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就够了吗?
解开安全带,紫纱客气地问:“哥哥要进去喝杯茶吗?”
封琪不客气地点头,“刚好我也渴了,那就麻烦了。”
紫纱无所谓地耸耸肩,麻烦的又不是她,他想喝几杯就喝几杯吧。
陈姨打开院子里的铁门,见封琪跟着下车往院子里走,不由得警惕起来,“小姐——”陈姨从年轻时就在杨家帮佣,后来又随着出嫁的小姐到慕容家,紫纱自小连奶水都是喝的她的,于是陈姨也和所有标准的杨家人一样对慕容家的一切充满了敌意,在紫纱的母亲离开慕容家后,也是陈姨极力主张紫纱改姓杨的,于是紫纱也就姓杨了,由此足可见陈姨的决定对紫纱母女是很有影响力的。
紫纱笑了一下,“阿姨,麻烦你了。”进了客厅才发现家里已经来了一位客人,紫纱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才疏看了看紫纱身旁的封琪,又看了看紫纱,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紫纱看到沙发上他的旅行包,她轻轻拍了拍额头,“我们是约的今天吗?”
才疏咬着唇,“不是。”
“那你这是?”
才疏低下头不说话。
已经习惯他这样别扭的性子了,紫纱没有追问,“我上楼换件衣服,你们自便。”
拿起玻璃茶几上的红茶轻啜了一口,陈姨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明清的瓷瓶,时不时投来戒备的一眼,而旁边的少年一脸郁卒幽怨气息。
封琪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这就是紫纱身边亲近的人吗?
放下茶杯,封琪看向陆才疏,“听说你是我妹妹的宠物?”
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向他搭话的才疏有些无措,“呃,是。”
“为什么呢?”封琪一条腿随意地放在另一条腿上,“我的意思是,我还以为你是她的男朋友呢!”
“紫纱,紫纱……”他的脸有些发烧,他想说些什么呢?
“嗯?”封琪不急不缓地发出声音表示着他的倾听。
才疏用力地深呼口气,露出苍白的笑容,“我只要做紫纱的宠物就好了。”
封琪微微一笑,眸光微微闪烁,“这就够了吗?”
冲了凉,换了居家的运动衫下楼,紫纱看着茶几上已经没有热气的茶杯,“哥哥走了吗?”
陈姨说:“刚走的。”
紫纱点点头,坐到才疏身边,翻看着他带来的行李包,“你计划好了?”她以为还要等几天呢!
没听见才疏的回答,紫纱抬头看他,却正看入他漆黑的没有边缘的眸子里。
这个男孩子难道不知道他这样看人的时候会显得很脆弱迷茫如失去母亲的幼兽的吗?让人很想,很想,毁了他呢!
“你和他去哪里了?”才疏忽然问。
“这样啊,”紫纱微侧着脑袋,“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哥哥陪我一起去墓地了。”
才疏低垂下眼睫咬了咬嘴唇。
紫纱便换个话题问他:“你打算去哪里玩呢?”
见才疏久久不答,不知又在闹什么脾气,紫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走到落地窗前的书桌旁打开笔记本电脑,在她处理完第三笔交易的时候,才疏终于走到她面前,似乎鼓足了勇气,“紫纱——”
“嗯?”视线不离屏幕,手指在键盘上跳舞。
“紫纱——”
紫纱的红唇中吐出一个字来:“说——”
“这三天里,我想去哪里想做什么你都会陪我吗?”
“嗯。”
“我想,我想去看看伯母。”
“谁?”
