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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幸福恒等式(1)

人的精神状况非常重要,平时身体硬朗的婆婆,一夜之间垮了,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后背微微佝偻,步履蹒跚,真如心疼地望着婆婆。

看到儿子儿媳回来,曹桂花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她走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梳了梳头,吉力和真如静静地守在卫生间门口,等着妈妈出来。

看到饭桌上热腾腾的饭菜,曹桂花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更舒展了一些,她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品味。

“真如,味道不错啊!以前我总担心,两个不会做饭的孩子成家了,怎么生活啊!现在看来,一直是我在瞎操心。一个女人,心疼老公和孩子,最起码的一条就是照顾好他们的饮食,让他们感到家庭的温暖,你说我说得对吗?”真如不停地点头,曹桂花欣慰地笑了,她把目光又转向吉力,“力儿!你是妈妈的心肝宝贝,真如也是教授家的心肝宝贝啊!结婚了,就有了自己的家,你要上班,真如也要上班,家务事是共同的,你也有份,你是男人,还应该多承担一些,不能让真如一个人累着。”

“对不起,妈妈!以前是我不懂事了,一心只想着自己,忽视了家人的感受,今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现在,我最不放心的,是你们的爸爸。我不做饭,他就没有饭吃;我不烧水,他就没有水喝。如果……如果我走了,你们要多多关心你们的爸爸,要经常回来看看,不要让他觉得太孤单。”

平时很少轮到曹桂花发言,今天却成了主角,她像交代后事一样,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统统说了一遍,气氛十分压抑,真如一直默默地流着眼泪,吉力和爸爸则默默不语。

“妈妈,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您不会有事的!您辛苦了大半辈子,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老天爷怎么忍心带您走呢?而且……而且您还没有看到您的孙子孙女呢!”真如伸手握住婆婆的手,宽慰的心。

“孩子,你说得对!我不会这么快就走的,至少让我给你们带几年孩子再走啊!那样,我死也瞑目了。”说到孙子孙女,曹桂花一下子来了情绪,两眼放光。

每个人都只吃了一点点,根本吃不下去。曹桂花准备第二天入院,吉广元希望吉力和真如晚上就住在家里,两人留了下来。

推开房门,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回到这里过夜,房间依然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真如铺好床,静静地坐在床沿。吉力伏在写字台上,过了一会儿,传来了嘤嘤的哭泣声。男人的哭声特别容易打动人,真如来到吉力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吉力转身环抱着真如的腰,哭得更伤心了,他为过去对父母、对老婆漠不关心感到惭愧,感到羞耻。

“吉力,冷静一点,你难过,我也会跟着你难过。”本身就爱流泪,吉力一哭,真如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休息吧!明天还有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呢!”

真如捧着吉力的脸,深情地吻了吻他,然后牵着他的手,来到床边,吉力紧紧地抱住真如,相拥而眠。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切掉了半个胃,医生告诉吉力,诊断结果要过几天才能确定,但是,病情不容乐观,需要做最坏的打算。医生还说,幸亏发现得及时,切除了病灶,不过癌细胞这东西很难讲,随时都有可能扩散,病人保持积极良好的心态至关重要。

曹桂花住院的这段时间,吉广元和吉力轮流陪护,真如准备早晚的饭菜,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因为平时的身体素质很不错,加上儿子儿媳孝顺,老公也比以前体贴了很多,曹桂花的精神状态很好,身体恢复情况也很不错。

曹桂花一生没出过远门,最多只在省内转悠,一是家里离不开她,二是她舍不得花钱。在家休养了四五个月后,吉广元提议带她出去走一走,毕竟是身患癌症的人,手术再怎么成功,以后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在她有生之年,让她快乐一天是一天吧!

很久很久以前,在北京天安门前照一张相是曹桂花的梦想,她曾经向吉广元提起过此事,没想到老公的回答差点没把她气死,他说:“有什么好照的?深圳的锦绣中华就有啊!想照相到那里照去,有那闲钱,不如好好吃两顿。”

想想也是,电视上每天都可以看到天安门,花那钱干吗?曹桂花想通了,不去了。正当梦想慢慢破灭的时候,一场大病成全了她。

吉力为爸爸妈妈报名参加了一个豪华旅行团,坐在飞机上,曹桂花激动得想哭,在广州这样一座大城市生活了三十年,生平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飞机,还是自己的老公好,自己的儿子儿媳好啊!

