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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千年以前,北宋巍峨华美的皇宫,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假山奇石,繁花绣锦,处处显露着极致的高贵华丽,这就是宋徵宗赵佶的后宫。

在位置十分偏僻的一隅,有一座清静幽雅的别院,早已失宠无恩的王昭仪和女儿柔然公主在这里避世独居十多年,早已无人问津。

金人的战鼓却打破了这里的平静,随着铁蹄一天天踏近,大祸落到了被人遗忘的母女身上。

赵佶为了保住自己的江山,决定将自己亲生女儿,年方十七岁的柔然公主嫁给年过半百的金太宗完颜晟。

柔然公主怎么也没想到,此时她在父皇心目中竟然如此重要,仿佛整个大宋的江山都在她柔弱的身子上担着,除了哭泣,她又能怎么样?

“别哭了孩子,我拼死也要去找你父皇让他收回成命,你好歹也是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是他亲生的女儿,他平时不管我们的死活也就算了,现在国难当头,竟然听信谗言,要送你去和亲,何况那金太宗已经年过半百,野蛮粗鲁,他还是你的父皇吗?肯定是那些女人教唆的,都怪母亲不好,得不到你父皇的欢心,更不该让你参加哪晚的宴会,让你遭此大祸。”

“母亲,你千万别去,去了只会白白受侮,与父皇的江山相比,我这个从来不受喜欢的女儿又算什么呢?何况他有那么多的子女,少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说不定父皇还会降罪于你,我走了以后,你在这宫里就更孤单,千万要保重,大不了我不活了。”

“安安,千万不能丢下母亲呀,没有了你,我一个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是我的不幸连累了你,为什么我的命运要波及到女儿身上,有什么就让我一个承受吧!”

母女俩报头痛哭,凄凄惨惨,幼年时的一幕惊现在王昭仪眼前。

王昭仪本姓程,闺名子萱,原来也是世族官家小姐,从小奴婢成群,锦衣玉食,受尽万千宠爱,谁都以为她一生荣华富贵已成定数,只有父亲程浩觉得她过于娇美聪慧,不是有平和有福之相。

五岁那年,父亲请来了一个算命先生给她看相。算命先生看着聪慧美丽的子萱,先叹息不已再惊讶万分。

“这位小姐的命运十分奇怪,好象与这尘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好象毫无瓜葛,我只能看到一半,另一半一片茫茫,无法看清,我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形。”

“能看到的一半是什么样?”

“十分不好。命运多舛、历经磨难、延及儿女,前途未卜。不过也很难说,既然后半生未卜,是福是祸亦不能知,说不定会丕极泰来。”

父亲听完连连叹息:“萱儿,记住,无论命运怎样,一定要坚强,说不定会丕极泰来。”

子萱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记住了“命运多舛、历经磨难、延及儿女,前途未卜”四句话,只是没想到,这就是她以后命运的真实写照。

六岁那年祸从天降,父亲程浩无意中得罪了奸臣蔡京,被陷害入狱,不久就因不堪受侮而自尽,母亲又惊又悲,一病不起。刚把母亲安葬,蔡京怕留后患,暗中做手脚把程家男子全部流放千里,并指使人在流放过程中,想方设法把子萱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折磨致死。

子萱和几个姨娘也身陷牢狱,受尽冻馁折磨,惊慌苦楚难言,幸好有几个姨娘疼爱照顾,虽然饱经磨难,却还保得平安。不到两年,几个弱柳之质的姨娘相继病死,年幼无依的子萱才被放出官卖。

子萱年纪虽小,却生得非常清秀可人,玉雪肌肤,天生有一种高洁温婉的气质,几年磨难更使她增添了一种楚楚可怜的韵味,到了市场上一下子就被妓院老鸨看中了,准备买下培养成一个摇钱树。

正当子萱的命运要陷入万劫不复时,刚好德州刺史王藻的夫人带着女儿王淑婉来京探亲,听见一个小女孩哭得非常可怜,正要被妓院买去,王夫人实在不忍心美丽稚弱的子萱堕入风尘,就把子萱买回家。老鸨不敢得罪官家,只得做罢。

王夫人倒也怜惜善待子萱,她的女儿淑婉年长子萱五岁,端庄温柔,待子萱如同姐妹。殷勤乖巧的子萱和另一丫头子薇一起侍奉淑婉,跟着她学习琴棋书画,歌舞弹唱,总算不再受罪。但千金小姐家破人亡,沦落至此,已是悲痛满怀,往事不堪回首了。

淑婉许配给端王赵佶为妻,十五的时候,按皇家礼仪迎娶进门,成为端王妃,十岁的子萱和大她三岁的子薇做为陪嫁丫头跟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一起来到了富丽堂皇的端王府。

新婚第二年,哲宗皇帝驾崩没有子嗣,在嫡母向太后的力主下,赵佶登上了王位,端王成了宋徽宗,淑婉被封为皇后,幼子赵桓被封为太子,子薇和子萱也跟随淑婉一起进住坤宁宫。

可是端庄文静的淑婉怎么能够长久地留住生性风流放荡的赵佶,即使她贵为皇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能怎样?