才疏咬着唇,脸色苍白,“就是你的妈妈。”他会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了呢?越和紫纱相处,越胆怯,怕她会生气,怕她不要他。
紫纱终于抽空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扫了他一眼,“好。”
才疏继续提着他的要求:“今天——”
键盘的回车键发出微重的声响,原本不算突兀的声音在一瞬间变成极其突兀,才疏脸上的颜色刷白。
下一秒,紫纱对他微微一笑,如春风拂柳,“那就今天吧!”虽然她并不能理解他们对她母亲忌日的兴趣,事实上如果不是封琪提起,她今年的今天都不一定会去墓地为她的母亲扫墓。
对于紫纱来说,再次来到墓地已经连最初的一点儿新鲜感都没有了,两人到达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夕阳依旧灼热,薄汗微湿衣衫。
这一次居然碰到熟人,紫纱意外,“爸爸。”
站在墓碑前的慕容辰转过身来,冲两个小辈点点头,“你们来了。”
紫纱和才疏将新买的花束放下,对着墓碑鞠躬拜了拜。
一旁的慕容辰忽然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你妈妈。”
紫纱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句唏嘘是对着她而发的,她微微低着头,耳际散落一缕发,随着晚风微微飘摇。
慕容辰忽觉有些恍惚,很多年前宴会大厅里的灯火辉煌,那个女子亦是这样一垂首的风情,让他无法自拔,他们也有过甜蜜温存的时光,可是在她最后的时间里,她却不愿意看他一眼。
“她一直怪我。”
天色泛着青灰,夜幕就要降临,慕容辰说:“走吧!”
紫纱摇了摇头,她抬头看了眼她的父亲,眼神忧悒,“我想再陪一陪妈妈。”
慕容辰只觉得胸口如针扎一样刺痛,他喉际微哽,“我让老陈等你们。”
紫纱再次摇了摇头,薄弱地笑了笑,“我有带司机。”
慕容辰看着紫纱的脸,半晌,才长叹口气,“那你们路上小心。”
“谢谢爸爸。”
那个一直顶天立地的男人,离去的背影忽然有些佝偻萧索。
“紫纱——”才疏小声地叫她。
“嗯。”
“伯母,是怎么死的?”
“车祸。”
天际已经全暗下来,四周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不远处昏黄的路灯平添了几分阴深鬼气,才疏轻轻打了个寒噤。
紫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怕?”
才疏摇摇头,双臂相抱,“和紫纱在一起,我不怕。”
紫纱低声笑了起来,脸上忽然泛出幽蓝的光来。
才疏怔然地瞪大眼睛。
鬼气森然的沙哑嗓音:“真的不怕?”
才疏一把握住紫纱的手,他的手指冰凉微颤。
紫纱一怔,掌心里精致的迷你手电掉在地上,清脆又低沉的声音划破夜空,两人四周又陷入黑暗中。
“紫纱——”他轻轻地叫她的名字,短短两个字,却似乎颤抖了几百下几千下。
“唔——”她的声音被他忽然凑上的唇给掩盖。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唇瓣,又用贝齿轻轻咬了咬,像发现新骨头的小狗,紫纱有些痒,轻轻笑了出来。
她的笑给了他鼓励,才疏大胆地将舌头伸进她湿软的口腔,一点点吸吮着她的味道,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身体,他第一次这样主动地碰触她,才发现她的身躯这样的纤细,他可以紧紧地抱住她,再紧一点,再紧一点……
是谁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耳际响起:“这就够了吗?”
“这就够了吗?”
“这就够了吗?”
……
他似入了魔障,怎么还不够?怎么能不够?他为什么要这么贪心?
可是,不够,不够,胸口像破了一个大洞,只有紫纱才能填满,可是紫纱就在他身边,他却还是不满足。
“唔!”他痛得呻吟出声,不得已而退开来,捂着自己被咬痛的唇。
暗夜下的紫纱轮廓模糊,一双眼眸却明亮,她说:“陆才疏,够了。”
才疏的第二个要求是邀请紫纱到他家里做客,紫纱欣然前往,才疏的母亲是个高贵温婉的女人,这一天亲手做了几道小菜招待儿子和儿子的朋友。
午餐过后,陆夫人在花室准备了茶点,才疏去画室拿他的绘画板。
花室外的阳光明亮灼热,花室内却是适宜的清凉。
“那孩子很喜欢你呢!”陆夫人淡淡地感慨。
紫纱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红茶轻啜了一口,这样炎热的午后,有这样一个好的去处,陆夫人真是会享受。
陆夫人却像是准备了满肚子的话:“才疏自小就不太和我亲近的,这次居然会将你带回家做客,让我有些意外。”
“是吗?”紫纱浅笑。
陆夫人忽然正色起来,“紫纱小姐,请你,好好对待那孩子。”她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他,他也不是一开始就不与我亲近的,他小时候也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只是后来,后来,后来他亲眼目睹了他爸爸病发死亡,知道有一天他也会那样……”她的眼睛湿润了,“猝死”这样的字眼,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陆夫人深呼一口气,止住眼泪,“他爸爸死后的一段时间里,他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刚开始是发呆,后来是不停的画画,以后他就不肯再与人亲近了。”
紫纱点点头,眼中流露出同情,“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如果可以,请好好对他好吗?虽然很不愿意这样去想,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生命会终止在哪一刻。”
紫纱拿起桌子上的光泽红润的苹果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然后脆生生地咬了一口,咀嚼咽下。
她笑脸盈盈,“可是这样好吗?”
