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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有情饮水饱(1)

听真如说吉力喜欢吃红烧鱼块,薛郁芳特意为女婿做了这道菜,吉力受宠若惊。席间,薛郁芳不停地给女儿和女婿夹菜,仿佛一夜之间,女儿也成了客人。到底是男孩子,在赵家已经取得合法女婿地位的吉力,全然没有以往的拘谨和不安,大口大口地吃饭,大口大口地吃菜,同时还不忘记恭维一下岳母大人。

“妈妈,您做的菜真好吃,原以为只有我妈妈那样的家庭主妇才能做好吃的,没想到您做的比我妈妈做的还好吃。”

“你这个叛徒,这么快就被收买了?我婆婆听到了,该多伤心啊!”真如在一旁打趣。

“我说的可是真话,两个妈妈做的都好吃。结婚真好啊!又多了一个蹭饭的地方。”

谁都喜欢听好话,女婿的甜言蜜语,对薛郁芳来说很受用。吉力不是一个呆板木讷的孩子,吃完饭,便站起来与真如一起帮助岳母收拾碗筷,尽管过了二十五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但为了讨好岳母大人,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薛郁芳心里十分高兴,她没有让孩子们帮忙,今天,女儿女婿是贵客。

薛郁芳迅速收拾好厨房里的一切,出来的时候,还端出了一盘切好的水果。薛郁芳用一个不锈钢刀叉叉起一片水果,递给赵正林,赵正林微笑着接过,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一声谢谢听起来再平常不过,但对吉力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震撼。在他家,妈妈是他和爸爸的贴身保姆,经常被爸爸呼来唤去,爸爸从来没有对妈妈说过一声谢谢,有时还会听到责备的声音,仿佛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的确,这么亲近的人,说谢谢似乎有些见外,却让吉力体会到了真如家里散发出来的浓浓温情,这大概就是真如家与他们家之间的差异吧!当真如以同样的方式递给吉力一片水果时,吉力望着老婆,也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一家人坐在一起,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吉力的工作上来,吉力所在的公司规模不大,薪水也不高,赵教授有一个学生,是一家大型国有企业的老总,只要他出面打声招呼,到那个公司谋得一份差事易如反掌,薪水和前途肯定比现在的强。自打同意接受吉力成为自己的女婿,薛郁芳就在考虑怎样改造他培养他,女婿有出息,她的脸上也有光啊!

吉力挠了挠头,现出为难的神色。关于跳槽的事,吉力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机会。当初,大学毕业的时候,郑润泽就在明泽实业总部给他找了一份工作,吉力婉言谢绝了,这并不是他故作清高,明泽实业是一家大公司,以他的文凭,又没有工作经验,人家绝对看不上他,他不想被人看扁。

吉力理解岳母的好意,四年的工作经历,让吉力对自己的能力有了一些自信。其实他也很想换一份工作,但就在不久前,公司有一个销售主管的空缺,销售部经理已经私底下找他谈了话,要他好好干,吉力憋着一股劲,希望凭借自己的实力,闯出一片天空。

吉力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很显然,薛郁芳对女婿的不领情有些不悦,但又不好发火。吉力知道自己很不识好歹,岳母第一次好心好意地帮他,却被他拒绝了,吉力坐在那里浑身不自在。

赵正林看出吉力的窘态,连忙出来打圆场,微笑着说道:“没关系的,最重要的是自己做得开心,工作上的事,以后再说。如如,你把象棋帮我们拿过来,我和吉力杀一盘。”

吉力真是求之不得,尽管文化课不怎么样,但吉力的脑袋瓜子并不笨,很多娱乐项目都略知一二,他最擅长的是运动类和游戏类,像象棋围棋之类比较安静的需要脑力劳动的游戏,虽然玩得不多,但与赵教授这样级别的对手过招,完全可以应付过去。

真如把棋盘拿出来,放在他们翁婿面前,悄悄地给吉力飞了一个媚眼,吉力心领神会,这一次一定要在岳父面前把上次的失分捞回来。

赵教授的确不堪一击,没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也许是轻敌了,第二盘,赵教授谨慎了许多,看到岳父大人认认真真的样子,吉力不好意思那么快就摧毁他的自信心,他与赵教授慢慢磨,磨了快半个小时,到了想不赢都不行的地步,吉力又胜了。赵教授很不服气,要求再来一盘,这一次,吉力不得不给岳父大人面子,让赵教授胜了一盘,算是给他挽回了些许的面子。

赵正林意犹未尽,还想下一盘,被薛郁芳拦住了。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呢!薛郁芳催促女儿女婿早点回家休息,真如向妈妈撒娇,希望今晚就住在娘家,妈妈微笑着摇了摇头,按照规矩,新婚夫妇是不能在娘家留宿的。

“怎么这么多的规矩?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我们要破四旧。”真如搂住妈妈的腰,继续撒娇。

“不是四旧,是传统,一辈一辈这样传下来的。听话,快回去吧!再晚就没有车了。”妈妈推开女儿,微笑着把女儿往外推。

真如恋恋不舍地离开爸爸妈妈,从此,这里只能算作娘家,她的家在另一个地方。公交车上,小两口并排坐在后面,真如把头靠在吉力的肩上,吉力将真如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躺在床上,吉力一个人美滋滋地傻笑,真如用手轻轻地捅了捅他,吉力把真如搂在怀里,笑嘻嘻地说道:“真如,妈妈好像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讨厌我……”

“还不是因为我妈心疼她女儿!你想啊!如果她对女婿不好,女婿将来欺负她女儿怎么办?所以,我妈这是在讨好你呢!”真如使劲地捏了捏吉力的脸颊,故意调侃,吉力又是一个劲儿地傻笑。“你笑啥?是不是觉得捡了一个大便宜?我爸我妈把他们的宝贝女儿交给了你,一定不能辜负他们的希望啊!”

