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橘色陷阱(闺蜜要你好看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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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给自己一次机会

Miro酒吧粉红色的巨大冰激凌在大白天里显得格外低调,但大门里面,却弥漫着密不透光的忧郁冰蓝色。

还是上一次的阵容,俊男美女围聚在大红色圆形沙发上,说说笑笑,开着有些过分的玩笑,不同的是,上次坐在正中的黑发美女,正端着酒杯窝在角落,大口大口地喝下烈酒。

说话声渐渐小了,众人的目光都小心翼翼集中到许湛露的身上,哲宛笑着开起玩笑,“大小姐怎么了?看见我们不开心吗?”

“谁说的,”许湛露勾唇一笑,抬起眼来,“我高兴得很。”

大家却不约而同吃了一惊,许湛露还是那个绝色的许湛露,可是……“湛露,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最近减肥吗?”进了灯光凄迷的酒吧后,大家这还是刚刚看清楚她的模样,“你身材那么好,再减就不美啦!”

许湛露低头看看自己,脸色渐冷,“哪里瘦了,不还是那个样子。”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这位大小姐摆明了心情不好,却还死不承认,既然找他们出来喝酒,那他们自然就肩负哄她高兴的责任咯,谁让人家是许氏的千金大小姐嘛。

上次成功拥抱了偶像的短发女孩更是觉得义不容辞,凭她的经验,温既零一定是让许大小姐开心的良药,而且她又有机会再次见到偶像了哦,当即笑眯眯提议:“湛露,不如把温编剧叫来吧,大家一起喝一杯。”

众人一听,纷纷朝短发女孩竖起大拇指,朝他们的女主角点头称是。

许湛露的声音冷冰冰传来:“你说谁?”

“温既零,温编剧啊……”

话音未落,许湛露猛然站起来,手中的酒杯“嘭”的落地,在黑色的地面上破碎了一地的玻璃,“再敢跟我提起他的名字,你就别想再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

围坐的几人全都吓呆。

“湛……”

“闭嘴!谁再敢提他!谁就立刻从这里滚出去!”许湛露脸色大变,厉声怒吼,急促地呼吸。本来已经沉下去的一颗心仿佛燃烧在喉咙口,怦怦得就要跳出来。

为什么又要在她的面前提起那个名字?!

她已经拼命把他挖除了,为什么还要提起来!

手机铃声忽然大作,稍稍缓解了这一桌恐怖的气氛,大家小小地喘出一口气,听到许湛露恶狠狠的声音:“谁!”

过了片刻,她的声音渐渐地平静下来,“爸,怎么是你……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好,我马上过去。”挂断电话,许大小姐眼都没抬,也毫不对自己的态度感到抱歉,直接迈过众人乱七八糟伸着的腿,大步离去。

几个人已经算是她的老友,可看着她风一样离去的背影,还是非常受伤。这样目空一切的大小姐,身边任何朋友都不被她放在眼里,只要她心情不好,就不会顾虑任何人的感受。这样的她,心里究竟有谁?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头顶的层层光圈,变作普通人,那——也是她失去一切,摔入泥土的时候吧。

许氏集团大楼威武而优雅地矗立在本市的繁华区,大片玻璃在晌午灿烂的阳光下反射着叫人难以直视的夺目光芒。

它已经在这里矗立九年多,马上就是十周年庆典,几十年的许氏,十年的标志性大楼,也宣告着许氏在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里不可撼动的地位。

许湛露开车驶向停车场,经过楼下时透过车窗向上望了望,不知怎么,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她皱眉低下头来,余光扫过大楼前精致的小小广场,车子猛然刹住,发出尖锐的响声。

刚才瞥到的那个身影是谁!

她坐在车里愣了片刻,惊醒了似的打开车门冲出去,一遍遍搜索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每个角落,然而都没有再看到那个人。

怎么会在许氏的大门口看见温既零?!

她来回踱着步,忽然愤愤朝地面用力跺了两脚,就算真是他又怎么样?她干吗要这么激动地冲下来!

带着这份无处发泄的怒意,许大小姐高跟鞋一路上铿然作响,所过之处人人肃立躲避,没人胆敢上前招惹,生怕成为她怒火下一撮可怜的炮灰。

“爸,找我什么事?”一路来到顶楼的大办公室门前,大小姐直接推门而入。

许元哲正面对着落地窗,听见声音迅速回过身来,掩去眉宇间沉重的疲倦,微笑着把走过来的女儿轻轻拥入怀中,“湛露,你来了!”