赵佶做了皇帝后,第一件事就是选美充实后宫,文武官员也千方百计搜寻美女献给赵佶,就连向太后也将身边的两个绝色宫女郑芙蓉和王媚儿赐给庶子赵佶,一时间后宫花枝招展,美女如云。

郑芙蓉美艳妖娆、体态丰满,能言善对,特别是善于揣摸赵佶的心思,王媚儿能歌善舞,腰似杨柳,娇媚动人,赵佶对这二人宠爱万分,破格封为贵妃,早把淑婉皇后和儿子赵桓抛到九霄云外,后来竟然值淑婉于不顾,让她们在后宫中当家作主。

淑婉空居后位,恩断宠绝,就连她的儿子赵桓,小小年纪也失去了父皇的宠爱。嫔妃们每天不来坤宁宫请安,却去贵妃宫里请安,就连奴才们也就高踩低,子萱和子薇也受尽白眼和欺凌。

可是尽管淑婉一再忍让退避,郑贵妃却一心想母仪天下,千方百计值她于死地。甚至收买了一批太监散布谣言,说晚上看见有侍卫出入坤宁宫,还说皇后经常半夜从御花园里回来。赵佶大怒,立即派人去查,本来就子虚乌有的事,查来查去也是查无实据,但遭此陷害,淑婉日渐憔悴,子萱也终日郁郁寡欢。

子萱渐渐长成了美丽的少女,乌发如云,玉肌冰骨,清秀娇美,能歌善舞,美得如同落入凡间的仙子。可是由于赵佶几乎从不涉足坤宁宫,根本无从发现美丽非凡的子萱,子萱真的是“养在深宫人未识”。

这天郑贵妃过生日,整个皇宫热闹喜庆,歌舞喧哗,只有坤宁宫寂寞冷清,小赵桓嚷着要出去看热闹,可怜的淑婉又心疼儿子又为难。

子萱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她想了想说:“娘娘,此时她们都应该在郑贵妃那里宴饮歌舞,御花园里没人光顾,此时正是鲜花争奇斗艳的时候,不如我们去逛逛。”淑婉点头同意了。

御花园里湖光潋艳,杨柳依依,鲜花争艳,蝶舞翩跹,各种假山奇石林立,绿树半掩着亭台,雕栏玉砌临波而筑,如同人间仙境,小赵桓一会儿捉蝴蝶,一会儿逗小鱼,玩得不亦乐乎,淑婉和子萱她们也留恋忘返。

正好赵佶被一帮宠妃吵得头疼,一个人跑到御花园里放松。

杨柳依依之处,一个白裳绿裙的佳人衣袂飘飘、乌发如云、临水而立,再含情带愁地转过身,赵佶一下子看呆了,宫内何时有如此娇弱秀美如同绝尘仙子的女子,与她相比,其他宠妃不过是俗艳之流而已。

得知是坤宁宫里的宫女,赵佶大喜,当即越级封为萱美人,令王皇后布置安排,让年方十五的子萱当夜侍寝。

子萱亲眼看着淑婉和赵佶新婚时伉俪情深,如今成为天下最尊贵的人,却君恩断绝,淑婉整日郁郁寡欢,看尽别人的眉高眼低,就连小赵桓也受尽冷落,甚至被奴才随意克扣她们的吃穿用度,内心早已看透了君王的薄幸无情,对赵佶只有怨恨和无奈,一听侍寝,又害怕又悲伤。

淑婉好言劝慰:“傻妹妹,皇上的决定又有谁敢拒绝?以你的性情容貌,必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可是别人梦昧以求的喜事,何况你和子薇当初做为陪嫁丫头随我一起到端王府,就是要等长大为妾室的,现在皇上这样做也顺理成章。以后如果有机会,子薇也是要做嫔妃的”

“可是娘娘,皇上对你和太子如此无情无意,真让人心寒,奴婢虽年幼,却早看透君王薄情,后宫险恶,根本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更不想涉足其中。”

“傻妹妹,他对我和桓儿冷落无情,是因为不喜欢我,只要你能得到君心,他必然会对你恩宠无限,别人自然不敢欺凌你,我会把你安排在离我最近的宫室,也好相互照应。”

子萱无奈,深知皇命不可违,只得任由淑婉安排。是夜,子萱经过香汤沐浴,因为是第一次侍寝,穿着皇后特赐的大红宫衣,戴上皇上赏的金玉珠翠首饰,再经过精心梳妆打扮,简直娇美不可方物。

初夜的子萱冰清玉洁,惶恐娇羞,天生万种风情,迷得赵佶如醉如痴,龙心大悦,第二天封子萱为萱婕妤,赐居离坤宁宫最近的杨柳轩,赏赐锦衣玉食、金银珠宝无数,赏赐的宫女太监竟达二十人,并连连临幸,杨柳轩夜夜笙歌,张灯结彩,早把其他嫔妃抛到脑后,就连以前最受宠的郑贵妃也受尽冷落。

郑贵妃当然简直恨得牙根痒痒,居然在生日宴饮之时被人平空夺去恩宠,认为这是淑婉故意设计对付她们。可是由于子萱恩宠正隆,赵佶一日也不能离,只能暂且忍耐,寻找机会惩治子萱、打击淑婉,达到自己的目的。

子萱得宠不忘淑婉,经常在赵佶面前提及以前在端王府的日子,赵佶对淑婉和赵桓比以前好多了,其他人的态度也变得恭敬起来。

因为年幼时的坎坷经历,子萱正好错过缠脚的最佳时机,为此受尽讥讽,自觉矮人一等,常常自卑落泪。可是见惯了裹着白绫的三寸金莲,子萱一双天足娇小莹白绵软,指甲上涂着朱红的丹蔻,让赵佶感到无比新鲜诱人,更加对子萱迷得如醉如痴,奇珍异宝赏赐不绝,宫里人人羡妒,子萱的不幸命运似乎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