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秦始皇是第一个将中国基本统一的帝王,站在后代人的立场上肯定和赞赏其历史功绩就不必说了,秦始皇当时也很自命不凡,自认功德超过了古代的圣贤——三皇五帝,对皇后的要求自然也就非常高了,高到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于是左看右看,后宫佳丽中竟没有一个人能符合他的标准。
其三,由于身世及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养成了秦始皇从小刻薄、多疑的性格。一方面心气极高,他连年征战,横扫六国,抚定四方,建立起一个统一的大帝国;另一方面他可能担心立了皇后会对他有所掣肘,妨碍他实现远大的理想。试想一个因对家庭不满而将全部精力都转移到政治理想上去的人,理想对他来讲意味着什么,而为了实现理想,牺牲一些个人俗念又有什么舍不得呢?
其四众所周知,秦始皇追求长生不老,对方术、炼丹术等情有独钟。秦始皇曾四次巡视六国故地,其中三次都会见了徐福等方士以求长生不老之药,还派徐福率领三千名童男童女赴东海神山求药。徐入海数年,哪里找得到仙药,又耗费巨大,他怕秦始皇发怒,于是谎称可得仙药,但是海上常有巨鲛出没,无法靠近,请派神箭手用连弩射杀巨鲛。
秦始皇便令人捕杀巨鱼,还亲自到海边观测大鱼出没,甚至想自己入海尝试求仙。这种对长生不老梦想的浓厚兴趣和孜孜追求,在一定程度上也抑制了对其他事情的兴趣,结果之一便是导致了立后这一大事却被置之脑后。
秦始皇没有立皇后,倒是省却了许多沉湎于后宫的时间以及麻烦。他每天日理万机,白天审理案子,晚上批阅公文,而且给自己定下了工作量:每天必须批完一石公文才能休息。当时的一石大概相当于现在的六十斤。每天批阅这么一大堆竹简,工作量着实不小。除了埋头工作以转移注意力外,秦始皇还大造宫殿楼榭,并经常四处驾车游玩,巡视六国故地,再不就是暴施天下,“焚书坑儒”,赭衣满道,黑狱丛冤。
有一件事情也许可以帮助我们理解秦始皇不立皇后的真实缘由。秦始皇对统一六国后收人后宫的众多佳丽非常鄙视,痛恨她们抛弃亡国之辱而媚悦新主的行径,但对守贞重节的女子却倍加赞赏。据说有一个年轻寡妇名清,她数年如一日遵守妇节,秦始皇曾赐令她“旁座”,与自己平起平坐,而秦时就连当朝丞相在皇帝面前也只能站着,少有赐座之事。秦始皇还为这名寡妇修筑了一座“怀清台”,以彰扬其事迹。至今蜀中有一山名贞女山,便是该寡妇曾经寡居的地方。
总的说来,秦始皇为什么会不立皇后,大概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源自于他完美的母爱的缺失吧。
十 母亲是艳后 儿子不做暴君也难
我们回过头来说,秦始皇,嬴政,公元前259年正月生于赵国邯郸,因而取名赵正。当时秦始皇的父亲异人在邯郸做人质,所以嬴政取出生国姓,又因为出生在正月,所以名为正。对于他的出生,《史记》上没有过多的记载,唯一特别之处就是他母亲怀胎十二个月才把他生下来。
据说生下来就已经口生牙齿、声如狼喉,而且鸡胸马鼻细目,特别丑陋。朱自清先生为此在《十批判书》里说他是天生的软骨病患者。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貌丑羸弱的孩子却有一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母亲。这个女人,不但美丽而且****旺盛,根本不管自己仅有的孩子,每天只知贪欢享乐,是个不折不扣的“艳后”。
嬴政的母亲,本来是邯郸城里********场所的花魁,长得明眸皓齿,艳丽丰满,还能歌善舞。邯郸城里的公子哥都争相染指,为她不惜一掷千金。这个歌姬,生性善淫,来者不拒。但是,她却有一个奇怪的规矩,从不重复接待同一个男客。这个规矩让她在那些好色徒里倍增诱惑力,也声名在外。
卫国有个大投资商吕不韦,听闻此事,特意跑去捧场。吕不韦顶不住这个女人的诱惑,就花巨资把她买回去做妾,赐名赵姬。花那么多钱把赵姬买回来就这么养着并不合算,吕不韦既然是个商人,他只是想自己先过足男人瘾,再把她转赠出去做笔更大收益的买卖。
原来他结识了秦国太子安国君的儿子异人。异人被当作质子送来赵国,在赵国倍受欺凌。吕不韦看好秦国将来要发迹,决定要拿异人做筹码,好好下把注。他在异人沦落之时,和异人交好,并送他万金结交朋友,首先获取了他的信任。
吕不韦知道安国君的宠妃华阳夫人膝下无子。于是,拿出五千金买了礼物去讨好华阳夫人的姐姐。先说,异人为人豁达,又广结天下仁人之士。又说,他每日思念安国君和华阳夫人,经常夜里独自流泪。女人嘛,第一受不了男人的甜言蜜语,第二受不住鲜花巧克力(那个时候没有鲜花巧克力,但有黄金珠宝,华服佳酿)的引诱。吕不韦,两样备齐,还能不把华阳夫人姐妹俩搞定?