许湛露一愣,把父亲推开,颇有些不耐烦,“爸,你怎么突然这么肉麻!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很忙。”

鬓边花白的中年男人有些哀伤,“湛露,你是不是怪爸爸这些年没有好好陪你?对不起,不要生爸爸的气……”

许湛露更是觉得匪夷所思,甚至上前夸张地摸了摸父亲的额头,“爸,你怎么了?突然说这么奇怪的话?”

许元哲紧锁眉头深深看着女儿,忽然神色一整,把那份哀伤收得干干净净,许湛露跟在父亲身后,几乎觉得刚才是自己看错了,“你看,这是爸爸给你准备的,”许元哲从抽屉里拿出几个档案袋,一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展给女儿看,“这是眠凤区刚刚落成的一套别墅,房产证,钥匙……”他又拿起另一份,笑眯眯解释,“这是一份在铭知银行的存单,这是五东区的几处房产……”

“什么意思?”许湛露的眉越皱越紧,忍不住打断父亲的话。

许元哲的双唇颤颤停住,听着女儿发问,努力平和地笑出来,“傻瓜,你忘记了?再过一个星期就是你的生日。这是爸爸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许湛露一愣,生日……她是真的忘记了。

以前很少会在意生日这两个字,早在生日前好多天,父母就会给她巨额现金任她使用,生日当天再派人送来名贵不菲的礼物,各种熟悉不熟悉的人们的祝福和礼物,千篇一律的笑容,宴会,珠宝,寒暄,除了这些,似乎没有别的了。

哦,不,还有……还有每年生日前一晚,她都喜欢去兰洋公寓过夜,只为了第二天一早饭桌上摆好的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还有生日宴会结束后,她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兰洋公寓的那扇门前,永远有一个人等在温暖的家里,给她切好一小块蛋糕,给她唱走调的生日歌。

永远有一个人为她放好洗澡水,铺好被子,在她睡着后,调高空调的温度,然后轻声说,生日快乐。

然而……她曾以为的“永远”,已经在那个寒风呼啸的夜晚,戛然而止。

许元哲看着女儿瞬息万变的表情,心底叹息,抚着她的肩头,“再过一个星期,你就是二十六岁的人了,不要再像以前那么任性……”望着女儿无瑕的五官,男人的眼角不知怎么竟有些湿,“不知不觉,我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可为什么直到现在,我还总是能回想起你小的时候,穿白色的小裙子,和既零一起跑前跑后的模样?”

可惜那些旧时光,永远都回不去了。

许湛露的眼眶一阵刺痛,眯起眼睛,恍然发现父亲的白发似乎更多了,曾经以为永远都不会苍老的英雄,现在站在她的面前,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么的高大强壮,原来每个人都会在漫长的时光里变得脆弱,容易受伤,没有谁是不会倒下的。

她摇摇头,“爸爸,我不想过生日。”

许元哲慈爱地问:“为什么?”

“因为……”她慢慢眨动眼睛,“因为我得不到任何想要的东西,我所渴望的,全都失去了。”她看向桌面上摊开的那厚厚一叠东西,“只有金钱和珠宝的生日,不是很悲惨吗?从前那些年,我还有一碗长寿面,可今年,我连长寿面都失去了。”

许元哲一阵心疼,“你很孤单吗?以前爸爸……”

“不,”许湛露静静地说,“那些主动示好的人,我看不上,但我看上的人,等我发现他很重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爸爸,你怀念我小时候的样子吗?我也很怀念,如果当初我没有让他掉进陷阱,如果当初,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他,或许对我来说是更好的人生。”

对于从前的许湛露来说,丢弃温既零,只是丢弃一个玩腻的玩具。

可对于现在的许湛露来说,失去温既零,却是失去了阳光——就像是身处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尽情释放,尽情挥霍,等到疲惫时,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一道橘色的阳光。

直到世界陷入黑暗,她才发现,原来那道阳光是自己所有的温暖,无人可以取代。

被那橘色的阳光照耀了那么久那么久,忽然之间失去了,是不是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

站在父亲面前,许湛露终于平静地正视自己的心,她放开父亲的手,退开两步,“谢谢爸爸的礼物,但我并不喜欢。等有时间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陪你去染发吧,如果能一起逛街,或许我会更快乐呢。爸爸再见,”她揉揉发酸的眼睛,转过身去,“我先走了。”

许元哲欲言又止地目送女儿离开,大门关紧后,他叹息着摩挲桌面上摊开的一张张承载着沉甸甸价值的纸张,低声自语:“既零,难为你了,能留给湛露这些,我也放心了……是我无能……是我对不起湛露,更对不起……你们父子……”

许湛露出了父亲的办公室,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用力揉揉眼睛,慢慢走向电梯,下到十楼时突然想到之前答应月琪帮她找到某位艺人的详细资料,于是迈出电梯朝相关的部门走去。

哎——前面那两个人,怎么有些眼熟?