婆婆病倒的这段时间,可把真如累惨了,白天上班,下班后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一家人正等着她回去做饭呢!婆婆大病一场,心有余而力不足,吉力做饭的水平有限,况且真如很想在公公婆婆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所以,真如主动承包了做饭的任务,不让他们插手。

真如在网上搜索了大量关于胃癌患者康复期间的饮食注意事项,专门制订了一个菜谱。一生没去菜市场的公公,每天按照真如的要求把原材料买回来,然后等着她回来精心烹饪,真如成了这个家庭的主妇。

公公婆婆外出旅游了,家务事也没那么多了,真如同吉力商量,回娘家好好休息几天,这段时间太累了,全身乏力,无精打采,食欲不振。回到娘家的第二天,妈妈就发现了异样,真如是不是有了?

这一提醒让吉力和真如十分振奋,想一想,“大姨妈”早该来了,一忙,把这事儿给忘了,吉力立刻带真如到医院一检查,检查结果果真呈阳性。这个孩子来得太是时候了,不仅两边的老人需要这个孩子,吉力和真如也需要这个孩子。吉力当着众人的面,忘情地亲了老婆一口。

如果说两年前的疑似怀孕把两个年轻人弄了一个措手不及,那么这一次真正的怀孕,吉力和真如都已经准备得相当充分了,经历了两年多的风风雨雨,他们盼望着这位小天使降临人间,作为他们的情感纽带和爱情见证。

旅游归来,人累坏了,心情却美极了,比旅游更让人兴奋的是,儿媳妇真如怀孕了!检验结果出来,吉力和真如没有马上告诉父母,商量着当面给他们一个惊喜。

听到消息,曹桂花牵着真如的手,眼里闪动着激动的泪花:“太好了!我要看着我的孙子孙女出世、上幼儿园、上小学……”

“还要看他上中学、上大学、结婚呢!”真如笑眯眯地接过婆婆的话茬儿说道。

曹桂花很乐观,微笑着说道:“人不能太贪心,老天爷能让我多活几年就行了,活一天赚一天,我要好好地活下去。孩子,妈妈对不起你们,在你们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帮不了你们,还拖累你们。你怀孕期间最需要休息,滋补身体,你们回娘家住吧!你妈妈可以更好地照顾你。”

“那怎么行?谁给你们做饭?”真如立即反对婆婆的建议。

“放心吧!我身体恢复得很好,做一顿饭是没问题的,另外,我还想教教你们的爸爸,我真的走了,他怎么办?总得吃饭吧?”婆婆微笑着说道。

下班的时间到了,吉力早早来到真如的公司,他让她坐他的车,既没有回娘家,也没有回自己家,而是来到位于沙面的一家西餐厅。真如一脸狐疑地望着吉力,她是很喜欢吃西餐,而吉力则对西餐深恶痛绝,他说西餐不但难吃,还忒贵,华而不实,真如讥讽吉力小气吝啬,没有情调。

“今天是什么日子?干吗吃西餐?发横财了?薛教授还等着我们回家吃饭呢!况且,我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什么都不想吃。”

“你不是很喜欢小资产阶级情调吗?放心吧!我已经给妈妈打电话了,说我们今天不回去吃晚饭。”吉力一边说,一边体贴地拉开椅子,让真如坐下。

吉力点了菜,同时还要了一瓶红酒,真如偷偷给他使眼色,让他别点红酒,吉力不予理睬,含笑不语。一会儿,点的菜和酒送了上来。吉力端起两只酒杯,顺手递给真如一杯。

“搞什么嘛?我现在能喝酒吗?”真如疑惑地接过酒杯。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象征性地抿一口!”吉力轻轻地碰了碰真如的酒杯,微微一笑。

真如非常配合地把酒杯放到嘴边抿了抿,然后微笑地望着吉力,期待着他将要说的。吉力深情地望着真如,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钻戒。虽然离婚一年多,但真如左手无名指上还一直戴着婚戒,吉力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取下来,替真如重新戴上新买的戒指。

“两年前,结婚结得仓促,没有正式向你求婚,戒指也买得很小,这一次我一定要补上。以前,你总埋怨我是一个不懂浪漫的人,请原谅,我的求婚方式一样也不够浪漫。真如,嫁给我吧!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可以作证,以前的那个有些自私有些幼稚的大男孩,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请相信我——你的老公、你孩子的父亲不会再让你们失望,我会努力工作、认真工作,让你和孩子过得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