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一位怒气冲冠面容清瘦的中年男人手持长剑直冲进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位惊慌失措的********。我不禁手抚额头叹了口气,为什么这里的人把生命看得这么淡,动不动就是取人性命,动不动就随便决定别人的生死?
“爹!娘!”他们兄妹同时惊呼!
原来是他们老爸老妈,还好不是什么仇人,害我虚惊一场。
楚千水紧紧抱住手中的孩子,“爹!”
“哼!我不是你爹,你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就想到有今天,我现在,现在就自清门户!”楚老爷脸色惨白。
楚千山连忙上去拦住他爹,“不要,爹!”
“不要叫我爹!我没你这个逆子!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告诉我,还把这个死丫头藏在这!幸好,你爹还没老到又瞎又聋的地步,在她出去丢人现眼之前,我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丫头,免得日后让她败了我的名声!”
情急之下,楚千山挥手朝向他父亲。“逆子,居然连爹都敢打?”楚老爷一句大喝,楚千山不敢再动,只是死死抱住他,“不要!爹!求你放过千水!”
“孩子,你快走吧!有多远走多远!”楚夫人也紧紧拉住了丈夫。
“爹!女儿犯下这么大的错惹爹娘生气,实在不孝,我任凭爹爹处置,绝无怨言!只是,只是求爹爹念在父女一场的份上,能放过我的孩子……”楚千水跪倒在地。
“你!你!你死到临头还顾着这个野种!好!我成全你!”楚老爷浑身颤抖,一把推倒夫人,并踢开楚千山,朝楚千水冲去。
“停!——”我站了出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大家坐下来慢慢说,何苦动刀动剑?”
“哪来的野丫头!这儿没你插嘴的份,快滚开,要不然连你一块杀!”盛怒之下,楚老爷张嘴就骂,并举起手中的剑。
“哇!”我张嘴立马就哭,声音之大连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尽管我早知道是假哭,不过,千水手中的小家伙可真被我吓哭了,于是,我们一大一小,一真一假,开始了一场分贝PK,包括楚老爷在内,所有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震得楞住了,全都盯着我。
“爹!娘!你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正在被人欺负,有人说我是野丫头,天下哪有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孩子?都是爹娘的心头肉,我可是你们的掌上明珠,从小就舍不得碰我一根头发,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可现在我要被人杀了,你们不管我了,不要我了吗?”天,我何曾这样耍泼过?不管了,做戏做全套,再肉麻的话也要说,再矫情的姿态也得做。
“我只是犯了一点错,不该背着你们离家出走,你们就不爱我了?女儿知错了,我好后悔,如今流落外头受尽折磨,若女儿今天死了,你们就再也看不到我了,真的,再也看不到了。”我偷偷看了看楚老爷的脸,减弱了音量,“女儿咎由自取,你们不要伤心。娘,你想我时就做几样小菜来坟前看我,爹,你若想我,就到没人的地方哭两声吧,我在下面也不会笑话你……”
被我这么一说,楚夫人已是泪流满面。“好了,闹够了,快走吧!”楚老爷脸上阴晴不定,开始出口赶我。
“爹,我小时候被蛇咬伤快要死时,你说愿意用自己的全部来换取我的性命,我知道,爹,你是那么爱我,而我却伤透了你的心,原谅我吧!你说过,天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不管我犯了什么错,你都会原谅我。”想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不知他们如今好不好,我真得留下了伤心的泪水,不再装腔作势。
“来人,把她拖出去!”楚老爷忍无可忍。
“不用人拖,我可以自己走!”我擦干泪水,走到千水的身旁,“我不会妨碍你杀自己的亲生骨肉!楚千水,我真替你不值,你怎么不偷不抢,怎么不杀人放火,怎么不坏事做尽?这样你死了才会大快人心,才会有人放鞭炮,才会有人欢呼你爹做得好!楚老爷,回去我就告诉我爹,名震江湖的大侠也不过如此,被别人的口水砸中也能死掉,武功高强又有什么用?”
“还有,您别搞错次序,在杀千水之前,第一个杀的应该是他。”我猛然从千水手中夺过孩子。
“不要!”千水猝不及防,大叫。
“现在,她也为人父母了,您应该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骨肉在眼前死去,应该让她尝尝失去骨肉后的伤心与绝望,让她尝尝后悔是什么滋味。”
楚老爷脸上一阵抽搐,楚夫人掩嘴痛苦地哭出声来。
“亏您阅过千山,阅过千水,却仍然阅不过人世,您养育了她这么多年,只是为了今天亲手杀了她吗?所有的亲情难道抵不过外人的几句闲言碎语吗?她的生命还及不过您的面子吗?楚老爷,不要因为一时的气愤犯下难以弥补的过错,不要让后半生在后悔中度过,等您老了,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动不了的时候,陪在您身边的始终是自己的子女,还有您渐渐长大的孙儿,而不是外人。”
我把孩子递到楚夫人面前,小家伙已停止了哭泣,正张开那无邪的双眼瞅着楚夫人,她收住泪水,尽情看着小生命。
“楚夫人,当年您也是这样抱着千水,这样看着她吧?也是含辛茹苦地把她养大的吧?”
“姑娘,别再说了。”她抱着孩子走到楚老爷跟前恳求着,“老爷,你就放过女儿吧。”
“千水已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回了,楚老爷,如果您忍心,那么就再送她去一次吧!”
楚老爷的视线渐渐落在孩子的脸上,良久,手中的长剑“咣”地落下。
我终于放下心中的石头,松了口气,都说小孩是天使,也都说这世上没有斗得过子女的父母,这话不假。
“千水,还不向爹磕头认错?”楚千山推了妹妹一把。
“爹,请原谅女儿不孝,以后女儿一定听您的话,好好孝顺您,以报答您的养育之恩,爹!”千水跪在他的脚下。
“哼!罢了!罢了!”楚老爷愤愤地转身离去。
“娘!”千水一把抱住楚夫人,母女二人哭成一团。
我只觉一片雾气渐渐模糊了双眼。
“林姑娘,谢谢你!”楚千山走到我面前,眼神复杂,有感激,有惊诧,甚至……有爱慕。
我轻轻摇摇头,趁势别过脸去,悄然退下了。
晚餐时,我没有看到楚老爷,原来他已先回楚家庄去了,看来要他真正原谅千水还需要些时间。
到底是母女,千水肯定把事情讲给楚夫人听了,并取得了她的谅解。在餐桌上,母女之间亲密无比。千水对我的感激溢于言表,楚夫人拉着我问长问短,一餐饭下来,我们倒是吃得少,说得多。唯独楚千山异常沉默,我尽量不去看他。
“夫人,我想明天一早就走,所以先向您辞行。”我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多住两天?”楚夫人甚觉突然。
“不了,出来得太久了,怕父母担心。”拿父母做借口,我有点不孝,多少感觉对不起他们。
“才不是,我看呀,一定是急着去找易大哥。”千水解决了眼前的忧虑,倒是会打趣我了。
“易大哥,是云天吗?”楚夫人问女儿。
“她是易大哥未来的新娘。”
“哦?新娘?好呀,云天这孩子,从哪儿找到这么聪明美丽的姑娘?”说完楚夫人又扭头对着儿子:“千山,你也加点油,让我这做娘的早点喝到媳妇茶。”
“林姑娘,不如你留在这儿,我送消息给易云天,让他来这儿找你。”楚千山终于开口。
“这?”
“就这样吧!”楚夫人决定道。
我暗思,自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也许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于是点了点头,我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