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力,你这个小人,和我还斤斤计较,咱们走着瞧。”真如恨得咬牙切齿。
第二天恰逢周末,懒觉睡到中午,饥肠辘辘,真如拉着吉力往娘家跑,已经整个星期没打牙祭了。见到妈妈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妈妈投诉吉力要与她分家,薛郁芳吓了一大跳,可是,越听越觉得好笑。
“我非常赞赏吉力的做法,是我们从小把你宠坏了,养成了大手大脚的坏习惯。我看实行AA制还不够,你应该把每个月的三分之一薪水交给吉力,由他替你保管。”
原本指望在妈妈这里能讨回一点公道,没想到却碰了一鼻子的灰,得到岳母的支持,吉力更是得意扬扬地朝她做了一个鬼脸,气得真如直跺脚。
“妈妈,您怎么胳膊肘儿往外拐?您和爸爸怎么不实行AA制啊?他是男人,我花他的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拥挤的公共汽车上,吉力用他魁梧的身材为真如开辟了一个小小的空间。他左手抓着扶手,右手揽着真如的小蛮腰,有时还情不自禁地在她腰间轻轻摩挲,一脸的幸福。两个人挨得很近,温热的呼吸直接喷到真如的耳边,痒痒的,真如感到很不自在,她平时最鄙视的就是一对对男女在公众场合做一些暧昧的动作,一如此时的吉力和她,她认为情侣之间的亲热应该属于私密的范畴。
被吉力这样揽着,虽然心里舒坦,脸上却很难堪,真如试图把吉力的右手移开,不一会儿,他的手又揽了上来,如此这般几个回合,被坐在旁边的一位老太太看到了,老太太冲着他们俩善意地笑了笑,真如的脸一下变得通红。
好不容易挨到站,真如快速下车,一声不响地往前走,吉力在后面追赶,不知道真如为何一下子变得这么不高兴。好不容易追上,准备去牵真如的手时,被真如使劲甩开。
“怎么了?哪里又得罪你了?天上的云女人的心!说翻脸就翻脸。”吉力一脸的委屈。
“你还好意思问?我的脸被你丢尽了。刚才不让你揽住我,你偏不听,那老太太在笑我们呢!”
一听到这里,吉力不以为然地笑了:“被自己的老公揽着,害什么羞嘛!”
“浅薄!只有像你这种浅薄的人,才会在公众场合做这样浅薄的事。”
“矫情。”
真如气鼓鼓地走在前面,吉力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回到家里,各自打开电脑,一个人聊天,一个人玩游戏。
夜深了,该休息了,真如故意背对吉力,等着男人用他燃烧不尽的激情来融解白天的不快,年轻夫妻的矛盾一般在床上解决,男人们总是沉不住气。可是,令真如恼怒的是,吉力竟然没有像以往那样死气白赖地纠缠她,而是与她背对背。躺在床上,两个人都没有睡着,各怀心思,这一次是真如沉不住气了,她转过向来,一拳打在吉力的背上,痛得吉力嗷嗷叫。
“你这个坏蛋,干吗背对我不理我?”
“你不是讨厌我搂着你吗?装什么矜持?你以为你还是黄花闺女呀?早嫁人了。”吉力一边奚落,一边忍不住想笑。
“我这一朵纯洁的小花,就是被你这个淫贼给摧残了,赔偿我的青春、我的纯洁。”真如用力把吉力的身子扳过来。
吉力紧紧抱住真如,狂吻,一场人类原始的激情戏又慢慢拉开帷幕。
这个世界,说大就大,说小就小。
下班的时候,真如急匆匆往家里赶,她现在也是一个有家的人了,家里还有心爱的男人等着呢!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真如停下脚步,四处张望,没见到人,继续往前走,刚走几步,一个男人拦在了她的面前。
“杨涛,怎么是你?你也在这幢大楼上班吗?”真如惊喜万分。
“是啊!不久前刚刚跳槽过来,我的公司在四十六楼,你呢?”杨涛推了推眼镜,憨厚地笑了笑。
几年前,在一次同校广东籍同学聚会上,真如认识了师兄杨涛,那时,她大一,他大四,在她大四的时候,他研究生毕业。杨涛是一个含蓄而沉稳的人,四年的时间里,杨涛处处像大哥一样默默地关心照顾着真如,真如心里跟明镜似的,因为没有表白,所以也无从拒绝。爸爸妈妈曾经得到线报,传说中真如大学里的男朋友就是杨涛。
毕业前夕,杨涛郑重其事地对真如说,他喜欢她,想与她正式交往,令杨涛意想不到的是,真如告诉他,她已经有了男朋友,这对杨涛来说,不啻一声惊雷。
真如一直觉得对不住杨涛,老实说,她是可以暗示他的,但她没有。杨涛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经过短时间的消沉之后,一切又恢复正常,逢年过节,他们会互发一两条祝福短信。后来,真如的手机掉了,换了一个手机,号码也换了,而杨涛回到广州后,也换了一个新号码,两个人的联系从此中断。
真如以为再也见不到杨涛了,今天的重逢,真有些意外,同时感到欣喜。当杨涛邀请她共进晚餐时,真如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几年不见,真如的样子一点都没变,还像一个大学生,杨涛一直微笑着望着真如,搞得真如很不好意思,她得赶紧找一个话题。于是,两个人谈了这几年各自的情况,闲聊中,真如得知杨涛发展得很不错,在新加盟的公司担任部门经理,有车有房,算得上是成功人士,真如很为他高兴。
“你呢?说说你的情况。”杨涛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结婚了。”真如扬了扬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满面春风,一脸的幸福。
“这么快?刚毕业吧?老公是你的那个男朋友?”杨涛感到惊奇。
“当然!”真如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你呢?结婚了吗?”
