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罗俊驰情绪的突然失控,室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沉默中,我听见罗俊驰粗重的喘息,象是隐忍着许多的痛苦一般。我看过去,他那浓密的眉头竖起,斯文的脸上铁青一片,给我的感觉却是很狼藉。
这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这个年轻男子象是有很多秘密般让人猜不透。
中年男子仍是一副恭敬的姿态,象是等待着罗俊驰发泄完毕,平静的脸上掠过疼惜,一改以往公事公办的模样。
我突然有些羡慕罗俊驰,这个中年男人对他的忠诚堪比岳飞对大宋的精忠报国、张宪对岳飞的赤胆忠心,他站在罗俊驰的身边象座沉稳睿智的高山,罗俊驰无形就有了依靠、有了依托。
罗俊驰无条件地信任他,这大概也是那天罗俊驰要对我行凶,而中年男人一句话就结束了他的暴跳如雷,看来过会脱困还得依仗此人。
我察言观色默默想着对策,这时又听中年男人说道:“现在还有一个法子,就是将鼎富产业分化,丢卒保车。”
“骆叔,我爹他肯定不愿意看到鼎富分化。”罗俊驰的声音有些悲怆。
我展眉,原来中年男人姓骆。
“可你想过没有,我们只有保存了实力,才能跟他们斗下去。”
“这个人还没定下来吗?”罗俊驰又问。
“暂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骆叔的声音落地,室内又是一阵沉默,我体谅地呆在一边尽量让他们感知不到我的存在,这么机密的事情都被我知道了,呆会他们讨论完会有我的‘好处’的,想到这,我不禁头大,心中更是狂叹二百次气。
“只要不去求那个该死的女人,你看着办吧。”最后,罗俊驰不得不低头。
我也低头,听得出他们的谈话已经结束了,这也意味着我的灾难就要来到。
我捂着头做无耻状,早将自己来这里的雄心壮志丢到爪牙国去了。
可是罗俊驰却象大恶魔般挪步来到我的面前,低沉的声音显示他的不悦:“你说我该把你怎么办?”
“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我睁眼,做无辜的纯洁状,企图蒙混过关。
“你以为我会信?”罗俊驰冷哼。
我连忙带着万分希望转脸朝骆叔看去,并哀求道:“骆叔,救我!”
中年男人被我叫得一愣,眸光与我相对了片刻后开口:“罗总,要不把她带到云英别墅关上几天,等到这事一结束,她乱说也没什么。”
我睁大了眼睛死命地摇头。
罗俊驰却深深地蹙起眉头,眼睛瞟向骆叔:“可是她看到了我与西舢在一起的场面!”
我大叫:“我什么都没看见!”
罗俊驰和骆叔纷纷将眸光对准我,我张大了没来及闭上的嘴巴,那二人眼睛里明显写着“你明显是此地无银嘛!”
我略有颓废,可许三多的不气馁不放弃精神此刻又一次提示了我,一定要再接再厉!
我的眸光再次燃起火光,心中暗暗宣誓:为了自己的自由,为了幸福生活,为了与心爱的人再见,我一定要平安地从这里走出去!
装蒜已经不切实际,我开始保证并哀求,甚至发誓诅咒,只为了让二人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把这里的一切说出去半个字的。
经过不懈的努力,姓罗的小鬼依然不愿意妥协,可中年男人骆叔已经有了松动,我看得出他的眼神变柔,分明是已经开始相信我了。
我再次拍着胸脯保证,骆叔终于转脸对罗俊驰说:“现在如果我们把她关起来,还得分心去照顾她,不如相信了她的话,等根基稳下来,还怕那些人知道你的弱点吗?”
“骆叔……”罗俊驰的声音又现苦楚,哽咽着不声,可那意思都藏在了那两个字里了。
我头大,这小子怎么这么难缠?都有胆子同性恋,还没胆子在外人面前承认吗?什么性格嘛!
骆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转脸问道:“小姐你应该知道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的后果吧?”
“知道知道!”我点头如鸡叨米,机会稍纵即逝,不把握住的是笨蛋。
“想必你也能想象得到,如果消息泄露后,我们会对应的手段吧。”骆叔再次威胁到。
“知道知道!”我再次点头,脸上露出苦笑,我是个女人,就不能不威胁我吗?相信我一次又何妨?
