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海上狂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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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愧是战列舰之王”

1941年5月20日,在瑞典的一个小港,一座长码头延伸向大海,一个中年人正在那里钓鱼。附近的海岸警备人员荷枪实弹巡逻着,一双双机警的眼睛关注着大海。钓鱼的人在那里坐了一个下午,正在津津有味地吃晚餐,他偶尔钓上一条金枪鱼来。日渐黄昏,北欧的白昼快结束了。他在落日余辉的映衬下发现海上出现一些模糊的轮廓。他拿起脖子上的望远镜,站起来了望,他发现一大一小两个形状几乎相同的黑色轮廓,他立即判断出它们正是秘密情报中的“俾斯麦”号和“欧根亲王”号,随行的还有11艘商船。他连忙收起渔具,沿着码头向岸边走去,消失在人流之中,他迅速进入邮局。很快,他发出的电报辗转传送到了英国海军部。5月21日,海面上一片浓雾,夹杂着疾风暴雨。

清晨,“俾斯麦”号与“欧根亲王”号结伴冲过流冰群。下午1时15分,在海上巡逻了两个小时的英“喷火”式战斗机在挪威卑尔根附近的峡湾上空对两艘军舰进行拍照后返回空军基地。5月22日,英国一架飞机飞到卑尔根附近侦察,发现德舰队已经离开卑尔根。很快,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俾斯麦”号消息的英国本土舰队司令海军上将约翰·托维马上采取措施,派军舰前去追击。英国早就做好了准备,海军部把所有可调动的大型军舰都交给了托维,而托维把从直布罗陀到斯卡帕湾内所有的战列舰、航空母舰和大型水面舰艇都派往北海,准备围歼“俾斯麦”号。

托维登上旗舰“英王乔治五世”号,指挥海战。在斯卡帕湾,托维拥有旗舰“英王乔治五世”号和“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胡德”号战列巡洋舰,还有一些驱逐舰和巡洋舰;在英格兰基地,有“胜利”号航空母舰和“反击”号战列巡洋舰;在直布罗陀基地,有“声望”号战列巡洋舰和“皇家方舟”号航空母舰。托维还能指挥的有“罗德尼”号和“拉米伊”号战列舰,两舰正在大西洋为运输船护航,“复仇”号战列舰在哈利法克斯,以上军舰都加入了追击“俾斯麦”号的战斗。为了对付“俾斯麦”号,英国海军可以说是倾其所有,把家底全用上了。

他们决不能让“俾斯麦”号进入大西洋,托维在挪威海通向大西洋的所有通道上都部署了军舰进行封锁。托维在每一条航道上都部署了强大的攻击力量,以防止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尤其是不能让“俾斯麦”号漏网。既然“俾斯麦”号出海了,就要抓住这次机会,绝不能让它回去。在奥克尼群岛至法罗群岛间的航道上,托维出动飞机进行搜索。在法罗群岛与冰岛之间的航道上,托维出动一支巡洋舰队搜索。他自己乘“英王乔治五世”号,率领“胜利”号和“反击”号也去冰岛搜索。重巡洋舰“萨福克”号和“诺福克”号在丹麦海峡巡逻。

霍兰德中将乘“胡德”号,率“威尔士亲王”号自斯卡帕湾前去丹麦海峡支援。“俾斯麦”号此时处于二级备战状态,由高射炮值班。炮位上被雾气笼罩的舰员们正在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甲板下的居住舱里,一半人正在睡觉。扩音器忽然大声发出要全体舰员就位的命令。舰员立即地跑出居住舱,整个军舰忙碌起来。很快,定向信号灯快速朝“欧根亲王”号发出通知,口令在舰桥和前甲板间传递,锚机将湿漉漉的锚链一节节地拉上来,主机带动螺旋桨转了起来,巨大的战舰开始航行在浓雾中。5月23日傍晚,沃克少将率领的“萨福克”号和“诺福克”号巡洋舰在丹麦海峡上巡逻。“萨福克”号发现“俾斯麦”号等德舰后马上藏到雾中,用雷达跟踪。两艘巡洋舰在德国舰队后面跟踪了一个晚上,不断向英国海军部发送情报。“俾斯麦”号朝北远航,准备通过丹麦海峡,而“胡德”号和“威尔士亲王”号迎着“俾斯麦”号的航线前去拦截。在“威尔士亲王”号离开斯卡帕湾时,暴风雨来了。

