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一株夜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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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一把灰褐色格子雨伞出现在我的头顶,我茫然地抬头,骆叔的脸,带着痛惜的神情出现在我面前。

骆叔,是不是我太过辛苦,你才格外施恩,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颤抖着手指,抚上骆叔的脸。可那纹路、那表情都是那么地陌生,我定神一看,不是骆叔,原来是罗副总。

是啊,怎么会是骆叔呢?骆叔他已经长眠于地下了,任凭我哭瞎了眼,他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你为什么要来?是不是过来看你胜利的果实有多绚烂?”我扭过头,不愿看他。

“我还以为你跟别的女子不同呢,原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痛了会哭,喜了会笑,平凡至极啊!”罗副总笑了笑,带着笑意的眸子里除了一抹苦涩,竟毫无笑意。

“能有什么不同,我平凡地比之小草还要不如。”我苦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小草是比你坚强!”罗副总点了点头,一手撑伞,一手扶住我的胳膊,想要扶我起来。

雨里确实不舒服,而且当着别人的面,我也不想自己的情绪太多地外露,于是借力也就站了起来。

他扶着我,一路去了将军亭。我又问:“你怎么会出现?”

“你出鼎富的时候,我正巧进来。”他站在我身旁,望着我说。

“那你一直跟着我?”我问。注意力一但转移,伤感的情绪竟好了很多,不似之前感觉世界都在变化般绝望了。

“是啊,你的脸上写满了天要塌下来了,怎么说也说救命恩人,能不跟过来看看吗?”

“你满意了吧,我够狼狈的了!”我的语调说不出地颓然。

“不满意,我更想看到俊驰狼狈的模样。”他笑,年近不惑、魅力仍存的脸上魅惑丛生。

“还不一样,你的心愿已经达到!不过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我歪头,心中说不出地不甘。

“可以拜托,不过我不会同意的。”他仍笑,可眸子里已经多了笑意。

“我还没说!”我气恼,这个人口口声声救命恩人,可一点情面都不给。

“你的那点心思路人皆知,根本不用说。他已经变了心,你何苦再为他求情?借此机会狠狠地报复他,才是一般女子正确选择。”他一边说,一边颔首。

“真是够聪明,可我的心愿怎么会变呢?仅管怨他,仅管恼他,可还是想他好,何况还有骆叔在天上看着,我曾经答应过骆叔,要照顾他的。”

“他比你坚强,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他不同意我的观点。

“可在我心里,他就是个孩子,一个充满了危机感、彷徨感、担心害怕着的孩子。他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需要你的扶植。”我转过脸去,望着罗副总出神。

罗副总刚想开口说话,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掏出手机一看,微微蹙眉接通了电话。

他听着话机,点了点头,一脸的莫测高深。

我看了看他的表情,又将目光投向远方。远处烟雨迷蒙,灰暗颓败,一如我的心情。我的身旁还有什么呢?身旁的这个人,看着熟捻,实则隔山隔海地遥远,他既不会因为是救命恩人的心愿而高抬贵手,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侄儿实在不堪一击,而手下留情。他应该是一个心肠很硬的人。

“我们下山吧!”挂了电话,罗副总淡淡地开口。

“你先走吧,我还想呆会!”我拒绝了他的提议,并转身去了亭子的另一角。

“你的衣服湿了,如果有坏人,你一个女子在这里,是没人可以救你的。”他撇了撇嘴,微笑着看我。

我低头朝身上看,夏天薄薄的衣料在雨水的浸泡下,紧紧地贴在肌肤上,胸前鼓凸,痕迹明显,甚至可以看见内衣的痕迹。

我倏地面红耳赤,用手里的包挡在胸前。

他又笑:“俊驰快把鼎富大楼拆了,咱们还是快些下山吧。”

“他拆大楼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撅起嘴,他的算盘打的是什么,谁知道呢?

