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吉,别说委屈不委屈的,只要他们相亲相爱,我们做父母的就应该祝福他们。关于房子的问题,我和真如的妈妈也有一个打算。几年前,政府奖励我们一套三居室,一直空着,反正将来也是要给真如的,因此,我们决定把这套房子作为结婚礼物,送给孩子们做新房,里面的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只需准备一些床上用品就行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房子是吉力最头痛的事,没想到一下子就解决了,真是喜从天降。吉力兴奋地握住真如的手,连声感谢岳父岳母,吉广元和曹桂花也是喜不自禁。
最头痛的问题解决了,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吉广元喜滋滋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存折,双手递到亲家母手上,里面有29999元,按照规矩,这是男方给女方准备的聘礼,寓意两个年轻人长长久久。
“赵教授,薛教授,我们吉力能找到真如这样的好姑娘,真是祖上积德啊!这是我们的一片心意,虽然不多,还请你们笑纳。”
薛郁芳也不推辞,微笑着装进自己的提包。一切都在十分友好的气氛中进行,吉力和真如的手始终甜蜜地牵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老吉,桂花,我也有一件事情,觉得在这个时候说清楚比较好。真如和吉力都是独生子女,将来可以生两个孩子,第一个孩子姓吉,在情理之中;第二个孩子姓赵,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你们觉得怎么样?”
曹桂花刚想说什么,被吉广元立即制止,曹桂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吉满脸堆笑地说道:“这个自然,他们的孩子,也是你们的外孙,不是吗?”
回家的途中,真如责怪妈妈不该这么早就说将来孩子姓氏的事儿,薛郁芳发出咯咯的笑声,心情舒畅,全然没有几天前的难过和沮丧。
“早什么?我这是把丑话说在前面,以免他们日后反悔,女儿怎么了?我和你爸爸可一直把你当男孩子养,谁家的儿子比我家女儿优秀?其实,和吉广元这样的家庭做亲家,也有很多好处,比如在商讨如何操办孩子们婚礼的这件事上,我们有足够的发言权,没听吉广元说吗?一切听从我们这边的安排。”此时,薛郁芳的优越感一下子显露出来。
吉力家,老吉的脸上始终挂满了开心的笑容,曹桂花则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吉力发现妈妈神色不对,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曹桂花没有理他。老吉跷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抽着香烟。
“儿子,你真有福气,找了一个这么好的老婆,那套房子现在的市值至少也有一两百万元吧?指望我们给你买房子结婚,我还真没那个本事,爸爸我惭愧啊!”
亲家见面会结束,最感到郁闷的是曹桂花,不仅没有机会阐明个人的观点,连想发表不同的意见也被吉广元制止了。回家的路上,看到父子两人一唱一和,乐得屁癫屁癫的,曹桂花就气不打一处来。
“瞧你们这两个缺心眼的家伙,我们哪是娶儿媳,分明是在嫁儿子嘛!这么大的事,都是那边说了算,难道你们就没有自己的主张吗?现在好了,连我孙子将来都要改成那边的姓,傻乎乎的两个家伙还在一旁偷着乐呢!”
老吉和小吉听完哈哈大笑。
“行了,管他姓吉还是姓赵,孩子将来还管我们叫爷爷奶奶,管他们还叫外公外婆。我们吉力找到真如这样的孩子做老婆,你就知足吧!人家的女儿也是心肝宝贝啊!”
吉广元开心过后,忽然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结婚后,要好好疼爱自己的老婆,千万不要辜负了她。同时,还要像对待自己的亲爸亲妈一样,孝敬岳父岳母。吉力认真地听着,虽然爸爸没有多少文化,但他说的都在理儿。
婚礼的前期准备工作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联系酒店、婚庆公司的事由薛教授负责,新房的卫生由曹桂花一手揽下,但结婚登记、挑选婚纱和礼服、照结婚相、布置新房,都要真如和吉力亲力亲为,每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筹办婚事,生活乱成了一锅粥,真如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状况。等一切平息下来,忽然发现自己很正常,既不恶心也不呕吐,能吃能睡,只是那恼人的“大姨妈”还没有来,她打电话给吉力,商量着明天无论如何去医院检查一下。
很奇怪,第二次来妇产科,吉力和真如全然没有了第一次来这里的偷偷摸摸和做贼心虚的心情,而是大大方方理直气壮。他们即将成为夫妻,怀孕对于一对夫妻而言,再正常不过。当叫到真如的名字时,真如响亮地回应了护士小姐,并跟着她进入医生诊室。
首先是尿检,然后是取化验单,检验结果显示为阴性。阴性?没有怀孕?这一点基本的医学常识,真如还是懂的,怎么可能?她拿着化验单,情绪激动地来到医生办公室。
“医生,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怀孕吗?”