吉力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一把捧住真如的脸,深情地说道:“所以说,我的命真好!不仅娶了你这么一个天下无双的好老婆,还一下子多了两位天底下最好最懂道理最博学多才的岳父岳母。放心吧!你爸你妈就是我爸我妈。我们要永远相亲相爱,以此来报答父母的恩情。”

看见吉力一本正经的样子,真如忽然想捉弄他一下。

“别高兴得太早!你知道吗?今晚你得罪了我爸爸。”

吉力一脸惊愕。

“谁让你一连赢他两盘?自从上次赢了你,我爸可是一直沾沾自喜到现在,可你一下子又把他打回原形,赵教授今晚该多么郁闷啊!”

听了这话,吉力乐呵呵地笑了:“我不是急于想证明自己不蠢吗?”

果然不出所料,真如利用回娘家拿留在家里的东西的机会,顺便蹭一顿饭吃,趁吉力还没回来,赵正林愉快地开起了玩笑。

“吉力这小子是一个典型的两面派。和我女儿结婚前,为了让岳父大人高兴,装蒜!故意输棋;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一旦把我女儿娶到手,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太过分了。”

“爸爸,实话告诉您,是我让吉力赢您的,上次他输了,您说他不会抓住机会把握机会;这一次他赢了,您又说他翻脸不认人。您知不知道,您比我妈妈还难侍候!做人难,做女婿难!做您的女婿更难啊!亲爱的爸爸,能听我一句忠告吗?您应该正视自己的棋艺,您那水平最多只能在薛教授面前吹嘘一下,在我和吉力面前,您就甘拜下风吧!”

“薛教授,你看看,这就是我们教育出来的女儿,刚一结婚就背叛了我们,向着老公了。”赵正林开怀大笑。

“本来嘛!您不是一直教导我们要讲真话吗?”

赵正林待人随和友善,没有名人的架子,但对饮食却十分挑剔,他只吃夫人做的饭菜,因此,这些年来,薛郁芳忙了外面的工作,回到家里,还要当老公的专职厨师,所以他们家只请了钟点工帮助搞卫生,并没有请保姆。赵正林大大小小的奖项拿过无数个,每次的获奖感言总是第一谢夫人,第二谢领导,第三谢团队。

俗话说,勤快妈妈懒惰娃,真如从来就没有做家务的习惯,吉力更不用说,妈妈就是家里的全职保姆,他想做都没有机会做。他们的新家——一百三十多平方米,如果换作他人,别提有多高兴,可是,他们却高兴不起来,房子对于两个人来说太大了,这主要体现在搞卫生费劲!

有一天,薛郁芳路过这边,顺道视察一下女儿的家。一开门,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差一点把她熏死,报纸杂志堆得到处都是,茶几上、沙发上、饭桌上全是。脏衣服、脏袜子塞了一洗衣桶,买回来的快餐,吃完后空饭盒还摆在饭桌上,吉力和真如却一个人一台电脑玩游戏玩得正酣。

薛郁芳当场就痛斥了女儿:“结婚前,有妈妈负责打理,结婚后,就是自己的家了,作为家里的主妇,就应该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要是被外人看到,首先骂的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育好女儿。”

“您请息怒,这怪得了我吗?都是您的错,来时也不通知一声!搞什么突然袭击嘛!知道薛教授大驾光临,呈现在您面前的肯定是一个窗明几净的舒适环境。”真如挽着妈妈的胳膊嬉皮笑脸,保证今后听从妈妈的教诲,吉力则飞快地把随意堆放的东西尽量摆放整齐一些。

家里的确是乱了一些,妈妈走后,吉力和真如就商量着请一个钟点工,一个星期做一次,专门负责打扫家里的卫生。

星期天,吉广元为一点小事又暴跳如雷了,他的脾气还是那样火暴,曹桂花就是他的出气筒,她不想吵架,就来到楼下透透气。想到儿子儿媳今天可能在家,临时决定到他们家来串串门。

为曹桂花开门的是一个拿着拖把的中年妇女,因为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以为敲错了门,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这时,房间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曹桂花往屋里探了探头,没错,正是儿子的家!她明白了,中年妇女是他们请来的钟点工。

钟点工的工作接近尾声,干完活就走了。宽敞的客厅,崭新的家具,这里的环境比自己家那七十平方米的房子好多了,但曹桂花就是高兴不起来,两个年轻人又没有孩子,除了上班还有大把的休息时间,自家的卫生都懒得搞,还请钟点工,像什么话?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这样的场景,曹桂花皱了皱眉头,因为是人家的女儿,又是刚过门不久的新媳妇,话不好说得太深。

“刚才请的是钟点工吧?你们看我这个钟点工怎么样?以后,我来帮你们打扫卫生,你们付我工钱,如何?”

吉力和真如站在那里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