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很久,几乎要睡过去的我,终于听见罗俊驰办公室的门响了一下,于是面带欢颜、连蹦带跳地跑了过去,想要给他一个惊喜。顺便再问他一下,最近忙什么呢,怎么不见人影!可知道有人很想他呢!
可我的脚步才跨出屋子,就看见总裁室的门前,已经没了罗俊驰的身影,门敞着我却只见到一抹俏丽婀娜的身影。
眼前的一幕无情地将雀跃的欢欣熄灭了,我的脚步变得踟蹰起来。
是谁?为什么如此面生?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俊驰的办公室里?
我犹豫着,慢慢靠了过去。只见那抹娇俏的身影在屋子里快乐地旋转了一圈,长长的波浪披肩发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后,她随意地丢掉手里的女式紫色鳄鱼皮手提坤包,象一只百灵般轻盈地飞到了罗俊驰的身边,半挽着罗俊驰的臂弯,温软如玉、媚眼如丝地娇笑。
心房似乎被什么扼住,有些紧张,还有些呼吸困难。更多的却是一种刺痛,自心房快速延伸至咽喉。我困难地咽了口唾液,紧紧地盯住罗俊驰的脸,他的脸上快速地闪过一丝不耐,刚想抬起胳膊却先抬眸看到门外的我,面色刹那间变了几变,黑眸里荡漾着的波纹,竟、让我感觉陌生。
诧异只是瞬间,很快他的脸上展现出一抹笑意,一抹温润可人的笑意。我不再犹豫,顷刻间放下了心底所有的困惑不解,带着点点笑意朝他走去。
是啊,我怎么可以怀疑他呢?他那么地依赖着我,那么地在乎着我!可我竟然会怀疑他,真是该死!一边走,一边我面含微笑地问道:“你去了哪……”
可我的话还未说完,却已经僵立在总裁室的中央。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专心致志看着美丽女子的罗俊驰,一根手指头轻佻地托起了女子白皙的下巴,那白玉瓷般的下巴简直可以用皓如凝脂、滑腻似酥来形容。
何等美丽的女子啊!光这下巴就已经勾魂摄魄了!这时,我才转了一直停在罗俊驰身上的注意力,转脸看向那个女子。她美丽的原来不仅仅是皮肤,还有精致的五官。原来真的有天生丽质,原来真的有洛神之色!在她那出水芙蓉般娇美迷人的相貌前,任何人都会一眼认定,眼前二个公然调情的男女,在外貌上是何等地般配!
可他这是唱的哪一出?这是这些天影踪全无的原因吗?我不相信!我绝对不会相信!
按下心头难言的苦涩,我将僵化的笑容重新拾起,不愿他看到此刻心中因眼前的一幕,而感受到的一丝一毫的酸楚。
“有空么?呆会陪我去看一个人好吗?”我柔声说道。
可他的目光直接越过我,面色不悦地对腻在他身上的女子说:“你进来为什么不关门?”
女子傲慢地瞧了我一眼,美眸微眯,嚣张气焰顿盛:“罗总让你出去呢,听到没有?”
我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心道若是为了气我,那么他想要的结果也应该有了,现在我没心情玩,就此结束好了。我再开口:“真的,这些天都没过去看她,我很想念她的。而且她也没见过你,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她好么?”
罗俊驰只匆匆地扫了我一眼,便语丝冰冷地说道:“你没见我很忙吗?我怎么会有时间陪你去看谁谁!”
“俊驰,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袖道:“如果还生气,我向你赔礼好不好?这些天都没见面了,为什么还要这个样子?”
“是啊,就因为这些天都没见面了,我才知道我是个离开你也能活的很好的人,并不是非得你不可的男人!”罗俊驰猛地甩开我的手,一并甩开了一旁女子的纠缠,声色俱厉、面带忿然地说道。
“俊驰,我错了,你别生气了!”看他这般,我更坚信他只是为了气我才如此这般的。见他气得面色煞白,我又心疼又好笑,没长大的孩子还真不能跟他一般见识。找个比自己年龄小的小子当男友,这不真的是又得当情人,又得当他娘,还挺辛苦呢。
不过我却是甘之如饴!
“你有什么错,我现在跟菲菲处的不错,呆会要带亲爱的她参加酒会,你若是忙,可以先走。”罗俊驰挥了挥手,万分厌倦地说道。
那个厌倦的神情在我眼睛里却象一把钢刀,那么轻易地就击穿了我本来一直自信着的心脏。
微微有些摇晃,我再次定睛看着眼前的罗俊驰。
“你真的希望我走吗?”我一字一句地问。
“喔。”罗俊驰闪躲着神色,支吾着说,不愿与我对视。
“看着我说,是不是真的希望我走?是不是希望我不再出现在你眼前,惹你讨厌?”我再次追问,眼睛里却已经有了泪花在闪动。
罗俊驰的脸转开,目光在更远的地方飘忽着。菲菲站在他身边,面色不善地忸怩着身子摆弄着他的领带。
“说话,我要你说出来。”我问,泪珠却“噗”地落下,摔落地面,无声无息。
罗俊驰再次转脸扫了我一眼,快速闪动着的黑眸显得犹豫不定。我再次开口,声音却已颤抖:“俊驰?”