“什么?”陆夫人有些错愣。
“将自己不愿意去做或者是做不到的事情,随随便便地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这样子好吗?”紫纱又随即咬了一口苹果,发出“咔嚓咔嚓”清脆的声响,“阿姨,你会不会很恐惧呢?”
陆夫人变色,“什、什么?”
“经历了自己丈夫的死亡,那种滋味很难受吧!”紫纱同情地看着她,“如果再经历一次失去儿子的痛苦,很恐惧的是吧!”
陆夫人伸手去拿面前的茶盏,却不小心打翻了茶具,茶水污了白色的蕾丝桌布,滴滴答答地往下坠落。
“阿姨——”紫纱对她天真纯稚地笑着,“其实不用这么恐惧的。”
“每个人都会死亡,即使他有一天真的死掉了,也不过比我们早一段时间而已,我们迟早也会死的,既然是这个样子,为什么我们还要同情或者恐惧呢?”
陆夫人猛然站起来,像听到看到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你,你,你在说些什么?”
紫纱耸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很可笑而已,你也是,才疏也是,有心脏病很了不起吗?会不小心死掉的几率比别人高很了不起吗?为什么你们会有一种,呃,”紫纱想了想如何措辞,“有一种大家都应该同情呵护他的这种想法?”她摇摇头,“这个也就算了,只是你们自己内心害怕,害怕他的死亡所以不敢接近,却希望有其他的人可以接近他,这个人刚好就是我了吧!可是你也好,陆才疏也好,难道你们觉得,如果我对他付出了很多感情之后,面对他的死亡就不会痛苦难过了吗?”
陆夫人脸色苍白,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紫纱却忽然笑了出声,她发现她说了一些自相矛盾的话,她呵呵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才说过每个人都会死亡,所以我们不需要恐惧什么。”她水眸闪烁,灵气逼人,“我只是不喜欢这种被人强加寄托的感觉。”
“所以阿姨,陆才疏只是我的宠物,所谓宠物,便是用来宠的物,至于我会怎样对他,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无关乎他是否有病会死得很快,无关乎他,更无关乎您,我这样说是否清楚呢?”
陆夫人瞪大眼睛,携着几分薄怒,“你——”
紫纱眼眸流转,“那么小陆陆,你是否听清楚了呢?”
靠门口的花架后忽然传来东西坠地的声响。
九月份,新的学年开始,锦华学院里四处一片生机忙碌,学生会的办公大楼更是人声鼎沸。
看着看似委婉实则强势被紫纱请出会议室大门的才疏,姚莹撇撇嘴,“紫纱,你和陆才疏之间怎么啦?”
紫纱奇怪地问:“什么怎么啦?”
杜若若冷哼一声:“是啊,这还需要问我们伟大的主席大人吗?肯定是玩腻味了呗。”
紫纱笑得一脸明媚,“杜部长倒是对‘玩’这个字很有一翻心得啊,只是不知道杜部长又喜欢玩儿些什么呢?”
会议室其他的部门负责人低声笑了起来。
杜若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败下阵来,愤愤地拉开椅子,双手交叉在胸前坐了下来。
紫纱嘟了嘟嘴,然后用她一径软糯的声音说:“新的一学年开始了,大家暑假过得还愉快吧!”
“还不错。”
“紫纱,你呢?听说你在你爸的公司见习了两个月,那攒钱的功力应该更高深了吧!”