许大小姐审视地从背后看着前方两个慢悠悠走路的男子,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要说是当红艺人,看那打扮就不是,可更不像工作人员,许大小姐平常虽然交往甚多,可记性也极好,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两人到底是谁。

算了,何必浪费时间,大小姐皱皱眉,大步打算超过去,靠得更近时,无意中听到两人的交谈声。

“真不知道许元哲那老头儿到底想干什么!好言好语把我们请来许氏,却不给我们片约,每天这么闲着,我看他是老糊涂了!”

“可不是,当初要不是看在许元哲给的好处上,我们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放过温既零……”

对父亲的侮辱和那个熟悉的名字像细针般一下子刺在心尖,许湛露脸色骤变,猛然想起——这两个人,分明就是当初在莲镇时和温既零打起来的那两个家伙!

当时她直接把电话打给爸爸,让他好好处理这两个人,不要再给温既零带来麻烦,所以随后的事情才那么轻松地解决,可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许大小姐二话不说大步上前,两只手一起拍向他们的肩头,两人愕然回首,不等反应过来,就被大小姐一把推进旁边的一扇门内。

“说,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两人看清面前环胸站着的大美人,惊呆了,“许——许湛露!”

许湛露嫌恶地看着他们一脸呆傻,“废话少说,你们为什么会在许氏,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两人听了,一起垮了脸,唉,他们两兄弟怎么就这么倒霉!上次在片场找个没人的地方说点悄悄话,被温既零听到了一顿暴打,今天再想说点悄悄话,又没选对地方,正好被许氏大小姐给撞上!都怪这层楼居然铺着地毯,他们才没听到许大小姐的鞋跟声!

许湛露越想越不对头,她叫爸爸处理这两个家伙,他们明明该被彻底封杀才对,怎么可能在这里晃来晃去闲言碎语?

两个男人对看几眼,对这位大小姐还是不敢招惹,“上次倒霉被温既零揍了两拳,我们俩本来不想轻易放过他,就算捞不到什么好处,也不能让他好过!没想到许先生,嗯,也就是你父亲,突然派人找上我们,说只要我们息事宁人,就可以签约到许氏,还有源源不断的片约,我们才……”

什么?!爸爸居然是以这样的理由解决他们的?!

另一个男人满脸谄媚的笑,“许小姐,刚刚的话,我们就是随便说说的,你可别当真啊,”虽然对许元哲的态度不太满意,他们也还没有胆大到明目张胆地找茬,许湛露要是跑到顶楼去告上一状,他们兄弟俩可都玩完了,“再说了,上次温既零的事,我们可是因为大小姐你才挨打的!刚才的事,你就别——”话没说完,他的衣领倏然被细白的手指紧紧捏住。

许湛露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你说什么?你是为谁挨打?再说一次!”

两个男人吓了一跳,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大反应,“为……为大小姐你啊……”

“怎么回事!说!”

“都是温既零那混蛋!”两个男人迅速栽赃,“我们在厕所里听到温既零说你的坏话,说你——”

“继续!”

两人抬眼偷偷看看她的脸色,“说你上过的床比他吃过的饭都多……”

“哈,哈哈——”许湛露忽然低笑起来,幽暗的室内,女人犹如修罗一样矗立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笑着,吓得两个男人毛骨悚然,她忽然揪住两人的衣领往后一推,怒喝:“当我是三岁小孩?!再敢骗我你们就别想走出这扇门!

几番逼供,两个男人实在招架不住,好不容易有机会进来许氏,他们可不想就这么化成泡影,还从此被封杀,两人支支吾吾说着当天的事,真怕被这位大小姐一掌拍死。

“对不起许小姐!那天……是我们兄弟两个心情不好,说了好多不该说的混话……”

许湛露的眼睛在暗室里闪着光芒,慢慢变得焦灼,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又被压盖住。

“就说起许小姐你了……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没想到一推开门就被打了一拳,我们兄弟俩也没看清是谁,就跟他打起来了,直到后来记者冲进来,才发现……居然是平常都斯斯文文的温既零。后来我们想来想去,我们平常根本都没资格跟他说话,更别说什么恩怨……也就只有……骂你的时候被他听到……”