“好吧好吧,你要走是不是?你一直都想走是不是?那就走吧!永远地离开,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他胡乱地挥舞着手臂,有一丝受伤的凌乱夹杂其中。可悲伤的我却忽视了他的表情,我看得见的,只是那一抹厌倦的神情,在我眼前象灵魂般左右飘荡。
心若利器猛地穿透,淋漓地狰狞着:“是你要我走,不是我要走!”我更正了他的话后,倏地转身,脚步却象定在了地面上,似有千斤之重无法抬起。
这个让我一直牵挂着的人,我怎么忍心就此离去?
身后女子轻笑声,象穿墙魔音,紊乱地萦绕耳畔。泪珠象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地朝下掉,尽管知道落下后,注定的是粉身碎骨的命运。
粉身碎骨的命运?从什么时候,我将心扉敞开,只留有他一人?什么时刻开始,他对我的深情已经厌倦?
这一切只是我的错觉,还是男子本性薄情?没有答案,身后寂静一片。
我终于抬步,走出了那间综合了我多少欢乐的屋子,也许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踏入!
原来伤是这么地重,原来心是这么地痛!我捂着心口,奇怪那里会如此惨烈地剧痛着。
两旁秘书们睁大了惊恐的眼睛,诧异间难免窃窃偷乐。我苦笑,踏进电梯。
电梯门终于合闭,我的耳边开始出现幻觉,好像听到了拍门的声音,好像听到一个焦急的腔调在喊“夏靖兰”!
夏靖兰只是个小角色,她的美丽不是倾国倾城,她的才华不是盖世无双,在这个广袤的宇宙中,她只是沧海一栗、她其实很一般很一般。
她也会恋爱,也会失恋,也会痛。她的泪水跟任何一个失恋了的女子同样地多!
就如同此刻。心被撕裂,却还难以置信。为什么会有如此清晰的生理上的疼痛?明明只是几句话,只是与另一个女子的暧昧!
出了鼎富,我站在七月熙攘的街头,毒辣的太阳不知道何时消了淫威,阴沉的低气压压迫着本来就有难以承受的心脏,我痛苦地呻吟着,去了车库开出了骆叔留给我的那辆银灰色蓝鸟。
又是一段时间没摸过它了?它会不会如此阴晴无常地捉弄我?
发动了车,我沿着大街小巷到处乱窜,却无法减轻心中悲伤的千分之一。最后,我调转了车头,去了紫云山。
紫云山上松涛阵阵、鸟语花香,完全不似我的心情。我抬头望了望高耸的山峰,踏出了第一步。
我是夏靖兰,是一个没享受多少爱的女子,可是我前二十四岁都是快乐的,为什么以后就不可以?每踏一步出去,我都告诉自己可以,就这样拾级而上,三千多个台阶数完,汗流浃背的我已经登上了山顶,站在了与秋皓曾经一同到过的将军亭。
将军亭里没有人,我来时的山路上,只有下去的游人,却没有上来的人,此刻上山的,好像只有我一个。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广袤的天际,让我再次感觉到空旷,感觉到天下之大,到处都是孤寂,只有自己?
罗俊驰?你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想到这里,已经干涸的眸子里,又开始淙淙地泪流。
我真是个喜欢哭的女孩子,这样的我谁会喜欢?说好了不哭,不哭,不可以哭!
我捂着脸,捂着眼,可泪水还是从指缝里朝下流,湿了手指、湿了脸。
罗俊驰?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回答我的是愈来愈大的山风,和那哗哗叶响。
我捋着被风吹乱的发,捋着被人伤过的心,茫然地站在将军亭里,看着远方灰蒙蒙的一片。
原来那是乌云,原来那是雨。记得中午还是艳阳高照,可此刻却已经阴沉了天气,马上就要下一场大暴雨。
很快,豆大的雨点无情地砸了下来,落在树叶上,噼里啪啦;落在山路边的野花上,花儿很快憔悴地低下了头。
真是一场无情的雨啊!我大叫一声,冲出了将军亭站在雨中,张开双臂迎风而立。
这一刻我是畅快的,这一刻我是淋漓的,我的心我的爱,都告诉我,那个有着消瘦肩膀的男子,不经意地已经镌刻心扉,无论生死都无法遗忘。
雨点打在脸上生生地疼,泪流得满脸都是。半虚脱半癫狂,我半跪在地上,望着雾茫茫的远方,心中却茫然一片。
曾经我以为自己的Q精神是战无不胜的,以为自己一直都可以盲目地快乐,直到永远。心中那些微的伤,在我看来微不足道!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的,一切都是躲避伤心的理由。最终我只是个被遗忘的孩子,离家的这么多天里,连母亲都没给我打过电话。
是因为我不够乖巧吗?是这个世界太冷了吗?
都不是!都不是,我摇头,再摇头,湿发紧贴面颊,我还是单身一个!
抱着双肩,我发觉身上越来越冷,山风吹着湿了的衣服,我的意识开始涣散。
最后想起,他那怪异的态度,是因为之前我与罗副总的握手而导致的误会吗?
如果因为我曾经伤过你的心,那么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愿意为自己赎罪!
离开你,我的心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