“那你走吧,新创意的夏靖兰小姐。”骆叔淡淡地开口,唇边带着一抹自信的笑意。
我转脸朝外走,最后一句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原本以为他们根本不记得我是谁,可最后一句无疑是在提醒我,必须三缄其言。
点着头表示决心,我拉开了房门,准备象遇见鬼一般快速从这里消失时,那该死的贪财之心再次复苏,这一刻我竟奇迹般记起自己来此的初衷,话语便不受控制地逸出:“我能问问你们为什么没采纳我们新创意的平面设计?”
罗俊驰和骆叔都愣了,他们可能没想到刚刚获得自由和安全的我居然还有心思去问这些事情,可这些事情关系着我的希望,我自然不顾危险地提出了。
“你真是有趣,是不是非得我将你关起来才甘心?”罗俊驰本起那张俊颜,竭力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我只是奇怪,你们都没有欣赏水平吗?”
“夏小姐,关于这一点,我们很抱歉,以后有机会我们会向你解释这一切的。”骆叔开口。
我站在那里没了道理,虽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可在窥知了人家天大的秘密后,能安全脱身还是应该感谢神灵保佑的,我快步走出了那间屋子,来到了电梯前。
电梯里空空如也,我按了一楼,心神不定地开始为自己的莽撞后悔,罗俊驰的语气与神态多次出现在我脑海里,每次见到他总给我怪怪的感觉……
可是我分析不出这怪异感觉的来源,他的表情他的年龄他的愁眉他的一切,都是那么地不协调……
电梯停在了一楼,我走了出来,心中还在想着刚刚过去的一幕,真是万幸啊!
话说回来,他们既然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我,是不是说明这两个人心地其实很善良?电视电影看得多了,知道别人秘密的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他们居然这么简单就放过了我,是不是我所撞见的秘密等级不够?
我胡思乱想一气,脚步不停,可我很快发现自己走错了地方,这里没有明亮的大厅,更没有出口。窗户高而小,透着微弱的光线,让这里更象是地下室。
难道是负一楼?臭罗俊驰,盖楼还盖个负一楼,真是的。(呵呵,楼不是罗俊驰盖的,应该是他老爹盖的)
我摇了摇头,刚想朝回走时,突然听到两个人的窃窃私语:“只要这次中标,新进的协约金就可以促使我们收购鼎富,到时候鼎富就是咱们的了!”
脚步声、狂笑声渐近,我头大起来,今天是怎么了,走哪里都可以听到赤裸裸的私密野心交谈?
我四处睇目,旁边有一个小屋开着门,只是里面没有窗户也没亮灯,里面一片漆黑。
不管了,没灯才更好,躲在里面不会让人发现!我忙猫了腰,钻了进去。
我刚贴墙站好,趁着门外微弱的光线看得出这间屋子是高压控制室,想想一屋子看不见的高压电,我的生命仿佛更加飘摇起来,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二人的声音更近了,仿佛就站在门外,奸笑在继续:“一想到明天集团的那个小妮子居然相信咱们会帮她,我就想笑。”
明天集团?小妮子?谁?不会是秋芊吧,我想起那天来找罗俊驰时,秋芊也曾过来找他,而且早餐时秋芊曾当我的面,向秋明轩提起广告部的事情。
秋芊跟鼎富集团很熟吗?
“她肯下功夫缠住俊驰,对我们也有好处。”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开始搜肠刮肚地回忆……是罗副总?
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心中为这惊天的发现再次无力。天?罗副总要害罗俊驰?罗副总不是罗俊驰的叔父吗?
不行,不行,头晕死了,我无力地扶住墙,却不敢随便乱动,生怕随意的一伸手,小命就会消失在这里。
“想不到一份广告合约就可以让她为咱们卖命!”另一个声音又道。
“这合约一份份地给她签,想要她为咱们办什么都可以了。”罗副总又一次仰天长笑。
什么?合约一份份地签?那苏放歌所谓的一年的合约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了?罗副总自己就有权决定合约的签署,那还要他们来这里找罗俊驰?
这罗副总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这一切苏放歌可知道?我的心里象住了一只猫,新的消息让我难受得厉害,亏了苏放歌跟他至交,可他将苏放歌玩弄在手掌里,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这时,门前突然一个身影晃动,我屏住气一动也不敢动。这人只是将门拉上,可是门关上后,只听见咔嚓一声,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我顿时惊呆当场,怎么会这么衰,躲了虎窟没躲过狼穴,难道是上天看我不顺,要来亡我?
八年之内我没干缺德事呀,论短命也不该我绝吧!黑暗之中我只能看见高压电箱红红的显示灯和数字,晃着人眼、耀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