许湛露一下子眯起眼,仿佛不这样,就有什么东西会控制不住地喷薄。

“我们因为侮辱了许小姐你,得罪了温编剧……”

“别说了!”许湛露蓦地跳起来大吼,茫然看了他们一阵,“我不想再听了,这些,够了……”她用力攥紧拳,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眼眸里渐渐闪烁起灿亮的光彩。

如果还有可能的话,那么,这就是最后的可能。

许湛露站在兰洋公寓那幢熟悉的楼下,仰头望着八楼漆黑的窗口,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离开许氏后,她按照预定计划参加了一场秀,结束后出席记者发布会,然后参加庆功宴会,又去酒吧狂欢,找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喝酒,再回到自己的房子里,拧开花洒不要命地淋湿自己……

即使这样,依然无法忘记那句话。

“我们是因为侮辱了许小姐你,得罪了温编剧。”

原来,那出丑闻竟然是因她而起?温既零,是为了她才大打出手?

被自己的问题逼得走投无路,接近午夜,许湛露终于跳起来套上衣服冲出房门,开车直奔兰洋公寓。

她只给自己这一次机会。

站在熟悉的门口,许湛露好几次想要按下门铃,又迟疑着把手收回来,默默踱步。

他来开门,她说什么呢?

就算那天的事实真的如她所知,又能如何呢?

还是说——她在暗暗地希望,温既零,其实始终是爱着她的?

被自己的想法狠狠吓到,许湛露脸色瞬间发白,她——刚刚在想什么?爱着……她的?!

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强烈不安,她慌忙掏出手机来,快速地按着向下键,翻到最后,才想到自己早已删了他的名字,随即手指微动,熟练地按出一串号码来。

那串数字,她已经不知不觉烂熟于心。

不如就以这样的方式吧,隔着听筒,听听他的回答……有节奏的嘟嘟声响起,许湛露不由自主屏着呼吸,听到了咚咚的心跳声。

“温编剧,请过来一下!”

温既零一边答应着一边收拾零散的剧本往外走,站在身后的女人还在笑眯眯满脸看好戏的表情,“编剧大人,你没有想到这部戏的女主角也是我吧。看来我们的缘分不浅哦。”

就当做没听见,温既零停都不停。

“怎么走这么快?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你不能再考虑一下吗?”脸上是笑着的表情,可楚筠的声音已经无法控制地在微微颤抖,“我是真心的!就不能试着接受我吗?!”

温既零霍然转身,“楚小姐,请你适可而止。”

“好——好,适可而止,反正未来的几个月我们都要一起工作,我就不相信你会坚持到底!”楚筠恨恨地宣告,但看到温既零毫不留恋转身就走的背影,心头还是像被刀尖割破般的痛。

她手掌一紧,把桌上的白纸用力捏成团,因为她的动作,白纸下被盖住的东西也露出边缘来,这是什么?楚筠掀起那上面堆放的书本纸张,吃了一惊,竟然是温既零的手机落在这里,她抓起手机来做出要扔出去的凶恶姿势,到底还是不忍心,嘴里咕哝了几句,起身打算给他送过去。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屏幕上闪烁着两个字——湛露。

许湛露——居然还会打电话给他?!

楚筠的脚步一下子停住,温浅的眉目瞬间凌厉起来,她盯着那个闪烁的名字,手指覆盖上去,缓慢地按下接听键。

感觉到那边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等了一会儿,她才说话:“温既零,你在家么?”

楚筠抿嘴不语,脚步往安静的地方走去。

“说话啊!好,我知道你不想说……”许湛露的声音在不着痕迹地波动着,“我只是想问你,那天在莲镇打人……到底是因为什么?”

楚筠咬了一下嘴唇又松开,唇角划开一丝笑容,说:“为了我。”

那边仿佛立刻被扼住了喉咙,寂静得连呼吸也没有。

唇角那一抹笑容越来越浓,楚筠握着电话,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说:“我是他的女朋友,请问——这位小姐,你是谁?”

长久的沉默,闷得连电话这头的楚筠都觉得窒息。

然后,电话挂断了。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楚筠竟是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怎么搞的,明明是自己在恶整那个趾高气昂的女人,怎么反过来像是她在受罪一样!正拿着手机一个人小声嘀咕,就看到温既零大步跨进来,满身夜里湿凉的气息。

“你拿着我的手机做什么?”

