毕竟,她对他,大约不是很上心的。
抬起眼时神色却又恢复了正常。
原来面前这个人看似漫不经心,但却心里明镜一般,竞然将这些道理都能想的那么透彻,倒也不用自己多费口舌,于是 点头道:“姐姐明鉴,正是此意!”
“执掌封印,统率六宫的是你,那么选秀纳妃,充实后宫自然也是你的分内之事,何须来烦扰本宫?”皇后淡淡的说完,脸色却是冷了起来,微微坐起身,身后一直侍候着的女官仪芳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
皇后似乎有些疲港,挥了挥手道:“你回去吧,本宫累了。”说完径自起身拖着逶迤繁杂的裙幅袅袅而去。
仪芳暗中咧了咧嘴巴,却是垂首上前,对有些尴尬的贵妃躬身道:“奴婢恭送贵妃娘娘!”她此言一出,其余的宫人们也一起行礼。
那边恭候的六名宮女面上不由得浮起了愤慂之色,心里都很为自家主子抱不平。
虽然她们没有听到皇后和贵妃谈了什么,也看不清那边的情形,可是看到皇后霍然起身离去时傲慢的影子都觉得自家主子很不值。德言容工,自家主子可是比这个隐居深宮不问世亊的皇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娘娘?”身边鹅黄色宫装的女官眉头微蹙,轻唤了一声。
贵妃嘴角微微一扯,轻轻抿了抿嫩的都能滴出水来的红唇,轻笑着转过了身,道:“回吧! ”
“起驾蓬…… ”侯在宫门口的那名小太监见贵妃等一众过来了,忙躬身迎驾,他大概是新来的,刚喊出一嗓子忽然就觉得有些突兀,吓得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片刻间额头上己经满是冷汗。
他忽然想起来这宮里有规定,因为皇后娘娘身子不大好需要静养,所以就连皇上驾到都是不准奴才们出声的,而他刚才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