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幸福都是触手可及的,病魔也不能奈何一颗追求幸福的心。再说了,以前没想过却值得做的事情有很多啊,为什么不好好地挑选一下呢?选择做一些自己喜欢的,能够给他人也给自己带来幸福的事情,那样,岂不是更好?”她仍像当年大学时那样坦率直言。
“我自己的幸福都要没有了,哪里还能给别人带来幸福呢?”他眼里蓄满了悲苦。
“那是因为你太过于看重生命的长度了,忘却了生命还有厚度,而生命的厚度与幸福密切相关。”她仿佛一个哲人似的,目光凝重地望着他。
“那你说,该怎样增加生命的厚度呢?”他暗淡的心中刹那间透入一丝光亮。
“我给你讲一个人的故事吧,她是省报的一名非常优秀的记者,她写的新闻作品曾多次获得各类大奖,她热情为人民‘鼓与呼’,被老百姓亲切地称为‘最可信赖的人’。然而,在她29岁那年,不幸降临到她的头顶,她被诊断患上了淋巴癌,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肝脏和脾肾。两次大手术,接着是痛苦的放疗,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很快所剩无几,体重也在几个月间骤降了几十斤。可是,她每天仍笑呵呵地,不能外出采访了,她就在家中,一边关注时政新闻,一边写时评文章。在生病期间,她一直牵挂着自己资助的两个山区的贫困生,按期给他们寄学费;她拖着病躯,陪同几位农民工上访,帮助他们讨回拖欠了一年多的工钱;她还开通了一条心理救助热线,帮助不少因沉迷网络游戏而逃学的孩子重返校园,鼓励迷茫的大学毕业生找到创业之路,开导失恋的女孩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在生命的最后,她谢绝了治疗,把最后一笔积蓄汇给了一所希望小学,她还捐出了自己的眼角膜,换来了两位盲人重见光明。同时,她将自己的身体捐给了医学院的解剖室。她去世好多年了,很多人仍记得她,仍情不自禁地念叨着‘她真是一个难得的好人’,而她在告别如花的生命时,坦然地说自己这一生是幸福的,因为心中一直有牵挂,有需要关心和帮助的人,所以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始终在忙碌中感受着最真实的幸福……”
“因为心中一直有牵挂”,他若有所思地念叨着。
“是的,每个人的生命都不只是属于自己,还属于亲人和陌生的人,把眼光投得更远一些,把牵挂撒得更多一些,你就会发现即使是被死神盯住了,也仍可以因了那些美好的牵挂,而让有限的生命焕发出无限的光彩。”她看到了他眼睛里闪耀的光亮。
“其实,我心中也有很多不能割舍的牵挂啊,那些只顾自己的挥霍、放纵的打算,不过是对生活的逃避,并没有让自己的心灵真正地轻松过,更不要说获得幸福了。”他茅塞顿开。
再后来,他一边配合医生积极治疗,一边把更多的精力投向自己牵挂的人和事。他开始学习烹饪,每个周末,都要给父母做几顿可口的饭菜;他认领了一只东北虎,给它提供食物,为它拍摄了许多漂亮的照片;他开始写自己一直没有动笔的小说,像一个热情满怀的文艺青年,很认真地在网上论坛发帖探讨诗歌的现实关怀等问题;他掏钱给一家社区敬老院安装上了空调,还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给人们提供免费的法律咨询……总之,他的生活变得比生病之前还充实,还快乐。
如今,他已打破了皮间癌患者生存的最高纪录,仍一脸阳光地享受着人生的幸福。
心灵甘泉
一个爱意充盈的人,不会只关注自己,而懂得将关切的目光投向更多的人,快乐着他人的快乐,忧伤着他人的忧伤。就像鲁迅先生所说的那样:“无尽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把爱撒向更多的心灵,真诚地关爱别人,其实也是在好好地爱自己。
千言万语都化作了眼睛与眼睛的深深凝望,化作了心灵与心灵的紧紧相握。
三个人的地老天荒
“重要的是我们曾经爱过/别说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因为这是成长的日子/而我们都想拥有更好的收获。”这是在校园离别的泪雨纷纷的七月,他送给即将赶赴北京的琳最后的诗句。
那一刻,他知道她的心也一定在流泪,因为那结束的毕竟是一段风花雪月的纯洁的初恋啊。几经踌躇,琳最终还是带着一缕愧疚,去北京闯天下了,而他却不能与她同行,因他已和保送他上师大的母校签订了毕业返校教书的合同。
时光似乎能把一切淡化,两人通了几封信后,便转入了各自忙碌的生活轨道,彼此断了联系。毕业两年后,他结婚了,妻子是他的同事樱,教英语的。
