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微笑,会消除隔阂;一句问候,会温暖心扉;一个善举,会影响终生。就在每一个寻常的日子里,就在每一件琐屑的小事里,就在每一个普通人的身上,那么多令人感动的美好,阳光一样自然,给我们绵绵不断的温暖和滋润。欣赏那些美好的风景,倾听那些美好的声音,回想那些美好的往事,憧憬那些美好的情景,享受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美好,不知不觉间,许多悲伤已被快乐替代,许多苦难已被幸福推开,人生已变得更加丰盈、可爱。
只是细小的一个善举,或许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天使的样子
一位曾去甘肃西部偏远山区支教的年轻女教师,给我讲述了很多关于她和学生之间难忘的故事,其中有一个故事是这样的——
我支教的学校是一个异常干旱的山区,到处是裸露的山岩,难得看到几抹绿色。村里的男人几乎全都出去打工了,女人也出去了大半,留守的只有老人和孩子。村里有一所小学校,破败不堪,除了一个跛脚的老教师,其他人都忍受不了这里生活的艰难和收入的微薄,陆续离开了。
我这个来自大城市的漂亮大学生刚一进村子,就听到有人大声地打赌,说我在这里肯定不会超过3个月。的确,村里的教学和生活环境,都远远地超出了我的想象,如果不是亲历,实在难以相信,在21世纪的今天,在西部还有那样闭塞、落后的地方,连辛苦收集来的发霉的雨水,都那么的珍贵。我想洗一次澡,需要花费一天多的时间,转三次车,赶到几百里外的县城,才能找到一个浴所。
我教三、四两个年级的语文课,学生的基础差得叫人触目惊心,许多学生连拼音也不会,错别字随处可见,一个简单的造句,也会语病百出。因为老师来来走走,学生们总是时断时续地上课,所学的东西都快遗忘干净了,一些学生对学习也没了兴趣。
我教的班上有一个叫望富的学生,他是一个非常懂事的男孩,学习刻苦,成绩最好。每当课堂上有学生调皮,他都会站起来帮我管住。我问他的理想是什么,他说要做一个像我这样的好老师。我说自己还算不上一个好老师,他说能在这么艰苦的地方待住的就是好老师。
望富的家里离学校非常远。我问他到学校的路途有多远,他说不上来,只说如果跑着来,最少需要两个多钟头。望富的回答激起了我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周末放学时,我提出要与望富一同回家,去做一次家访。
望富急忙阻拦我:“老师,你别去了,太远了,路还不好走,会累着你的。”
“没事儿的,老师不是那么娇惯的,我在大学里还是长跑运动员呢。再说了,你不是每天都要往返于学校和家之间吗?”我换好了一双轻便的旅游鞋。
刚一出校门,望富便从帆布缝制的书兜里掏出一双草鞋快速地换上,我愕然地发现他没有穿袜子,只是在脚上缠了两条布带。他羞涩地告诉我,山路崎岖,很费鞋的,他穿的草鞋是自己编的,布带是捡来的。
我和望富边走边说,不知不觉间三个小时过去了,我的双腿已酸痛得迈不动了,天色也已暗了下来,还没到他的家。我问他还有多远,他说快走还得半个小时吧。好容易走到望富家,一下子坐到他家门口的石凳上,我累得再也站不起身来了。很快,望富端来了半盆热水,让我赶紧泡泡脚。
我先洗了脸,又叫望富过来洗洗,并把随手带的一块香皂递给他,他把香皂放到鼻前贪婪地闻闻,说了声“好香”,却没舍得用,而是叫过妹妹也来闻闻。看到他们那样爱不释手,我就送给了你们,两个孩子连连道谢,脸上是一览无余的欢喜。