杨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女朋友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杨涛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在学校,他就是学生会干部,每年的同乡会都是他牵头举办,可是在对待男女问题上,显得特别口拙,这几年也交了几个女朋友,不是他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嫌他木讷。
不知不觉,一顿饭吃了两三个小时,还意犹未尽。其间,吉力打来两三次电话,一副秤离不了砣,公离不了婆的样子。真如让他自己搞定自己的晚餐,说自己有了饭局。
回到家里,真如的心情自然很好,吉力问她和谁一起吃的饭,她谎称是同事,吉力根本不知道有杨涛这个人的存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夫妻之间保留相对的隐私是必要的。
真如上班的地方离家很远,单程需要一两个小时,途中要转两次车,外加上步行十分钟,每次说起堵车啊、拥挤啊,真如总有一肚子的苦水。
杨涛与真如同路,每次经过写字楼附近的公共汽车站时,他都会下意识地看看真如在不在那里等车,碰到一起,他就主动带她一程,真如也不客气,有顺风车坐,多方便啊!
平时,他们很少联系,几乎不打电话,即使搭杨涛的顺风车,两人的话也不多,杨涛是一个寡言的人,一般都是真如主动找他说话,和他相处,没有压力,他还是那个值得信赖的大哥。
当初被真如拒绝,杨涛的确气馁了好长一段时间,但他不是一个小心眼的男人,感情这东西,讲求缘分,不是说有付出,就一定能够得到回报,真如选择别人而没有选择自己,只能说他与她没有缘分,对此,杨涛想得很透彻。
某天,吉力下班刚到小区门口时,就看见真如从一辆银灰色花冠车上下来,满面笑容地与车里人说再见。怪不得,这段时间回来得这么早,原来一直有专车护送啊!吉力伸长脖子想看清车里坐着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惜没有看清楚。吉力心底里的酸味翻江倒海,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一把逮住真如肩上的包,真如以为有人抢她的包,吓得大叫。
“讨厌!吓我一跳。”
“刚才那人是谁呀?”
“谁?噢……同事。”
真如亲昵地挽着吉力的胳膊,一边走,一边计划着今晚每人做一个菜,比一比谁做的味道好,吉力默不做声,兴致明显没有真如那样高。
回到家里,吉力黑头黑脸,他还在琢磨刚才的事。
“那个……刚才……男的?上次请你吃饭的同事?他经常送你回家?”
“怎么了?亲爱的吉力同学,吃醋了?不就是搭了一下别人的顺风车吗?不至于吧?”真如不以为意地用手捏了捏吉力的脸。
“笑话!我吃醋?一些男人就喜欢用这些小恩小惠来勾引你们这些无知的女人,到时候吃了哑巴亏,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以为吉力在和自己开玩笑,真如一边上厕所,一边自嘲:“是!我无知,我是三岁的小孩,别人给一颗糖果就能把我骗走,因为我好骗嘛!所以我才嫁给了你这样一个穷光蛋,每天挤公交车,一身臭汗,我的命好苦啊!”
话音未落,吉力冲进卫生间,指着正坐在马桶上的真如大声吼叫:
“结婚前,我就是一个穷光蛋,谁骗你了吗?别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未婚的清纯小女孩,你已经结婚了,是一个有老公的女人了!”
“神经病!谁招你了?开个玩笑都当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男人!坐一下人家的车怎么了?你不是也经常和你公司的那几只花蝴蝶打情骂俏吗?别当我没看见。真没想到你长了一张阳光的脸,却有一颗阴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