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大学动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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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真的没去过(2)

当时我就问,我怎么觉着你学英语是想出国去抢劫呢?是不是还得喝点儿酒壮壮胆儿啊?那不更有气势嘛。睡神帮着他推论,要是和老外说话时候儿手里再拎把菜刀,气势肯定更强,那英语表达起来还不得顺畅得跟严重腹泻似的?

方法之二:一口气训练法。

顾名思义,就是不换气地拼命念一段好长好长的英文,就算念的再怎么不伦不类也不可以放慢速度。憋得脸通红脑筋直蹦之后,就会忽然觉得自己的英语水平大涨并对此方法的威力深信不疑了。

我怎么琢磨,这都跟小品“卖车”里憋一口气拼命喊、喊喊喊、喊缺氧了以后就好糊弄了是一个原理。

方法之三:绕口令训练法。

这是我觉得最傻的一种方法。说过中文绕口令的都知道,练会了一段绕口令之后并不会对说另一段绕口令有什么帮助。这根本就不是触类旁通的事情。而且,说绕口令时每个词的发音跟正常语速下的发音并不一样。这就跟用短跑的训练方法练长跑一样,完全是在胡闹嘛。

虽然我对这些方法不怎么感冒,但老汉却如获至宝,从原本不多的生活费里硬挤出钱买了教材和磁带。

要知道,这套贵得要死的东西对老汉这种经济实力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得把馒头夹咸菜、方便面就黄瓜的食谱好好体会上个把月;要强迫他那身儿早已上了年纪的运动服继续超龄服役好久好久;意味着买自行车的计划要被无限期压后;意味着……

但,明显有点儿着了魔的老汉根本管不了这些,象做其他事情一样拉上大壮,俩人开始日夜苦练起来。

平心而论,这套贵得离谱儿的训练法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改变是立杆见影的。

没过多久,屋里人不说,连楼道里的兄弟们都纷纷看出效果来了。经常有人跑来问我,你屋儿的老汉怎么了,怎么一说话就象要把别人鼻子咬下来似的?

我无奈地一遍遍解释,他那是在练疯狗英语。

其实,疯狂英语的流行本身就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

据说,最初流行起来的是一套名为“疯狂英语”的期刊,每期都是一本杂志加一盘磁带。里面的内容都是一些国外的文章或者电影片断什么的,完全是把读者当成外国人的感觉。这在当时其他杂志都以讲解语法背诵例句为主的氛围里无疑十分新颖,所以异军突起,在各大校园中流行开来。

然而,这套期刊跟李阳的疯狂英语训练法完全是两码事。

虽然这套期刊的知名度很高,但“疯狂英语”这个名称是被李阳注册在先的,所以严格来说“疯狂”期刊是侵权的。但,李阳很聪明地允许了杂志社的继续发行,并借着这个名称的流行迅速地把自己的“疯狂英语”学习法推向了市场,效果果然好得惊人。

感觉上,这跟以前听过的一个关于十二生肖的故事很象。

十二生肖要排位,商量好大家跑赛以结果决定次序。牛拼尽全力跑在了最前面,就在它气喘吁吁要到终点的时候,一直躲在它背上的老鼠跳下来冲过了终点,以投机取巧的方式得了第一。试想,如果大家由此把老鼠奉为跑步能手并跟它学习跑步的话,会是怎样一种情景呢?当然,这些事情都只是我听来的而已,准确性上并无保障,大家听听就算了。不管怎么说,疯狂英语流行起来了。流行起来了就意味着好多人投身其中。老汉和大壮每次从英语角回来后都兴致勃勃地讲在那里遇到多少多少同好,一起切磋疯狂英语如何如何过瘾。

光是想象一下那种氛围就挺不舒服的,更别提亲自去感受一下了。

对于鼻子被咬掉的恐惧感使我去英语角的热情大减。

在寝室,我是唯一一个没光顾过英语角的。

比我更惨的是猪头,只一次。

说比我更惨,只因他来的那次还不如不来。

那是大一上学期,在英语角闹哄哄的环境里,猪头凭着第一次的新鲜感愣是坚持了两个多小时。等出来的时候跟迪厅里出来一样,晕晕糊糊回了宿舍楼。头昏脑涨之下,上楼梯一不小心踩了个空,从楼梯上直接顺了下去滑行了半层楼。鼻青脸肿不说,还撞翻了摆在楼梯口的垃圾筐。筐里的废报纸、烂球鞋、吃剩的盒饭、男人味儿十足的臭袜子全都得以重见天日、和猪头进行了热烈拥抱,当真是个惨烈无比。并且猪头左脚的脚脖子肿了起来,红红的像用开水烫过的猪蹄儿。为此他在寝室歇了好几天,很是郁闷。