我脱下磨了两个洞的袜子,舒坦地泡了脚。我起身要将泡脚水浇到院子里的花坛中,望富却宝贝似的端到一旁,让患了白内障的奶奶坐下来,慢慢地帮着奶奶洗脚,看到奶奶很享受的样子,我的心里暖暖的,只想落泪。接着,望富又让妹妹过来洗了脚。那盆水已经很混浊了,望富才把双脚放进去,他说真的要感谢我,让他和奶奶、妹妹都借光洗了一次脚。
晚饭是望富和妹妹一起做的:小米干饭,一盘炒蕨菜,一小碗炒鸡蛋,还有一小碗萝卜咸菜。望富不停地往我碗里夹鸡蛋,他的筷子却总是瞄着萝卜咸菜。
这时,我才知道,望富家是村子里最穷的一家,母亲是得了肝腹水去年去世的,父亲常年在外面打工,妹妹已辍学在家两年多了,他是靠希望工程的捐助才返回校园的。
回到学校,我在书信中向远方都市里的同学们讲述了支教学校的情况。很快,同学们捐献的衣物、书籍等,便从四面八方邮寄到学校里,有一位大报的记者还专程来采访了一次,图文并茂的报道过后,又引来很多热心人的关注和帮助,其中,最大的帮助是,有人出资帮村子里和学校各打了一口深水井,基本上解决了饮水难的大问题。
我不过是做了一点点举手之劳的小事,但很多学生和家长都一直感激地说我有一颗金子般的心灵。
望富的妹妹又上学了,她洗得干干净净的笑脸上,散发着淡淡的皂香。下了课,她就趴在办公室的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一次又一次,我看到了,她就跑开了。没多久,她又在盯着我看。
当我好奇地抓住她,问她为什么总是看我。她仰起天真的笑脸,告诉我:“老师,我不知道美丽的天使长得是什么样子,可我相信,天使一定和老师是一样的。所以,我看着老师,就是看着美丽的天使。”
我激动地把她揽到怀里,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小辫,眼角一阵灼热。
心灵甘泉
多一些雪中送炭,多一些及时雨,尤其是面对那些干渴的眼睛和心灵,如果每个人都能用行动奉上一片爱心,那么,我们的生活里,就会有更多美丽的天使。
眼睛纵然被黑暗遮住了,却依然可以看见心田上的花。
最美的散沫花
那是一个寻常的秋日,阳光静静地洒在利比亚的边境小镇德希巴。
哈桑老人踉踉跄跄地走出低矮的房门,颤巍巍地走到大门口,青筋暴起的手,缓缓地抚摸着那两枚炮弹壳做的花盆,微眯着眼睛,看着里面栽种的三株散沫花。似乎那美丽的花瓣,正散发着美妙的香味。
那炮弹壳是儿子德萨四年前从山谷里捡回来的,散沫花也是他亲手栽下的。那年,他刚刚15岁,长得黑瘦,还有些木讷。但是,哈桑记得德萨说过,散沫花又叫指甲花,花和果实都是上好的染料,他还说等花开了,就先给母亲的指甲染漂亮了。
哈桑开心地笑了,她知道儿子一定会做得很棒,尽管儿子的音容笑貌,在她最清晰的记忆中,已永远地停留在他3岁时了。如今,她的双眼什么都看不见了,她已经在黑暗中摸索了12年,因为白内障。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德萨刚刚把散沫花栽下没多久,便在一个雨夜,被一伙拿枪的人连哄带吓地带走了,从此再也没回来。而在她的心中,德萨还是一个需要她照顾的孩子呢。
散沫花开出了淡淡的小花,德萨托人捎信回来,说他加入了一支为和平而战的队伍,说他现在能吃饱饭了,还胖了一点儿,叫她不用牵挂他,只管在家里安心地等他回来。
儿子信里说的很多话,哈桑不明白,因为那些话特别像广播里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她清楚,儿子的智商明显低于同龄的孩子,他学说话晚,10岁才去学校,但只念了两个月的书,因受不了小朋友的嘲笑,加上家里又没钱,他就辍学回家了。他总共识字不超过一百个,他说不出那么多似乎藏着很多大道理的话,那封信是别人代写的,有些句子,她得慢慢地咀嚼,才能似懂非懂。所以,她恳请邻居替她将那封信念了一遍又一遍,才宝贝似的将它塞到床底下。