“没,没有啊,”楚筠赶紧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我是看到你落在桌上,想给你送过去!”说着把手机塞进他手里,逃似的跑出休息室。

总觉得有些不对,温既零刚想查看一下手机有没有什么异常,就听到外面导演在扯着嗓子喊他,他只好把手机塞进口袋,朝外走去。

时光在忙碌的奔波里无声地流逝开去,温既零更是觉得时间不够用,分分秒秒地数着日子,他真的变成了一个上好发条的玩具,每天每天都在重复着相同的事情。

工作,再工作。

直到这个早晨,看着存单上的数字,温既零终于在明媚的阳光里露出满足的笑容。

除了留给母亲的部分和上次交给许元哲的,现在手上的这些,就是他的全部了,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加上最近这段时间拼命的结果,应该……应该够了吧?

他的嘴角抿起来,不管怎样,绝不能让湛露受委屈,他一定要更努力才行。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把这部分送去许元哲那里,让他以父亲的名义转交给湛露才对!以许氏目前的状况,无法预料还能支撑多久……

轻车熟路地来到许氏楼下,连门口穿着笔挺制服的警卫都认得他了,匆匆点了个头,直接来到顶楼,看到短短几天不见之后,许元哲明显更加苍老疲倦的脸。

“既零,是你!”许元哲立刻起身迎上去,眉眼间终于露出一点点喜悦。

温既零只是礼貌地欠了欠身,“许先生。”

许元哲伸过去的手就那么硬生生停住,僵了好半天,才颓然收回来,语气一下子变得黯然无奈:“你还是无法原谅我……”他叹了口气,“婷云她怎么样?”

温既零淡淡说:“妈妈这些年在国外生活得很快乐,请你遵守承诺,不要打搅她,也永远不要让她知道真相。”

“我不会,不会的……”许元哲痛苦地皱紧眉,“我只是想要弥补,我对不起你们,当年……”

“别再说了!”温既零的十指一下子收紧,冷然低喊。不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他珍重地拿出那张存单来,“这是另一部分,麻烦转交给湛露,还是和之前一样,别让她知道是我。”

许元哲接过存单,看着上面的数字,手腕微微发颤,“留给她这么多,你自己怎么办?直接告诉湛露不好吗,我希望你们……”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就别多说了了。我还是那句话,我绝对不会勉强她做不愿意的事。”他神色肃然,“许氏的情况,对湛露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她会承受不了的,有需要的话,再和我联系。”他说完,担忧地呼出一口气,“不打搅了,我先离开。”

许元哲匆忙追上两步,“既零!”

温既零犹豫着停下脚步。

“我已经得到报应了,我会去自首的……试着原谅我可以吗?”许元哲急急地说,再也没有在外人面前的强势残狠,眼里充满悲伤,“得不到你的原谅,我良心难安……”

温既零皱紧眉头,半抬的眼帘下满是痛苦,耳里还在环绕着他的恳求。

“你从小就那么喜欢湛露,所以从你们重逢起,我就决定让湛露陪在你身边,当做补偿……”

“别说了!”温既零猛然转身,怒视着那个小时候被他当做亲人一样的男人,“她是你的女儿,你把她当做物品了?你有没有问过她喜不喜欢我,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他摇头,失望地看着他,“何况,你求得我的原谅有什么用?是父亲要我不能恨你,是父亲要我忘记那年发生的事,你真正该做的,是去他的墓前道歉!”

“既零……”许元哲一时间站立不住,扶住桌沿,“我……”

“爸,谁那么大胆子敢对你大喊大叫?我在门外就听到了。”办公室的大门毫无准备地被人推开,进来的人依然艳光四射,可是那么苍白,那么消瘦……

温既零眼睛一刺,不由得贪婪地看着面前的人,却本能地向后退去,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但是来不及了,他已经看到她震惊的眼神,然后,她深深吸着气,用很平静的口吻对他说:“请你马上滚出去。”

这是相隔三个月零九天没有见面之后,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心脏早在很久以前就痛得没有知觉,温既零还是强扯出一抹笑容,按着她的吩咐,退向门口。他对她的父亲纵然恨到心底,疾言厉色,但对她,永远无能无力。

“湛露!你怎么能这么跟既零说话!”许元哲一下子站直,脸色发白地朝女儿低喝,“快点道歉!”

“滚!”

温既零一边退后一边点着头,低下头,手指收在袖口里紧捏得发疼。人常常会对爱和宠溺感到习惯,却永远无法习惯伤害,即使胸膛里的心脏已经在多年之后伤痕累累,任凭怎么戳刺都没有感觉,但如果对方是她——总是能正好刺中最脆弱的地方。

许元哲苦苦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转变成对女儿的大发雷霆:“住口!马上跟他道歉!”