紫纱面露谦虚,“托福托福,那各位就先说说今年的计划吧。”
……
两个小时后,会议室的大门终于被打开,姚莹大惊小怪地叫出声来:“陆才疏,你怎么坐地上啊?旁又不是没椅子。”
才疏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有些腼腆地微笑,“你们开会开完了?”
“是啊,紫纱在里面,你去找她吧!”
“哦,好。”
姚莹走了两步,下意识地回过头,只见陆才疏有些怯弱地在办公室门口往里看,竟是一时不敢进去的。
这两个人也太奇怪了吧,姚莹又走回去,一把将陆才疏推进办公室的大门,扬声叫着:“紫纱,我把陆才疏带进来了。”
正在整理会议资料的紫纱回眸一笑,巧目盼兮,“进来就进呗,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姚莹到嘴的话又给堵了回去,紫纱看起来倒是很对劲啊,不对劲的好像是陆才疏,可是陆才疏好像,呃,好像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啊,这样想来想去,没想出个道理来,倒是把自己给弄晕了。
姚莹抓了抓脑袋,“没事了,我走啦。”
紫纱点头,“那么再见。”
和才疏一起走在校园里,晚风徐徐拂过,紫纱十指交叉向前伸展,满足地说:“好舒服。”
才疏露出温柔的笑容看着她。
紫纱凑到他面前,眨了眨眼睛,“我们去吃冷饮吧!”
“好。”
这个时间段冷饮店里的人很多,一群新生占据了大半个店子,紫纱原本是想买了冷饮和才疏到其他地方去喝的,人群中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叫她:“姐姐。”
店内忽然静下来,那一群新生簇拥在中间的女孩不是夏语是谁?
“姐姐。”夏语看到她显得十分高兴,小跑到她面前来,“好巧哦。”眉眼间有着毫不掩饰的青春飞扬。
紫纱笑着说:“这家的双皮奶做得不错,你要不要也尝尝?”
夏语用力地点头,“谢谢姐姐。”
紫纱转头对店里的老板说:“老板,三杯双皮奶。”她拿出一张银丝镶边的VIP卡刷了后递给夏语,“送你的升学礼物。”
夏语受宠若惊的拿在手上,“谢谢。”
紫纱对夏语身后的新生们笑着点了点头,“不要客气,今天的冷饮让夏语买单就好。”
新生们欢呼起来:“谢谢学姐。”
紫纱摆了摆手,“再见。”
“学姐再见。”
门后的风铃响动着,饮吧里忽然炸开了锅。
“夏语,那就是你姐姐紫纱啊!她好厉害的。”
“对啊对啊,才高一就当上学生会主席,策划了很多活动呢!”
“还有你们看见刚刚跟在她身旁的那个男生没有?听说是她的宠物呢!”
“宠物啊!”
“对啊,那个宠物叫陆才疏,我听我爸爸说,他爸爸是很有名的画家呢,就是死得太早了,十年前他爸爸的一幅画可以卖到八十万呢!”
“不止不止啊,陆才疏本身的画也是画得挺好的,听说现在是陆夫人不许他的画外流,可是外界已经将陆才疏的画炒到二十万了。”
众人面面相觑,“紫纱学姐果然很厉害!”
夏语粉红的脸颊上绽放出光芒,“姐姐可以做到的,我也一定可以做到的。”
主席办公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办公室里的几人不由得将目光转移过去。
姚莹被才疏的脸色吓了一跳,“陆才疏,你吃错药了?”紫纱的门他也敢闯?
才疏胸口急剧起伏,一张苍白的脸此刻泛着薄薄的红晕,“我听说,紫纱要卸任主席一职。”
“对啊,从下个月开始,将会由慕容夏语担任学生会主席一职,怎么啦?”
才疏一步步地向办公桌后的紫纱走过去,双眸通红,“为什么?”
紫纱眼中溢满笑容,“出去,敲门!”
脚步声戛然而止。
室内一片静寂,未关的落地窗外吹进缓缓清风,丹桂的香气在室内流转四溢。
杜若若轻咳一声,打破这片沉寂:“紫纱,不如把这个会议延后吧!”