医生看了看化验单,慢条斯理地说道:“没错,检验结果显示,你确实没有怀孕。”
“我的月经一直没来,还恶心呕吐,难道不是怀孕的征兆吗?是不是我的化验结果被张冠李戴了?”
现在的人都喜欢自以为是,动不动就发表一下个人的见解,医生不满地看了真如一眼。出于职业道德,医生还是耐心地对真如讲了几种没有怀孕的可能性,比如心理暗示、工作压力都有可能出现以上的症状,为了消除真如的疑虑,医生建议她做B超,进一步确诊。
B超检验结果依然显示未怀孕,真如的脸多云转晴,心花怒放,她将诊断结果告诉吉力时,吉力如释重负。恋爱跟结婚生孩子是两码事,结婚对于吉力和真如来说都很突然,更别提生孩子了!这下好了,心理上的包袱终于卸了下来。不过,他们还真应该感谢这次的乌龙事件,如果不是这次假想中的怀孕,他们的关系也不会这么快被真如的父母接受。
真如从医院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妈妈,她根本没有怀孕,如果有可能,看能不能取消婚约。薛郁芳一听就火了,以为两人闹矛盾了,或者为了逃避做父母的责任而悄悄做掉了孩子。真如向妈妈发誓,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薛郁芳相信了她,但坚决反对取消婚约。
“说这话的时候,你有没有经过大脑?结婚这么大的事,是过家家吗?一会儿说结,一会儿说要取消,你让我们的老脸往哪儿放?既然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为什么要放纵自己?”
“又来了!行了,结就结,谁放纵了?”
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又惹得妈妈开始长篇大论,真如不想和妈妈吵,结婚是好事,和妈妈争吵半年,不就是想达到这个目的吗?吉力和真如结婚的当天,郑润泽才匆匆忙忙地赶上从成都到广州最早的航班,本来准备提前一天回来的,公司突然出了一点事情,耽搁了。
飞机上,郑润泽的邻座是一个年轻女孩,他先于她登机,她的座位位于里侧,郑润泽礼貌相让,顺便瞟了女孩一眼,短发、T恤、牛仔裤、波鞋,显得十分干练。这女孩有点面熟,在哪儿见过?郑润泽的脑筋飞快转动,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他笑了笑,现在的女孩都一个装束,可能混淆了吧。
飞机起飞没多久,女孩就进入了梦乡。郑润泽漫不经心地翻阅飞机上的杂志,熟睡的女孩头耷拉着靠在了他的肩上,他用一只手指轻轻将她的头推向一边,不一会儿,头再次靠拢,他再次将她推开。女孩醒了,慌忙掩饰嘴角流出的口水,尴尬地望着阿泽笑了笑。望着女孩的窘态,郑润泽忍不住笑了。
飞机平稳地飞行着,突然,机身一阵抖动,少数乘客开始慌张,空姐通过广播告诉大家,飞机暂时遇到气流,希望乘客保持冷静。紧接着,抖动一次比一次厉害,有乘客开始大叫,女孩双手紧紧抓住郑润泽的胳膊,郑润泽本能地挣脱,越挣脱,女孩抓得越紧。
“放松!没事儿,一会儿就好。”郑润泽安慰女孩。
女孩根本不听,依然死死地拽住郑润泽,飞机已经恢复正常,女孩还惊魂未定。
“已经正常了,小姐!第一次坐飞机吧?至于吗?”看到女孩吓得面如土色,魂不附体,郑润泽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揶揄她。
女孩死劲甩开郑润泽,坐好,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本小姐很少坐飞机,是有点害怕。但是没办法,赶时间,不坐不行啊!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女孩一边说一边瞪大眼睛望着郑润泽,而此时,阿泽也想起了在哪里见过她。某日,郑润泽约客户到成都的茶馆里喝茶,当时朋友没到,他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嗑着瓜子,他的隔壁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日本留学生,女的就是旁边这位了。
女孩名叫肖小菁,她与日本留学生结成语伴,小菁想学日语,日本留学生想学汉语。日本留学生对中文“日本”一词的“日”音永远都咬不准,肖小菁急了,她就是这么一个急性子,为了纠正他的发音,肖小菁大声说了“日、日、日”三次,当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他们身上时,肖小菁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误解了,但又无从解释,只好窘迫地将头深深埋下。这些目光中,就有郑润泽的目光,他的目光忧郁而深邃,因为离得太近,她对他的印象太深了。现在,肖小菁认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