许湛露蓦地厉声:“爸,你居然为了他对我发火?!他算什么东西,比你自己的女儿还要重要吗?!”刷地扭头,看到那人的后背已经快要贴上门板,他又和以前一样,不由自主地低头,不敢直视她,这副熟悉多年的模样再次出现在眼前,许湛露只觉得整个胸腔都灼灼剧痛,电话里楚筠的声音像魔咒一样环绕在耳边,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是被他亲手掐灭的……再也不想让自己难看,她大吼:“快点滚!再也别让我看到你!”

温既零回身握上门把,手指发着抖。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可是心底也在偷偷期待能在这里遇见她……

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那么讨厌她,有没有可能,有一点点的想念他……到头来,都是自己的妄想,见到了,只是把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渊罢了。

这样也好,就算离开,也放下心了。

许元哲气得眼眶发热,“许湛露,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让你跟既零在一起,是希望你对他好,让他快乐,你居然——居然——”他剧烈地咳嗽两声,嘶声大怒,“你根本不知道,他为了你——”

“别说了!”温既零背着身低声打断他,“我这就走。”他顿了顿,回过头最后看了许湛露一眼,压住所有的情绪,唇角弯出一丝惯有的微笑,“我走了,今天晚上的飞机,去加拿大拍片,工作结束后,也许就留在那里,不再回来了。”他低垂下眼帘,声音放轻,偌大的办公室里,陡然之间连呼吸都听不到,只有他的低语,“能当面告别,我很高兴。湛露,再见了。”

再见了,如你所希望的,再也不用见到我了。

渴望你那么多年,纠缠你那么多年,然而,终于不想再继续打扰你生活的人,这就要走了。

湛露,高兴么?只要你高兴,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我这就离开,把所有我拥有的都留给你,还有这个世界——没有你厌恶的垃圾存在的世界,一并都给你。

许湛露的喉咙在这瞬间就像被人狠狠掐住,胸口闷痛到几乎站不住,手指求生般地牢牢抓住背后的铁雕,掌心传来的痛感模糊不清。

“既零,你不能——”

耳朵里听不到许元哲慌急的呼喊,温既零抬起头,第一次那么放纵自己,深深站在对面的那个人,即使隔着整整一个办公室的距离,看不清楚她的眼角眉梢,可现在回想起来,她的每一点细节都像烙印一样在他心里,她洗过头总是不听话地翘起来的发梢,她睡着时偶尔弯起的嘴角,她踮起脚吻他时的眼神……

他朝她点点头,笑了,“再见了。”

身后关住的大门隔住的不只是视线,还有那些顽强着坚持的眷恋。

许元哲愣了片刻,忽然冲上去摇晃女儿的肩膀,“快去追他!湛露,快去追他回来啊!只有你说的话他才会听!”

许湛露倔强地仰起头,用力咬紧牙关,“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喜欢谁,就跟谁在一起。我才是主人……我是主人……我终于能宣布……”她忽然挣开父亲,冲到门口拉开大门,对着已经空当的走廊奋力大吼:“温既零!我宣布!你被我丢弃了!从今天起,你再也不是我的玩具!再也不是!”

她用尽身体里所有力气,对着他已经消失的身影嘶声大吼。

眼泪像是从眼眶里爆发的洪水,无法控制地流下,许湛露死命地握着门把,一字一字,用力地说:“记住,是我把你丢弃了,是我把你丢弃了!”

许元哲从背后扶住女儿剧烈颤抖的肩膀,再也顾不得生气,心疼地把她往怀里拥,“你跟既零不是一直都很好吗?怎么突然这样对他?他走了你又哭成这样,何苦!既零要是看到,会心疼死的!”

“心疼?”许湛露断断续续地笑起来,“他心疼的人早就不是我了。”

“又在胡说!”

许湛露疯狂地推开父亲,“是我自作多情,他心疼的人,从来也不是我!他大概就是怕你会破坏他的事业,才一直苦苦忍耐我……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许元哲吃惊地看着她,愣了好半天终于明白过来,“你这段时间的反常,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许湛露目眦尽裂,死咬牙关不肯说话。

“傻女儿,我的傻女儿……”许元哲苦笑出来,长叹一声,回身走到办公桌旁,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幸亏我准备了这个,本来想晚一点再给你,看来不能等了。湛露,这也许是二十六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