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一株夜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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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我为骆叔撑着伞,与他并肩走在朝鼎富的路上。我问:“骆叔,那辆雪弗兰是罗副总的车?”

他点头。我又问:“我第一次见您和罗总时,你和罗总坐的是他那辆?”

骆叔有了茫然的片刻,显然是根本想不起他第一次在哪见的我。

我连忙用手比划。路边,雪弗兰差点撞到想要过路的戴眼镜的女子……

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那个丫头就是你?”

“是啊!”我哂笑,果真是贵人多忘事:“罗总的脾气够火爆的,当时还想打我呢。”想起往事,我怒不开颜。

“哦,那天……”骆叔微微思索后道:“那天俊驰的父亲下葬,他的心情不好!当时车开的飞快,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当时气极了。”

“啊?”我的眼睛睁的溜溜圆,吃惊不小:“原来是这样啊。那他对父亲的感情一定非常深了!”

我的认识里,对每个拥有父爱的人都充满了羡慕之情。虽然罗俊驰的老爹翘辫子了,可他好歹也是在罗俊驰长大成人后才死掉了,总比我那苦命的老爹好得太多。

想起我老爹,我的眼睛有些湿润。罗俊驰,你好可怜啊!悲戚戚的我不忘在自己伤心的同时,同情一下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他。

“他父亲是个忌讳的话题,以后你少在他面前提起,知道吗?”骆叔突然面色严肃地低声对我说。

我困难地扫去满脑子的难过,再次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记住这一点。”他快速地扫了我一眼,意思是要我乖乖地听话。这时我们已经来到鼎富大厅大门了,再说这些也不合适起来,我遂收起伞闭了嘴。

来到办公室,罗俊驰还没来,骆叔进了他的屋子,我继续拿那些报表一笔一笔地看。说实话,我对财务这些根本就不在行,骆叔让我干这,简直是浪费人力能源嘛。

不过我又能干什么呢?四个秘书,同时处理罗俊驰和骆叔的公务,一般事物根本就轮不到我插手。唉!鼹鼠啊!

我看了几页,骆叔唤我去他房里。到了他房里,他拿了几份资料,要我与他一起出门。路上他才告诉我,这段时间他会带我到处跑,尽力让我融入在鼎富周围的环境之中,以后他不在了(只要一听这,我心里就犯酸),希望我能独立地将他这一角色完整地担起来。

我骇然,瞠目结舌地推辞,我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呢?

骆叔却神情疲惫地说:“如果能,我愿意这样做吗?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敛眉不敢正视他的眉眼,他这是逼人上梁山,早日成长起来嘛!

他又对我说了一些鼎富的现状,我心里又开始犹豫,是不是该告诉他罗副总捣鬼的事情。

这一天,我见识到了骆叔身为企业人的魅力,一个涉及过亿资金的合作协议,在他的谈笑风生中,竟奇迹般地成功了。

出来后,他才对我说:“这个协议,关系到鼎富的命运,无论使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我都不会让鼎富消失在我的面前,可我死后呢?却无法控制,夏靖兰,你不仅要学习,还要刻苦学习,帮我替他保住鼎富!”

什么话,罗俊驰那小子看着都比我聪明,我的特长不是这,可我还没时间说出来,就发现骆叔的额际沁出滴滴点点的汗珠,整张脸惨白如霜,嘴唇轻咬着,似是忍受着身体某一处的疼痛似的。

“骆叔,你怎么了?”我吓坏了,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

“快,快送我去医院。”骆叔的身体微微蜷曲,象是痉挛一般抖动不已。司机小陈快速地调转车头,朝医院方向驶去。我的大脑象短路般,痴傻地看着骆叔,只将他的手抓在手里,仿佛想要分担他的痛苦,哪怕只是一分一毫。

骆叔进的是肿瘤急诊病房,那一刻我才真正肯面对骆叔那句“命在旦夕”的话,认识到骆叔的生命已经快到终点,他随时会消失在我和罗俊驰、所有鼎富人的面前。

胃里仿佛沉甸甸的,有种呕吐的感觉,上下翻涌。

我和小陈都坐在病房外等结果,我问:“你以前就知道吗?”小陈年纪与我相仿,精瘦干练,极得骆叔的喜爱。

“知道,自发现也不过就两个多月的时间,医生说癌细胞发展的很快。”小陈的神情肃穆哀伤,看得出他的心痛。

“医生有没有说最长可以拖多久?”我又问,命运的无常非得如此残酷吗?象骆叔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承受病魔的折磨?

