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做什么?
轻衣非常好奇的跟着姚晟走向了残阳阁,当姚晟关闭了书房的门之后,轻衣看到了姚晟那英俊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犹豫,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开不得口,所以轻衣下一刻就看到了一个与往日里完全不同的姚晟。
姚晟在书房里来回走了不下四趟才停了下来,而轻衣乌亮的眸子好奇的盯着姚晟之后,就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突然间有些异常的男人在挣扎着。
“你知道皇上为什么宣你入宫吗?”姚晟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只是说话的口气和从前大不一样,有些可亲,轻衣吃惊的发现这一点时更惊奇了。
“轻衣不知,宰相大人指点迷津。”轻衣干脆寻了个位子坐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真是气煞姚晟。
“你知道此番进宫意味着什么吗?”姚晟又问,语气里有种杀气,弥漫了整个房间,轻衣感觉得到姚晟那夺人的气势里有着不容逃避的疑问,所以轻衣只得将自己理解的意思说了出来。
“轻衣以为,皇上宣轻衣入宫是因为他的贪,轻衣知道这看似表面光鲜的道路下其实是一个陷阱,但是轻衣没有办法躲,因为轻衣只是一介女流,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这完全是实话,姚晟直视轻衣那坦诚的乌亮的眸子里泛出的无奈和淡淡的担心,以及隐藏在这担心之后的小小期盼,这让他怔住了,但是姚晟因为这个发现笑了。
原来她还是会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保护她的,虽然休书一封有些讽刺,但是实质上并没有改变什么,相反的在姚晟看来,那只是轻衣的一个恶作剧,正是这个恶作剧让姚晟对轻衣有了新的认识呢。
“你不想去?”姚晟明知故问,轻衣点头。
也许姚晟真的会帮助她呢,何不试一试呢,轻衣边想到这里不由把目光放的委屈了些,有没有用先不说,尽力而为才是。
很少看到淡漠如水,凡事一笑而视的她有这样的表情,即使她荡秋千受伤的时候,即使她偷偷溜走被他抓到的时候,她都是那样清冷里泛着坚强,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委屈的像一只小猫,这深深的触动了姚晟的心。
“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另想办法了。”姚晟忽而一笑,犹如冬日里的暖阳,柔和的光芒正照射到轻衣的脸上,那看似一带而过的口吻里似乎暗藏着太多的杀机。
是的,就是杀机,轻衣感觉到姚晟那身后隐藏的巨大的阴谋,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宰相大人可有好的办法?”轻衣好奇。
“目前没有,若是能再拖两日就好,可惜,皇上似乎更着急。所以只能把原来的计划提前了。”姚晟陈述这件事情的时候似乎把轻衣当成了知己,他那有些犹疑的口吻里轻衣还是嗅到了一点不对劲儿。
他说再拖两日就好了,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和他一样在计算着日期,他们之间在玩着什么样的游戏。
“宰相大人的话,轻衣不是很理解。”轻衣如实相告。
“我知道,本来并不想将你卷入这是非之中,但是似乎命中早已注定。”姚晟突然卸掉了所有的冷漠,坦诚的盯着轻衣,见轻衣不解,姚晟握住轻衣的小手,走向了书架的一边,只见他轻轻按动了书架旁边的木雕小马,书架应声而响,缓缓移处一处门来,这就是所谓的密室吧?
轻衣以眼神询问,姚晟点头算是回答,二人进了密室,书架又被从里面移动,密室内因为那关闭的门挡住了光源而一片漆黑。
轻衣不自然的靠近了姚晟,姚晟抓住轻衣的手更紧,只听得他道:“不怕,这里我经常看书的地方。”
只见姚晟熟练的打开火折子,燃了几盏烛光,顿时整个密室光明了起来。
密室和外面并没有什么区别,也有整齐的书,还有很多竹简和壁画,古玩和石雕,装点的密室更像雅室,但是轻衣还是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在书房的东边挂着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像,画像上一个手持卷宗,美髯淡笑的男子正在思考问题,这个男子轻衣觉得面熟,如果猜的没有错应该是姚晟的父亲,因为男子那非凡的气宇和俊雅的气质正是姚晟身上也具有的,那眉眼之间虽无太多相似之处,但轻衣还是感觉到了姚晟和这个男子的颇有渊源。
这个男子是谁呢,轻衣靠近了才发现那画像一边的小楷:永裳六年,南风秋思图。
南风?林南风?轻衣微怔,但觉不安起来,那只被姚晟抓住的手也沁了汗意。
如果姚晟和林南风有关系,那么就是姚晟和柳侍郎也有恩怨的了,姚晟此番带她进来是什么意思,是要表明他的身份了么?
林南风深陷大牢,以腐败贪污,滥用职权,一手遮天,调戏宦官之妻等诸多罪名而满门斩首的那一日,轻衣还记得,自己年龄尚小,柔弱的母亲对着神灵暗暗祈祷。
当年林家含冤而死近三百人,其中林南风的儿子和女儿据说侥幸逃脱,官府四处追杀都没有找到那少男,少女,他们去哪里了呢?
难道姚晟是――?林南风的当年侥幸逃脱的儿子?那女儿呢,林翩羽呢?
“我与妹妹从小便不和父亲住在一起,这也是我们可以侥幸逃脱的原因。”姚晟一语肯定轻衣所有的猜测,震的轻衣险些不稳。
姚晟是改名换姓的林牧言,姚晟永裳七年成为最年轻的状元,姚晟永裳八年官居大学士,智谋过人,才华横溢,却冷漠嘴脸,果断,雷厉风行,姚晟……
姚晟的出现不可能仅仅为了仕途上的飞黄腾达,他要做什么,为何迟迟没有动手呢,他知道自己是陷害他父亲的仇人的女儿吗?轻衣觉得自己可能一开始就在姚晟的算计之内,那么现在他要她知道这些是做什么呢?
“六年的盛事,六年的国泰民安,姚晟问心无愧了。”姚晟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名字,而是拉着怔怔的轻衣走向了书桌,姚晟从一边的桌几抽屉里抽出卷宗,是一些案底,很明显是当年林南风遭陷害时的相关资料,而其中有一处,触目惊心的写着一行字:经查实,柳云天为平步青云,不惜以美妻栽赃于林,手段之卑鄙,让人不齿。
轻衣怔住,看着这一行字发呆,姚晟到底要向她表达什么呢?
“看看这些资料,一切就都明了了。”姚晟没有往日那冷漠的模样,而是将一堆的卷宗摆在了轻衣面前,轻衣更是不解了。
“宰相大人既然知道我是仇人的女儿,何必如此――”轻衣的话因为姚晟伸出的修长手指停在了她的红唇边而停止了。
这动作亲昵,轻衣脸一红,却见原来一直不多话的姚晟一笑道:“我知道。”
他知道什么,姚晟何以如此信她,轻衣心底生出一股不太确切的感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