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件事,则让叶森感到了绝望。
叶森的父亲算得上是横山市的清官廉吏,与上下级的关系也颇为融洽。据说要不是年龄过岗,还是有希望做副市长的。那是事隔不久的两个夜晚,家里来的是同一拨客人。叶森进门的时候,地上放着几箱东西。父亲向叶森解释说,来的是单位的后勤部门的会计,想评职称。材料报上去了,结果被一封信状告下来。按理说,后勤单位的人是不能评职称的。叶森问,您打算怎么办?父亲说,后勤的人也不容易,当不上公务员,再评不上职称,工资很低,只能走另一条路了。叶森说,就这样几箱破东西,您就被收买了?父亲严肃地亲说,没办法,在官场,你总得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生存嘛。从这以后,叶森去父亲家里的次数明显减少。他再也不想看父亲声嘶力竭地骂那些不争气又想当官的手下,陪着小心应付那些背后有棵大树的人。
也是巧了,该到叶森妻子评副教授职称的时候,需要一篇论文,在父亲的斡旋之下,论文终于发表了。大学的校长说,没见着叶森妻子的论文。叶森就去问父亲,父亲总算逮着了机会,得意地说,当然看不见了。因为关系太多了,一年也排不完的长队,杂志社决定出一期增刊。叶森不再言语,说了许多感谢的话语。也就是这样一个过程,让叶森对父亲的认识从神圣到凡夫俗子。其实叶森本人也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只是有的时候,对亲人的所作所为更加让人难以理解罢了。
叶森本不想步其父后尘,可冥冥之中,一只无形的掌管世间万物宿命的命运之手,还是推了叶森一把。人在仕途,往往是身不由己的。刚刚得知挂职消息的几天里,叶森也寝食不安,担心中途生变。这样的担心,无疑是多余的。
走出钟自鸣的套间办公室,叶森在楼道里发了会儿呆。吸完一支烟,阒无声息的楼道里才又响起沉稳清脆的脚步声。此刻,他对父亲的不屑,转为心领神会。
人们之间的相互理解,往往是在这种情况下达成的。那么,他与夏菱之间的恩怨,何时才能化解?契机——某种事件的出现。期待这一天吧。当然,也包括与钟自鸣的关系。
6
又一个上午开始了,叶森走进办公室,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完啦,这下学不成计算机了。主管领导说,刚报到就俩仨月不到乡镇工作,影响不太好,我看你就不要学计算机了。我就是心里不愿意,嘴上也得说,行啊,一切全凭局长安排。”
听了叶森的话,夏菱欲言又止,支颐不语。叶森,你干吗总是这样,心里想什么,非说出来不可是吗?
夏菱不客气说:“你要是不从白宫出来,甭说挂职,任职都早就去了,何至于熬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