紫纱温和地笑了笑,“不用,小陆陆,麻烦你先出去,谢谢。”
才疏脸上涨得通红,“紫纱,紫纱,”他喃喃叫着她的名字,“紫纱——”
紫纱打断他:“好的,我在这里,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才疏抬头看着她满脸的笑容,这是她,可是又不是她,他的心像破了一个洞,是个黑糊糊的,无底的洞,很多很多东西都掉进这个洞里,包括他自己。
他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明明那样子的沉重,可是他居然也一步步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的大门被轻轻合上,众人面面相觑。
紫纱含笑说:“我们继续。”
……
众人陆陆续续地从办公室走出来,只见才疏双臂环膝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双目漆黑空茫,杜若若一惊,走到他面前,“陆才疏,你到底怎么了?”
才疏抬头对他牵了牵唇角,眸子里却没有一丝的起伏,“你们开完会了?”
杜若若“嗯”了一声,他从一开始就觉得陆才疏和杨紫纱不配,可是陆才疏似乎就是撞死在杨紫纱这颗桩子上了,现在陆才疏变成这样子,似乎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紫纱她有这个魔力。
“我们一起走吧!”紫纱的情绪好似也不太对劲,有什么事情都过段时间再说吧!
才疏摇摇头,“紫纱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不走。”
杜若若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一时也不大相信这样的话是从陆才疏嘴里说出来的。
才疏站起来往办公室里走去,杜若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喉头一紧,“陆才疏——”
才疏拨开他的手指,对他笑了一笑,“我要去问紫纱。”
“问什么?”杜若若反射性地问。
才疏眼中露出天真的迷惑来,“我要问她,为什么要把学生会主席的位置让给慕容夏语?那明明是她的。”
……
紫纱很头痛。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宠物之于她是很大的一个麻烦,只是没想到这麻烦居然大到这样的地步。
“坐。”
********坐下,专注的目光看着她。
“我可以告诉你,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我是很自愿地离职,并没有任何委屈的原因。”
宠物眼中写满了不信,甚至悲愤,那种眼神终于将紫纱脑子里最后一根弦给拉断了,她依然带笑的眼睛里泛出冷意。
“陆才疏,请你清醒一下。”紫纱深呼一口气,终于将她一直都不想说出的话说了出来,“我并不是你画中的杨紫纱。”
才疏浑身一僵,忽然猛地一下站起来,膝盖撞到桌子,可是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他牵扯出难看的笑容,“紫纱,紫纱,你在说什么啊?”
紫纱十指交叉托腮,露出她一贯温纯的笑容来。
“我不是你想象出来的人物,所以陆才疏,清醒一下吧!”
姚莹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说,陆才疏一直把你当成他臆想中的人物?”
紫纱浇着花,唇角带着笑意,“你知道,我们有时候会被另一个人身上的某种性格吸引,陆才疏只是将他眼里的我的某种性格无限放大了。”
姚莹依然瞪着眼睛表示着她的不解。
紫纱对女友的愚蠢感到无奈,只好解释:“是这样的,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的所作所为可能比较放肆张扬,而从小到大因为身体的缘故一直受到克制的陆才疏就被我身上的这种放肆和张扬吸引了,可是后来他发现我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特别是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我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去做,反而表现得好像一直处于下风,于是他不解了,矛盾了,一直追问着我答案,可是我哪里来那么多理由去给他解释?”
“举个例子说明一下。”
紫纱同情地看了眼姚莹,智商低成这样也怪不容易的。
“就近来说,慕容夏语想要当竞争学业生会主席,那我让她当好了,这原本是极简单的一件事情,可是陆才疏却会觉得我受了委屈,而我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呢?陆才疏想不到原因就来问我,可是我又并没有觉得我受了委屈啊。”
姚莹点头,“你就是玩够了嘛,也想看看慕容夏语怎么料理学生会这一大家子吃饭,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她说着又觉得不对劲,“可是紫纱,大部分的人都会像陆才疏那样觉得你是受了委屈啊,觉得是慕容夏语抢了你的主席位置,那陆才疏会关心你也很正常啊!”
紫纱无所谓地耸耸肩,“他爱怎么想我无所谓,只是也许我并没有足够的耐心去向他解释。”
换言之,她已经腻烦这只不听话却喜欢胡思乱想的宠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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