舰首一会儿跃上浪尖,一会沉入波谷,浪花越过舰桥扑到舰尾。“俾斯麦”号的航行情况更加艰难,在满布浮冰的海洋上摇晃着航行。对“俾斯麦”号来说,这片海洋到处都是敌人,不可能有朋友。德海军吕特晏斯上将和“俾斯麦”号舰长林德曼坐在舰桥下的舰长室中,随着军舰的摇摆,吸着烟,讨论着。“这是德国无力控制海洋而付出的沉重代价。”吕特晏斯说:“但随着时代的前进,当德国人控制了海洋后,英国会被我们封锁。”“我知道,长官。目前的视距很糟糕,小于一海里。”林德曼说。此时不论是拥挤的炮塔、弹药舱、操纵室,还是机舱、锅炉舱,一半舰员站在岗位上值班;另外一半人东倒西歪地就地休息,他们随便找个地方把身体蜷缩起来躺下,还有一些人靠舱壁,在颠簸摇晃中睡觉,他们经常被军舰的突然震动所惊醒。“萨福克”号和“诺福克”号仍在丹麦海峡巡逻。

傍晚,透过薄雾可以看到西方天空中的夕阳红晕。西面是一望无际的高耸的锯齿状浮冰山,东面是茫茫的大雾。大风一刻不停地刮着,英舰在大浪中不停地摇摆。舰桥附近了望员们拿着双筒望远镜搜索着海面,他们坐在椅子上不断地前俯后仰。高射炮旁站着很多炮手。每当舰体陷入浪谷,就会带来大量海水,把舰员们的衣服淋湿,使他们无法忍受。忽然,在“萨福克”号上,舰内广播系统发出尖厉的口笛声,接着广播:“我是舰长,‘俾斯麦’号在‘欧根亲王’号的陪同下出发了。它们在冰岛北边。由于天气恶劣,难以进行空中侦察。它们不会呆在那里不动,可能经过这里驶出丹麦海峡。我们的任务是找到它们,及时报告海军部。大家要注意,‘俾斯麦’号装备381毫米的大炮,能在15海里远攻击我们。这就是为什么要坚守岗位的原因。谁工作不认真,就会给全体舰员带来危险,我相信你们会恪尽职守的。”在英国“胡德”号战列巡洋舰上,霍兰德将军等人正在计算着截击航向,估计在5月24日1时40分后随时可能遇到敌舰。但到了5时35分,它才发现德舰。英“萨福克”号重巡洋舰和“诺福克”号重巡洋舰的远程雷达显示了德国舰队的准确方位。

距离丹麦海峡最近的“胡德”号战列舰接到“诺福克”号的电报,立即与“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赶到丹麦海峡,等待“俾斯麦”号自投罗网。当“俾斯麦”号刚刚驶入大西洋时,吕特晏斯发现已被“胡德”号战列巡洋舰和“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堵住了。霍兰德中将想在“俾斯麦”号消失在大风雪中以前追上它,因此必须迎头进行攻击。“胡德”号和“威尔士亲王”号的状况都不好。“胡德”号缺乏全装甲进行防护,没有经过现代化的改装,而“威尔士亲王”号是新舰,作战系统不完善。英舰“威尔士亲王”号排水量38000吨,航速30节,安装了10门356毫米主炮。英“胡德”号与“俾斯麦”号的火力几乎相同,但装甲板较薄。乌黑的浓云使丹麦海峡的能见度极低,吕特晏斯以为利用坏天气进入只有80公里长的丹麦海峡时英舰不会发现他们。丹麦海峡最窄处只有333公里,格陵兰岛一侧流冰拥塞,冰岛一侧布有水雷场。吕特晏斯不敢怠慢,命令“俾斯麦”号舰长林德曼和“欧根亲王”号舰长布林克曼准备战斗。随着“俾斯麦”号的巨炮转动,1600磅穿甲弹被塞进炮膛。在战列舰的顶部,测距兵紧张地观望着。英国霍兰将军指挥两舰进行机动,正面接敌。“胡德”号无法使用艉炮,只能用前主炮对准敌人,但敌人却可以采用“T”字型战术,使用一舷的全部火力攻击“胡德”号。“胡德”号的穿甲弹首先撕破了夜空,在“俾斯麦”号周围炸响,无数水柱围住了“俾斯麦”号。“俾斯麦”号马上还击。为了扰乱对方火炮的瞄准,霍兰下令“胡德”号左转20度。“胡德”号还未来得及转向,“俾斯麦”号的一颗重磅穿甲弹自尾炮中喷出,在“胡德”号的甲板上爆炸,“胡德”号立刻变成了火海。“胡德”号的轮廓从浓雾中变得线条分明,在它的烟囱附近冒出股股浓烟。浓烟在开始升成蘑菇状以前,舰上又升起十几股更大的烟柱。烟雾逐渐连成一片,形成巨大的烟云。几分钟后,“俾斯麦”又一次齐射,再次撕开了“胡德”号的装甲,炮弹竟然穿透6层甲板,顺着没有防护的通道,在炮塔底下的弹药舱中爆炸。