“那随便你,反正我对你们俩分手相当地乐见其成!”他摆了摆手,双手插兜,悠闲自在地站在一边看风景。

风景凄迷,无甚好看。我的心思却被他简短的话语勾引着无处安生。怯生生地看他,想在他脸上多找一些端倪,可他平静的面庞之上,是绝对放松的淡然。

淡然,也除了他有那份闲心。思来想去,我终于开口:“你说罗俊驰将楼拆了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为了防止悲剧发生,我还说站在这里陪你看风景吧,如果你不冷的话!”他好整以暇地挪步,自在悠闲。

有风吹过,将军亭里斜飞进一些语丝,落在他的鞋上,裤腿上。我狐疑地看了看他,手不由自主地伸进包里,摸索着找出了手机,想要打电话给陈兵,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可手机竟是黑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自动关机了。这是半晌手机都没响过的缘由吗?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若不说手机关机了,那俊驰至少会给我打个电话?他并不是真心想要赶我走的?

假设是没有答案的。我可怜兮兮地将手机放回包里,一边又偷偷地瞄了瞄罗副总,见他仍是一副怡然自乐的模样,不由地心生恼怒,于是半真半假、语带嗔怨地道:“还说是救命恩人呢,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么?”

“为了怕你遭遇不测,我耽搁自己的宝贵时间,只为了你在这里吹凉风,还要怎么报答你?”罗副总转脸,凛眉望我。

一阵山风吹来,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性格使然,我找了理由急忙道:“风真大啊,要不我们还是下山好了。”

“不想吹风了?”他挑眉。

“冷了,真的很冷。”我涎眉邓眼,跺了跺脚以加强气氛。

“那好吧!”罗副总半不情愿地转身,将雨伞置在我头顶道:“跟着我,淋了雨会生病的,到时候又该说我没照顾好救命恩人了!”

我双眸炯亮,忽而莞尔,满心的忧愁痛苦消失得无影无踪。罗副总看着我,倏地一怔,笑了笑说:“刚才我还真的吓一跳,按说你不是那种大声恸哭的女子呢!”

“谁说的,谁都有压抑痛苦的时候。”我调皮地笑,一边搀着罗副总的胳膊,一边小心翼翼地下了台阶。

山路本不好走,淋了雨水后更是滑不胜滑。我和罗副总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地走着。

下山的途中,我的心被罗副总一句摸不到头脑的话左右着,不得安生。拆了鼎富的楼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惹我伤心气恼的小子,现在会不会后悔?这些想法一直回旋在我的脑海里,我只想赶快下到山下,盼望出现奇迹般的转变。

仿若历经了千辛万苦,我和罗副总终于安然无恙地下了山。踏下最后一阶山梯,罗副总的额头沁出层层细汗,我和他对视而笑。

各自驾了车,心照不宣地朝鼎富开去。到了鼎富,甚至来不及将车停到停车场,我就已经下了车,疯也似的跑向鼎富大厅。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很象电梯里听到的声音,一个痛苦的声音,带着呜咽的哭泣音调,孤独地呢喃着。

当我出了电梯门,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前时,却发现整层楼竟空无一人。同时也终于知道了罗副总所谓的拆了鼎富的楼的真切含义了。

疮痍满目!估计当时的状况只能用这样一个词语形容。房门被什么东西砸出了个窟窿,茶几的腿断了一根,墙上的字画都已经分了家,墙角的盆景四分五裂……总之,遍地都是残骸,遍地都是碎片。

四位美女秘书一个都不见踪影,她们的办公桌上同样的惨不忍睹。

我转身叹息,这又是为什么?

我默默地走了进去,望着荆榛满目的屋子,心中有一种悲伤的感觉。是什么让他如此愤怒?是什么造就了他如此多变的性格?该怎么才能抹平他心中的伤痕,该怎么才能让他脸上露出淡然从容的微笑?

默默地收拾起还有存在价值的物品,清扫已经粉身碎骨、一命呜呼的各种杂物,心中还在默默盘算着,这场暴怒的直接经济损失,仅仅是他桌台上别人送的一墩玉佛,恐怕价值都要过万,更别说那姿态妖娆、趣味盈然的盆景、挂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