德萨走后,哈桑就经常失眠。她怎么能安心呢?孩子出去当兵了,做家长的都要牵挂的,何况儿子还是那个样子。只是,她不能把担心说出来,她还要骄傲地告诉邻里乡亲,她的儿子也自立了。
那天,哈桑又对着散沫花说起了心里话。自从德萨离开家以后,她就习惯了和散沫花说话,似乎它们真的懂得她的心思,能够看得到她的喜怒哀乐,尽管它们始终默默无语。而她,更懂得它们的所有心思,她与它们可以无话不说。
其实,家里还有一个叫阿莎的女儿陪伴着她。只是阿莎先天痴呆,比德萨还大两岁,却一直需要人照顾。德萨在家时,哈桑还可以轻松些,他一离开,阿莎频频地惹祸,先是被热水烫伤了大腿,无钱医治,变成了一个瘸子。接着,她又玩火,把家里的草房点着了,差一点儿把母女二人活活烧死。
最令哈桑难过的,是阿莎在她午睡时,淘气地将三株开得正盛的散沫花全都从炮弹壳里薅了出来,还将它们摊在阳光里暴晒。
待哈桑发现了,赶紧手忙脚乱地将其重新栽回去,还新填了些沙土,浇了水,心里默默地祈祷上苍,让它们重新活过来。
那天,哈桑第一次狠狠地打了女儿两巴掌。打完了,她便抱着女儿一起不停地流泪。
还好,在她的精心呵护和热切期盼下,那一株已发蔫的散沫花,重又恢复了生机。
但让她忐忑的是,德萨的信断了快两年了。儿子在最后一封信里,说他奉命去执行一项重要任务,如果有机会路过家门,他一定回家看母亲,还要看看自己栽的散沫花长多高了,开的花多不多。他还说,他回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母亲染指甲。
哈桑相信儿子的话,更相信自己涂了散沫花的十指,一定会很漂亮。一个人的时候,她就幸福地想象着那个甜蜜的时刻,德萨怎样细心地给她涂指甲,自己又怎么用那漂亮的十指,温柔地抚摸着德萨和阿莎那泛黄、卷曲的头发,再把他们一一地搂在怀里,听着他们年轻的心跳,嗅他们身上各种好闻的味道,汗味、草味、沙土味……
十年前,她差一点儿随丈夫一同在那场车祸中离开人世。她本来已被放进棺木里了,可固执的德萨哭叫着不让下葬,或许是他太想留住母亲了,不相信她会撇下他和姐姐。而奇迹,真的就诞生了,就像那晒蔫的散沫花,昏睡了一整天后,她竟又活了过来。
有人感叹哈桑的命真大,她却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是母亲,还有两个需要照顾的孩子,单是为了女儿,我就得努力地活长一点儿……”
尽管医生早就宣布她患了严重的心脏病,需要住院治疗。可是,生活始终拮据的她,只是服用过一点点廉价的草药,从未到医院住过一天。她曾两次突然晕倒,不省人事,最终却顽强地从死神那里挣脱出来。
她笑呵呵地告诉邻里,她还不能死,她还得等着儿子回来给她涂指甲,还要帮他娶媳妇,何况女儿也离不开她啊……
然而,她最终没能等到儿子回来。那天,她像往常一样,慢慢地采着散沫花。忽然,她眼前一黑,便一头栽倒在地上。这一次,她没能奇迹般地苏醒过来。
哈桑不知道,一年前,德萨就在执行任务中遇难了。
但愿,在另一个世界里,她能够遇见朝思暮想的儿子,并欣然地将手里捧着的散沫花瓣递给他,慈爱地望着这个四岁才开口喊妈妈的儿子,微笑着摊开双手,看着他将自己的十指涂得漂漂亮亮……
在利比亚的很多地方,都能见到美丽的散沫花。可是,我却愿意将那一株散沫花叫母亲花。听了去利比亚旅游的朋友向我讲了哈桑老人的故事后,我立刻有了这样去命名它的冲动。我相信,天堂里的德萨会同意的,人间的阿莎也会同意的。
心灵甘泉
因为心中汩汩流淌的爱,哈桑老人在那样艰难的日子里,一直坚毅地生活着,就像坚信美丽的散沫花会涂出漂亮的指甲一样,她坚信苦难终会凋零,坚信幸福也一定会垂青自己。