樱知道他曾刻骨铭心地爱过一个叫琳的女孩,尽管他一再轻描淡写那段初恋,一再表白他最爱的人是她。她还是凭着女人特有的敏感,从他眼里读懂了他对那逝去的初恋有着怎样的隐痛。她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女人,她理解丈夫的爱,喜欢他用情之真,也正因如此她才毫不犹豫地嫁给了他。
夫妻二人同教毕业班,家里家外切磋教法,常常为一个小问题争执半天。每每谈及自己所教的学生有了进步,他们都像中了奖似的,欢欣写满了眉宇。偶有闲暇,中文系毕业的他就给她讲一串好听的故事,这时她总会幸福地依偎在他的怀里,眨着调皮的眼睛追问他讲的内容是真是假。他就刮着她漂亮的鼻梁,逗她:“你去问作者呗。”她便怂恿他也写点儿文章,他真写了,且寄出去就发表了,并一发不可收,他的文章频频出现在各种报刊上。好几家单位要调他去,他舍不得离开校园,却幽默道:“我还是离老婆近一点儿好,我怕离她远了,禁不起诱惑变坏了。”
先忙事业,过几年再考虑要孩子,俩人想法一致。于是,温馨的灯光下,灿烂的阳光里,随处可见他们夫唱妇随的动人情景。朋友们看到他们把一份简单的生活经营得那样情趣盎然,总要羡慕地赞叹他们是最佳的结合。
没想到,他们的爱情会因那样一件大事而不平凡起来。
一天,他偶然听到一个惊愕不已的消息——琳患了肾衰竭症,已多次透析,医生说唯有换肾才能保住生命,但目前尚未找到肾源,她一时也拿不出那笔高昂的手术费。
来不及与此时正在南方开教研会的妻子商量了,他把家中所有的储蓄都取了出来,又东挪西借了5万元,匆匆地踏上了进京的列车。
看到病榻上的琳憔悴的面颊,他的眼角一阵灼热。他懊悔这几年相信了她的话,以为她真的在北京闯荡得很好,没经常问询她的情况,现在才从朋友那里得知琳在北京其实只拥有过极短暂的一段幸福时光,离婚后的她带着女儿换了好几个单位,日子一直过得很窘迫。
“你病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怜爱地望着琳。
“我很高兴,你找到了幸福的爱情,我不想打扰你们,因为我和你已经分手了。”琳的微笑里,藏着只有他能读懂的内容。
“你真傻,人可以分手,爱也能分手吗?”他想说在他的心灵深处,有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一直在为她留着。
在琳的病床前守护了3天,又去看了她5岁的女儿晶晶。他把兜里所有的钱都塞到琳的手里,安慰她一定要挺住,他回去发动所有的关系为她寻找相匹配的肾源,手术费也不用她担心,他会想办法解决的。
拭去她汹涌的泪珠,他恋恋不舍地握别了琳。
快到家时,他的脚步第一次沉重起来,虽说他了解恩爱的妻子,可他毕竟拿走了她婚后辛苦节省下来的全部积蓄啊,樱说过等攒够了钱先换一栋大房子,再给他买台电脑,再给自己买台钢琴,还要争取去海南旅游一趟……他和她设计的那一大串美妙的梦想,不知会因此推迟多久,何况他还欠下了一笔不小的外债。
忐忑不安地回到家中,迎接他的是又一个惊讶——樱刚刚到家就自作主张卖掉了他们刚分的50平方米的小屋,租住了一个更小的房子。
樱一身疲惫地倒在床上,招呼他为她捶捶背,嗔怪他:“我帮你做好事,筹钱为你的心上人治病,你还不好好地伺候伺候我?”
“你怎么比我还慷慨地帮她?你不觉得委屈吗?”没想到樱竟比自己还要关心琳的安危。
“谁让我是你妻子呢?关键时刻能不跟你并肩携手吗?”原来,樱一回来就知道了琳的病情,只犹豫了片刻,她就把房子卖了。
“樱,我该怎样感谢你呢,我的好妻子?”他紧紧地拥着樱,感激上苍赐予自己这世界最好的爱人。
“别感谢我了,等哪天带我去看看她,是什么样的美人,让我的丈夫分手这么多年了,还如此倾心呵护?”樱调皮的嗔怪,让他心中流淌着春风般的欣悦。
然而,精彩的故事还是留下了一个遗憾——琳最终没有做成换肾手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源。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琳把他和樱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千言万语都化作了眼睛与眼睛的深深凝望,化作了心灵与心灵的紧紧相握。
琳带着幸福放心地走了,女儿晶晶又有了疼爱她的爸爸妈妈。
一起经历了那场爱的救援,两颗默契相爱的心贴得更近了。数年后,两人齐心协力,还清了所有的外债,把当初的成串梦想一个接一个地变成了现实。
如今,像许多幸福的三口之家一样,他们仍生活在那个普通的小城,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曾在平凡中书写了一串动人的爱的故事,爱得那样纯洁而美丽,爱得那样真挚而深沉……
心灵甘泉
拥有博大的胸怀,方能演绎至真至美的大爱。无论距离的近与远,只要爱始终在流淌,时光就无法冲淡那些感动心灵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