华阳夫人有姐姐在旁敲边鼓,心里暗想:自己到时候年老色衰,膝下无子,要是安国君一翘辫子,自己保不定就晚景凄凉。现在这个异人这么孝敬自己,连姐姐都说好,估计也坏不到哪去。那我也赌一把。从此,她天天在安国君跟前吹枕边风。安国君其实无所谓谁做太子,反正都是自己的儿子。既然宠妃都说异人好,那就立异人为继承人,给他用不尽的钱财。
吕不韦骗取异人的信任之后,又助他夺得王位继承人的位置,接着就是要在他旁边安插自己的女人。将来他死了,也得自己人继承王位才行。吕不韦不是浅显之辈,他搞的是长线投资。
吕不韦送异人美妾。与其说是送,不如说是诈。一日晚宴,他和异人喝得半醉时,请赵姬出来献舞。赵姬一袭白衣,青鬓云堆,步生莲花,轻歌曼舞,时不时对异人暗送秋波。异人看得如痴如醉,魂也掉了三分,见吕不韦正熟睡,情不自禁起身要和赵姬交欢。其实,这一切都是吕不韦设的局。
吕不韦买回赵姬,夜夜与其恩爱,赵姬深信不疑吕不韦对自己一往情深。不久,赵姬妊娠,吕不韦便告诉她要将她献与异人。赵姬自然不肯,可是吕不韦却说:“你是想长久做我的妾呢,还是想做王妃。要是异人以后称王,你为他生下皇儿,将来你就是王后。”赵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从一个青楼女子一跃为尊贵的王后,心下很欢喜。况且异人年轻貌俊,嫁与他也不吃亏。赵姬便答应了吕不韦。
于是吕不韦做导演,赵姬做主演,上演了这场“邯郸献姬”。
正当异人欲与赵姬交欢之时,吕不韦又来了个床上捉奸。异人吓得胆战心惊,赵姬则寻死觅活。吕不韦假装悲痛说:“异人与我兄弟一场。若是想要这妾,直接告诉我,我必然赠与你。只是这姬妾本是我心爱之人,如今我赠她与你。你定要好生待她,立她为正室,来日若生下子嗣,必要立为皇储。”异人早就三魂丢了六魄,连连应诺。
赵姬和异人在一起后,不日就怀孕了。这让异人深感怀疑,直到十二个月后,赵政诞生,他才消除疑虑。后人一直揣度赵政的生父是谁?史记上说是吕不韦,可是却又记赵姬是与异人怀孕十二个月后才生下赵正。其实推理起来很简单,赵政生下来不是有牙齿吗?有可能是赵姬早就生下来藏匿起来了呢?又或者,谁能保证赵姬和异人在一起以后,没有和吕不韦再偷腥?生父是谁都不重要,起码知道赵政之母是赵姬这个****的女人就够噱头。
异人的爷爷一死,六十多岁的安国君果然继位。可是,才做了三天就死了,于是异人顺理成章地登上王位。异人大概是在赵国压抑太久,回到秦国,日日笙歌,纵情女色,才三年,就精尽人亡。这回终于轮到了年仅十三岁的赵政。他与母亲从邯郸回到秦国,改名嬴政,古时正字通政。父亲和爷爷的早死似乎是在成全赵太后和吕不韦,也许冥冥之中是为嬴政安排的。
都说美丽的女人没有大脑,有大脑的女人不漂亮。那么,这个赵太后,既有惊艳之貌,又颇有政治野心。身为吕不韦的情人,异人的妻子,嬴政的母亲,还是一个政治投机家,终于完成一个妓女到一个尊贵太后的蜕变。她也许至此已经满足,不会料想到这个其貌不扬、身体羸弱的儿子以后竟然会成为扫灭六国、统一天下的始皇帝。