猪头负伤的第二天,正赶上欧元跑来找他聊天。

关于欧元,简单介绍一下。以后的故事里这位仁兄还要经常出现。

欧元是猪头的老乡,也是我们专业上一届的师兄。此人姓欧名元,并不是外号儿。好多人都是认识他之后才晓得百家姓里还有个“欧”。

据说欧盟统一货币的时候把他兴奋得够呛,在寝室里成天称赞自己爹妈有先见之明,给他起的名字如此英名神武、金光灿烂。讲啊讲啊,把他上铺的哥们儿烦的实在不行了,晃着张十元钞票跟他讲:你美啥?一欧元合人民币十元。你就值十块钱,美个屁,往地上吐两口痰就把你罚没了。欧元一双小眼睛在800度的镜片后面眨么了好半天也没想出词儿来反击,被噎得够呛。

后来,再有好事者把他名字和欧洲货币相提并论的时候,他总是一本正经地摆着手:跟我两码事儿,两码事儿。

欧元最大特点就是爱找人聊天,只是没几个人爱和他聊。究其原因,源于这厮说话基本没谱,而且对此完全不以为耻。我曾听见他和另一师兄对话。

师兄曰:得了,别扯淡了,你说的你自己信吗?纯粹是满嘴跑舌头!

欧元一点儿不介意,说:废话,不满嘴跑舌头还满嘴跑牙啊?那是让人给打的。

后来据那位师兄介绍,大一时是欧元的全盛时期,他那时是逮谁跟谁聊、聊起来就没个完,状态大勇。经常是挨个儿屋骚扰,扫荡整条楼道不留死角儿,格外的意气风发。

可惜好景不长,到了大二,转专业来了个人称“唐僧”的兄弟(冲这外号儿应该就不用介绍此人的特点了)。来了以后很快得知欧元爱聊天,惊喜遇到同好之余主动找欧元来聊。开始时欧元还挺高兴,可找着愿意和他聊的了,打算以聊会会友。但很快发现,唐僧好像真的会念紧箍咒,杀伤力极强。嘚嘚咕咕嘚嘚咕咕没两三个小时停不下来,不但经常是一件事情翻来覆去说上好几遍,激动的时候还稍微有点儿口吃。经常是聊着聊着就把欧元也带得磕磕巴巴起来。

勉强抵抗了一些日子之后,欧元被整得得眼酸头疼嘴抽筋儿,狼狈败下阵来,唐僧寝室不敢再去骚扰。无奈唐僧还就爱和他聊,他不找唐僧唐僧找他,弄得他烦不胜烦。后来,凡是唐僧不去自习的时候欧元只好很无奈地躲出来,小老乡猪头这里(也就是我们寝室)就成了他经常光顾的地方。

听说了猪头的不幸遭遇,欧元很禽兽地幸灾乐祸了一番,然后断言英语角这个地方不吉利。我们问如何看出不吉利呢?欧元兴致勃勃地讲起他自己的遭遇来(居然兴致勃勃地……)。

大一时他和一室友一起去英语角,也是待了好久弄得头昏脑涨的,回宿舍的路上经过一片草地,就听旁边的室友冷不丁说了句:“千里之行下一句是什么?”欧元莫名其妙地扭头看他,发现室友表情挺暧昧,然后就觉着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赫然发现一砣儿屎正与自己的脚亲密接触。当时正值学校里大兴土木的时期,据欧元分析这肯定出自民工兄弟的手笔。

他怒气冲冲地抱怨室友看着了不提醒他。

室友:我提醒你了啊。

欧元怒:你提醒什么了?什么千里之行乱七八糟的!

室友一本正经地在那儿解释:千里之行、屎于足下嘛,这你都不知道啊?

欧元差点儿没疯掉,说:我操!你这路提醒谁他妈能听得懂啊?!我要不扭头看你还不一定踩着呢!

后来,室友跟他解释当时是想开个玩笑。看着后第一反应是告诉他绕开。但转念一想,在英语角呆了半天正烦着呢,找点儿乐吧。觉着就算踩到了找个地方蹭蹭鞋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后来想想,也觉得这个玩笑有点儿太过了。

毕竟,欧元当时穿的是拖鞋……

欧元是把这当一个遭遇来讲的,可看他眉飞色舞、一脸艳遇的样子又实在不像,也不知是真有这么回事儿还是他添油加醋编出来的。

但不管怎样,和猪头的情况一联系起来,不可避免地我的潜意识里就产生了“去英语角会带来霉运”这一印象。

至此,我逛英语角的兴趣终于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