正是那份执着的美丽,绽开时,才如此令人泪湿衣襟。
如果爱淡忘了,是因为爱得还不够深沉,刻骨铭心的真爱,从不如烟。
唯记得
在一期名为《今生有约》的电视节目里,我看到了那样一段岁月无敌的爱情:整整守望了60年的她,在弥留之际,终于与海峡彼岸归来的他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已是耄耋之年的他们,许多旧事早已淡忘,但记者问病榻上的她,还记得当年的一些事情吗?她坚定而清晰地回答:“怎么不记得?”接下来,她便断断续续地回忆起了第一次约会时,他满脸羞涩的红晕,当年他最爱唱的歌,他离别前匆匆的叮嘱,还有他拿筷子的习惯,他走路的姿势……
他也一遍遍地念叨:“都变了,都变了,可她没有变,还是那么好。”
60年的烟尘岁月,该模糊了多少往事啊?纵然红颜已老,他们仍深深记得曾经的“那些好”,那就是人们常说的刻骨铭心的爱吧。
被誉为“光纤之父”的着名科学家高锟,晚年患有严重的老年痴呆症,失忆令他几乎对自己的成果忘得一干二净。在2009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后,接受各路记者采访时,他说得最顺畅的一段话是:“我现在不大关心获奖了,什么事情都记不得了,只记得美芸做的饭很香,美芸说的话很好听,美芸还是那么好。”一直不曾从他内心里冲淡的美芸,是与他相濡以沫了大半个世纪的妻子黄美芸。
白居易有诗:“老来多健忘,惟不忘相思。”那些能够在记忆的长河中始终熠熠闪烁的,该是怎样珍贵的一些人和事啊?
一位医生朋友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花季女孩患了重度失忆症,辗转了无数家医院,均被断言其终生需要护理。没想到,极偶然的一个场合,一位陌生人的一句“我妈妈的手特别柔软”的闲话,竟惊雷般地击中了她一度沉睡的记忆,她恍然想起了妈妈温暖的手。于是,沿着那个细微的亮点,她记忆的闸门一点点地开启,最终顽强地冲破了病魔的阻隔,令人不可思议地彻底恢复了记忆,她又像一个正常女孩那样,开心地在阳光里读书和恋爱了。
诞生奇迹的原因,便是她心底一直没忘却母亲温暖的手,正是那个“唯记得”,让她重新拥有了健康与幸福。
心灵甘泉
人生在世,难免会遭遇生命的寒冬,但即使心头只剩下了“唯记得”这一缕阳光,也依然可以穿过那些肆虐的寒流,依然可以拥抱温暖的人生。
因为深情融注,这一程寻常的光阴里,增添了如许的璀璨。
祖母的一针一线
祖母85岁了,成了一个鬓如霜、耳聋、眼花、走路蹒跚的老人。每次回老家,见到坐在床头的祖母,我总禁不住在心底暗暗慨叹时光如流水,不经意间,就将一个人那么多的芳华岁月,悄无声息地带走了。
今年五月,我回家探亲,问祖母为何不戴我去年给她买的助听器,她笑着说她只是偶尔有一点点耳背,不用戴那东西。后来妹妹告诉我,祖母只是跟楼下的邻居们炫耀了两次,一直没有戴助听器,并不是因为耳聪,而是她不想让我们感觉到她老了。
妹妹说得很对。这些年来,祖母总是跟我们抢着挑菜、刷碗、擦地板,她这是在告诉我们——她的身体还好,还能干许多活儿,还没有苍老到只能吃喝和睡觉。
那天,我要出去见一个朋友。穿西服时,袖口的一枚扣子突然脱落下来。我捡起那枚可有可无的扣子,将其放到一旁。祖母见了,忙翻出那个陪了她快半个世纪的针线包,拿出针线,要帮我把扣子缝上。
我笑着说:“您眼睛都花了,还是让我来吧。”
祖母不服气地:“谁说我的眼睛花了?我还能把线穿到针眼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