若是知道,或许她会有所收敛风尘本性,好好教育儿子,也不至于最后落得个被亲生儿子赶出咸阳,还要受天下人耻笑的惨淡下场。
十一 仲父、假父,一个都不留
嬴政即位时正年少,吕不韦因为辅佐嬴政和他爹两个有功,所以被立为相爷,还封十万户,号文信侯。赵姬也母因子贵,晋身为太后,于是她要嬴政拜吕不韦为“仲父”。“仲父”是什么?就是除了父亲以外,第二个最尊敬的人。嬴政的亲爹异人死了,所谓“仲父”不就成了嬴政最需要尊敬的人?吕不韦一石二鸟,相爷自己当了,做王的是自己亲儿子。虽然名义上叫自己“仲父”,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亲爹,干爹都是爹,何况自己还是赵太后床帷内的上宾。
此时秦朝,因为重用李斯、蒙骜等人,又有先王奠定的稳固基业,正一步步壮大。秦国先是派蒙骜攻打韩国,夺取了十三座城池,付出的代价是战将王齮死了。这年又发生了严重的饥荒。
秦王政四年,蒙骜攻下了魏国的有诡,十月时,蝗虫从东飞来,遮天蔽日,于是秦国发生瘟疫。蝗虫把粮食都吃光了,眼看很多老百姓就要饿死,秦王号令若能捐一千石粮食的就授爵位一级。
秦王政五年,将军蒙骜攻打下魏国的二十个城邑,并在此设立东郡。司马迁写到,这年冬天竟然打雷了。古人就是喜欢忽悠人,遇到白昼昏暗,夜晚明亮,山岭崩裂,河流干涸,冬天打雷,夏天降霜,都会被当作是某种征兆。民话讲:冬天打雷雷打雪。天气预报气温下降而已,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不过巧就巧在次年秦国果真出事了。始皇六年,韩国、魏国、赵国、卫国、楚国,五国攻秦,结果只攻下寿陵邑。秦国火了,立刻派出军队,五国一看蒙骜又来了,赶紧撤。
蒙骜在那时就是“战神”,攻哪哪就不保。然而,“战神”也会有老的一天,蒙骜在攻打龙、孤、庆都的时候,彗星一连出现三次。在东方出现了,又在北方出现,在北方出现了又在西方出现。彗星就是扫把星,古人那么迷信,看到扫把星一连出现三次,就认为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真是天妒英才!蒙骜战死沙场。对于其他六国而言,蒙骜的死简直是大快六国之心。结果没过多久,扫把星又在西方出现了,还一连出现了十六天。那这一次又是谁要死呢?大家心里就猜:反正总是大人物吧,起码要比蒙骜大!是的,死的就是秦始皇嬴政唯一的心灵安慰的奶奶夏太后。
现在人常常浪漫地说,一颗星星的陨落代表一个生命的逝去。照这么说这个世界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去,那不是天天都有流星雨看了。人家秦朝人就比较聪明,这自然征兆永远是为大人物服务,小老百姓就靠一边站吧!