“最长半年。”小陈的声音愈加低沉,几不可闻。

我的心却似重锤猛地一杵,再也无法言语。

呆呆地看着对面洁白的墙壁,空气仿佛顷刻蒸发一空。人来人往、穿梭不息的走廊上,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地沉重,亲人的泪眼,病人的绝望,交织在熙攘的人群之中,象是无奈地延续着生命最后的一刻。

哀伤,绝望,是不是患病人面临死神的心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骆叔出来的时候,面色苍白,嘴唇泛着血迹。

中间我接了罗俊驰的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他,大发雷霆。

因为骆叔关了手机,我也杳无踪影,年轻的他像个需要人来保护的孩子,用咆哮和恶言表达了他的急切。

我强忍着泪,告诉他我和骆叔在一起,而且我们正在谈那个上亿的合约,让他耐心等候。

他挂上了电话,电话那头的他是不是心态平和?可我却象风中柳絮,只余懦弱。

我扶着骆叔回到鼎富的时候,罗俊驰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面前堆着老高的资料。

他见我们进来,面色先是一喜,可见我和骆叔状似亲昵,顿时脸色一变,象是一个保护自己玩具的孩童,腾地站起身来,指着我和骆叔道:“你们俩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骆叔上楼上累了,我扶一下。”我朝他瞪回去,小屁孩还不承认,这绝对是一小屁孩才会做出的举动嘛!

骆叔对他这么重要,竟不愿别人染指?莫不是他对骆叔都有超乎寻常的感情?想到这,我又摇了摇头,骆叔对他,完全是情真意切,仿若对儿子般亲切,我这么想,莫不是亵渎了骆叔高尚的人格?呸呸呸!我暗暗垂弃自己。

骆叔吃力地摇了摇手,微微气喘地说:“俊驰啊,我老了,真的老了!走几步路就开始喘了。”说罢,他还在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宽慰那个一脸怒气的小子。

罗俊驰见状,没了再说话的理由,遂收起满脸的怒意重新去看手边的资料,头都不抬地又说道:“骆叔,我已经知道是谁在鼎富伸黑手捣乱了!”

骆叔闻言,双目烁亮。我更是一惊,想着自己犹豫来,犹豫去,这还没开口,罗俊驰那小子就已经找到真凶了。这下好了,他既知道了,我也省得言出不行,遭人唾骂了。

“是谁?”骆叔不待再等,自沙发上站起,来到办公桌跟前的椅子上坐下问道。

“是咱们以前怀疑的那个人,我叔叔罗景福!”罗俊驰恨恨地道。骆叔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罗俊驰小子,还是有番能耐的嘛!我在一旁喜滋滋地想着。

“下一步,就是确定他手里的股票,到底有多少。”骆叔说道。

我眼一亮,记得罗副总曾说过,中标…协约金…我开口:“他贪污的钱应该还不够,眼下是不是应该着手他可以接触到的标的,有关大额的协约金可供他利用的部分。我想我们需要注意这些。”

我话没说得太死,一来我不想暴露自己知情不报的事情,另一点,如果我只凭偷听到的一句话就鲁莽地下了断言,一但影响了整个事件,我拿什么面对众人啊!

可骆叔和罗俊驰听后,喃喃地在嘴边咀嚼“协约金”三个字,眼前倏地一亮,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面色已现黎明前的曙光。

我看了他们两人的面色,顿时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我都不算食言,同时也帮助了骆叔和罗俊驰。

骆叔顿时顾不得虚弱的身体,和罗俊驰兵分两路,分头行事。我心疼骆叔的身体,立刻站起身,紧跟着骆叔,想与他形影不离,至少关键时刻我可以照顾他一下。

可我的举动又立刻得到了罗俊驰眸光的强烈扫射。

骆叔见状,只是一笑道:“她总得跟我学习一番,咱们总不能拿钱请一个不会做事的小姐当花瓶!”

我轻轻捶了骆叔一粉拳,竟说我是花瓶!可我若不进步,跟花瓶也是差不多,想到这,我那熠熠光闪的黑眸蓦地黯淡下来。

罗俊驰遂又谨言,只将那冷飕飕的眸子,死死地瞪着我,仿若跟我有深仇大恨!

小屁孩,若不是骆叔,你八抬大轿请姐姐我,姐姐我也不会颯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