300吨弹药被引爆,“胡德”号顿时被炸成两截,吕特晏斯从望远镜里发现“胡德”号上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碎片飞上天去,其高度甚至超过烟云。“胡德”号的中部沉进水中,舰首和舰尾在水面上翘得很高。吕特晏斯看到的只是瞬间的事。烟雾从军舰的无数隙缝里冒出来,“胡德”号被浓烟烈火吞没。高高炸上空中的桅樯、甲板、装甲碎片落在海中。当烟雾变淡后,海面上一无所有。舰上1400多名官兵中,只有3人幸存。“俾斯麦”号占了大便宜,吕特晏斯心里又喜又惊,兴奋于“俾斯麦”号不愧是战列舰之王,经得起打,而且火炮精良,几次齐射就把“胡德”号击沉了。这时,远在伦敦的英国海军部收到“萨福克”号发来的特急电报。

一个军官报告说:“‘胡德’号沉没了。‘威尔士亲王’号正在与‘俾斯麦’号交火。”“‘威尔士亲王’号或许能干掉它。”一位空军少将对旁边一位一直沉默不语的将军说。此时,报务员报告说:“长官,无线电拦截到从丹麦海峡发出的功率强大的密码信号,‘俾斯麦’号把这个消息报告柏林了。”这时,在北大西洋上,“威尔士亲王”号的扩音器响过以后,广播传遍了全舰,穿过轰鸣的主机舱、军火库、炮塔,直到病房、住舱。“‘威尔士亲王’号的舰员们!我是舰长的副官,我们发现了‘俾斯麦’号,正向它靠近,该我们打了。”为避开德舰的炮火,“威尔士亲王”号右转90度。这时,“威尔士亲王”号每次只有3门主炮能够齐射。“胡德”号沉没后,“威尔士亲王”号单舰作战,显然不是“俾斯麦”号的对手。战场的局势发生戏剧性的转变,优势转向了德舰。最糟糕的是,“威尔士亲王”号是新舰,而修理工们不会排除发射系统故障。这时,德舰自然不肯放过“威尔士亲王”号。几分钟后,在“俾斯麦”号和“欧根亲王”号的夹攻下,“威尔士亲王”号的舰桥被炸毁,火控指挥室也被炸毁。指挥塔上,英官兵的尸体堆在一起,鲜血流到甲板上。“威尔士亲王”号边放烟幕边撤退。

吕特晏斯向德国海军元帅雷德尔发报:“英‘胡德’号被击沉,‘威尔士亲王’号受重伤后逃跑。另有两艘英巡洋舰跟踪。”“威尔士亲王”号逃跑时多次命中“俾斯麦”号,虽然这不是致命的打击,但却使德舰放弃了追击。在混战中,“俾斯麦”号的2号锅炉舱被击中,2号燃油舱被炸坏,大量燃油泻入海面,军舰拖着黑色的大尾巴继续航行。吕特晏斯命人检察“俾斯麦”号的伤情后,命令“俾斯麦”号且战且退,向西南而逃。沃克在“诺福克”号的舰桥上观察着战斗,当“胡德”号被击沉,“威尔士亲王”号逃跑时,他没有出击。

他指挥的两艘巡洋舰战斗力太弱,连“胡德”号都顶不住“俾斯麦”号的齐射,何况是他的巡洋舰,挨上一炮只怕就会沉没。沃克决定顺着“俾斯麦”号的长长油迹尾随跟踪,等待主力舰队的到来。装有远程雷达的英舰“诺福克”号在德舰射程以外跟踪,安全先得到了保证,沃克不断向托维上将报告“俾斯麦”的方位。“胡德”号的损失归咎于英国在财政预算拮据的和平年代里没有改造旧舰,“胡德”号容易受俯射火力的破坏是众所皆知的。英国海军部作战室里几乎所有的值班军官都曾在“胡德”号上服过役,“胡德”号曾是英国海军的骄傲,是英国海上力量的主力。值班军官们怀着沉痛的心情,制定了彻底消灭“俾斯麦”号的计划。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海军军舰曾在日德兰大海战中给英国海军将领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强大的生存能力和密集而准确的舰炮火力使英国舰队吃了大亏。在肢解德国海军舰队以后,在《凡尔赛条约》中添加了很多用来抑制德海军舰队发展的条款。 除了限制德海军的人员与机构,限制德海军舰队的规模和更新速度外,还限制德军舰的性能。规定德军舰只的排水量不准超过10000吨、主炮口径不准超过280毫米,迫使德海军无法建造与其他国家海军相抗衡的战舰,使德国海军只能成为能力有限的海岸防御力量。 就这样,曾经拥有世界上第二大海军舰队的德国海军,现在弱得不能再弱了。当时德国海军没有一艘能够作战的主力舰,守着8艘破旧的战列舰,这些舰只能用来训练和进行海岸防御。

除此之外,德国海军还有几艘老巡洋舰,它们破旧不堪,舰上武器都被英国人拆除,毫无战斗力。德国海军不准超过15000人,军官不准超过1500人,规定军官必须服役25年。战后德国一片萧条,失业率很高,许多高素质人才找不到工作,但是如此漫长的服役期也会使很多人望而却步,在很大程度上打击了德国海军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