扫把星出来次数多了,大家就认为秦国的气数要尽了,人人都想起来造反。第一个造反的就是长信侯嫪毐。
嫪毐是谁?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太监,不过这个太监是个假太监。
大家都知道,赵太后年轻守寡,可她偏偏是个****旺盛的女人。她当上赵太后以后,经常还和吕不韦在后宫私通。日子久了,总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吕不韦就担心总有一天这件事情会传到嬴政的耳朵里。嬴政是王,王的母亲和仲父在后宫****,嬴政的面子该往哪搁?况且这个小孩生来就有些自闭式的阴郁,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他平常从不看孔子、老子,只嗜读韩非子的法家理论。
众所周知,法家理论素来反对儒家那套慈悲为怀、平易近人的仁政论,推行君主极权、“严而寡恩”。嬴政看到韩非子的文章时竟然感慨道:“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现在嬴政一天天长大,总有一天他要亲政。要是到时候他也“寡恩”一下,莫说吕不韦只是个仲父,就算太后估计他也不会放过。
吕不韦素来考虑问题很具有前瞻性。女人,吕不韦不缺,何必搭上太后这根火线?太后这边就更好办。她要的不过是温床软褥和一个功能完整的男人供她消遣。于是,吕不韦就找了个叫嫪毐的男人做自己的替罪羊。
他派人拔去嫪毐的胡须、眉毛,将他扮成太监送进太后寝内。嫪毐什么都不行,唯一行的就是房事。他竭尽所能把太后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太后一高兴就封他为长信侯,还赐他土地,把河西太原郡改为了嫪毐的封国。日子久了,太后就离不开嫪毐了,宫里大小事情全都交给嫪毐处理。嫪毐是小人得志,给他阳光他就灿烂。
仗着得到太后“绝爱”,嫪毐很是猖狂。王家园林他也去,宫里的马车他也乘,豢养家丁,培植党羽,还发展了好多私人武装装备。这不明显要造反吗?嬴政这么少年老成的人,能对此无动于衷吗?嫪毐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色。嬴政可不是,他有的就是智慧。他能忍。
但是,太后有孕了!这个消息绝对是“惊人”的,对于一个深居后宫的寡妇皇太后居然怀孕了!放到现在人们会说是“八卦新闻”了,对秦始皇来说那也绝对是一个“劲爆”的消息。于是太后称病要避居雍城。嬴政就遂了母亲的意,让她迁居到雍城,嫪毐仍为贴身侍从。雍城在咸阳西二百余里,原是秦国都城,太后就住在大郑宫。远离了秦王,两个人更加肆无忌惮,更加放荡,生下两个孩子,都养在大郑宫的密室里。
人心不足蛇吞象。嫪毐就盘算起小九九,养大自己的孩子将来代政而立。有一次他和王宫大臣喝酒,喝醉了大放厥词引得大臣动怒,最后竟然厮打起来。嫪毐打不过,就大骂起来:“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敢动手打我?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秦王的假父。”假父就是义父,是父亲,只不是生父而已。
大臣一听,就告到嬴政那里。秦王嬴政年值二十一,正准备去祈年宫行弱冠之礼,行了弱冠之礼就可以亲政。嬴政听了大臣的报告,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早就恨得牙痒痒:“这个****母亲,东搞西搞,搞出这么多老爸来。我堂堂秦王以后在世人面前还有什么威仪?等着吧,等着我行礼亲政,第一个就要清理自家门户。仲父、假父、我一个也不留!”
正所谓“天要让人亡,必先让其狂。”嫪毐的权利与猖狂都到达了顶峰,却不知道一场杀身之祸正如潜流来袭。秦王政九年,扫把星又来了,划过整片天空。这下估计不是死一两个人,有人要大开杀戒了。
四月,嬴政在雍城的祈年宫佩剑行礼。嫪毐则盗用秦王大印又骗得太后印玺,发动了京城部队和侍卫、官骑、戎狄族首领、家臣,企图攻打蕲年宫,发动叛乱。嬴政早有准备,命令相国昌平君、昌文君领兵作战。咸阳一战,嫪毐落败逃走,嬴政下令全国缉拿他。缉令上写:活捉嫪毐的赏钱一百万;杀掉他的,赏钱五十万。
不久,嫪毐被捕,处以车裂之刑、灭掉宗族。其他共犯全部判处枭刑(砍下头颅悬挂在木竿上示众)。嫪毐和太后的两个私生子,被嬴政从大郑宫内揪出来,装在麻袋里摔死了。最后连太后都被流放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