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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别人只看到子萱的荣宠,她却居安思危,忧心忡忡,知道郑芙蓉和王媚儿不会任凭自己占尽宠爱,绝不会放过自己,肯定会有一场灾难等着自己,不由得胆颤心惊,决定提前做准备。

她和淑婉精心谋划一翻,送给太子太傅几样价值连城的宝贝,有唐代著名书法家颜真卿的一幅真迹、一对非常罕见的血石玛瑙震纸和大量金银珠宝,让他在朝里结交重臣,为赵桓找靠山。

然后又找机会带着三件稀世珍宝来找太后,这三件宝贝极为珍贵,尤其对于信佛的人来说,是无与伦比的宝贝。

第一件是一块打磨光滑的天然羊脂玉,象月亮一般大小,洁白温润,最珍贵的是玉的纹路里天然生成一幅图案,酷似佛祖释迦牟尼;第二件是裴翠佛珠,颗颗如同指头大小,珠圆玉润,翠绿欲滴,价值连城;第三件是天竺国进贡的一盒曼罗香,一颗一颗象黑珍珠一样,点燃无烟,一颗能燃三天三夜,香味清雅悠长,令人神轻气爽,心旷神怡,霍然开朗,沾在衣服上月余不散,蚊虫不敢近身。

打开装宝物的盒子,向太后的眼睛都挪不开了,这三件宝贝太合心意了,无论是佛珠、天然释迦牟尼白玉像还是曼罗香,都让她极为喜爱,特别是释迦牟尼像,简直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至宝。

可是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向太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用淡淡的口气说:“有劳皇后和萱婕妤牵挂哀家,这些无价之宝哀家可怎么受得起。”

淑婉和子萱立即跪倒,淑婉恭敬地答到:“太后,这些只是佛门圣品,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会白白糟踏了好东西,只有象太后这样吃斋念佛的人才配拥有它们,而且太后潜心静修也是为子孙们祈福,我们孝敬你是应该的。”

向太后静静地盯着两个人看了一会:“哀家自会求佛祖保佑你们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你们也要好自为之,要不然佛祖也没法庇护。”

“谢太后!”淑婉和子萱出了慈宁宫相视一笑,向太后已经答应庇护她们,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做好这些,两人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怜一个贵为皇后,一个深受恩宠,却为了能够在险恶的后宫生存下去费尽心思。

无论子萱和淑婉多么小心谨慎,大半年后,祸事终于降临:有人告发她们用珠宝收买太后贴身宫女,企图对太后不利。

这一次向太后大怒,她最恨身边人的不忠,而皇后和萱婕妤竟然把手伸到自己的宫里来,下令将两名宫女送到浣衣局做苦工,皇后禁足一年,不许再抚养太子赵桓,萱婕妤降为美人,禁足三个月。

淑婉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加上不能再亲自抚养桓儿,一下子病倒了。

子萱既担心淑婉和赵桓,又百思不得其解,惊疑不定,是谁出卖了她们?那两个宫女当然不会,难道是子薇?子萱打了个寒噤,被自己的想法吓呆了,她不信,绝对不会是子薇!子薇温柔善良,总是象姐姐一样照顾她,她们从小一张床睡、一张桌子吃饭,一起陪嫁到端王府、一起进宫,是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的亲姐妹,怎么会是子薇呢?

既然禁足,赵佶当然也暂时不能来杨柳轩,一时间茶饭不思,闷闷不乐,向太后仍在怒气中,也不敢向她求情。

苦苦煎熬了十天,赵佶终于忍不住向心腹大臣讨主意,有人出主意说,太后娘家有两个侄儿已成年,至今没有一官半职。赵佶立刻下旨封官,然后指使淑婉和子萱写了悔过书,命人送到太后宫中,向太后遂了心愿,下令赦免了淑婉和子萱。

一夜春风之后,赵佶不顾是否违制,依旧封子萱为婕妤,失而复得更加珍爱,从此不离不弃,别的嫔妃早被忘到脑后,没有多久子萱就被封为九嫔之首的昭仪,离妃位只差一步,原本幽静的杨柳轩夜夜张灯结彩,欢声笑语,越发显出其它宫室的寂寥落寞。一时对子萱暗中诽谤诋毁,千方百计想陷害的大有人在。

宠极一时的子萱整日忧思重重,君恩太盛只会给她带来祸端,不知那些快要恨死她的嫔妃们又会使出什么手段。只能小心翼翼地做人,并经常给她们送些礼物,以求得谅解。有时候还趁着皇上高兴,劝他雨露均分,向他推荐别的妃子如何美丽,如何动人,子萱越是这样,赵佶越是怜惜她,迷恋她,觉得她善良大度。

子萱总是有意无意在赵佶面前提起在端王府的日子,引起赵佶的怀旧之情。赵佶心下明白,念起和淑婉的结发之情,对淑婉比以前好多了,只是在如云的美人阵里,中人之姿的淑婉再也激不起他的爱恋和兴趣。可怜淑婉才二十多岁,青春正盛君恩已绝,虽然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还是整天郁郁寡欢,容颜憔悴。

这天子萱趁赵佶早朝的时候又到坤宁宫看望淑婉,见她愁眉不展,就摒退左右,就连子薇也找个借口支走,然后扑通一声跪下:

“姐姐,自古来后宫都是这样,谁让我们是帝王的女人?何况是一个风流浪荡成性的帝王,姐姐对皇上一片真情又有谁会珍惜?现在宫里上下哪个不是对我们虎视眈眈?姐姐的后位、桓儿的太子之位、我的恩宠,哪一样她们不想夺走?现在就连子薇都不敢信任,妹妹我已经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付,哪里还有多愁善感的功夫,保护好自己和桓儿才是重要的!”

淑婉忙扶起子萱:“姐姐糊涂,让妹妹费心了,以后我再也不发愁了,一心一意照顾好桓儿,帮助妹妹,以求在这后宫保得平安。”

可一场意想不到的沉重灾难还是很快就来了。有朝臣向太后和皇上告发,说国丈王藻收留罪臣程浩之女程子萱,并改名为王子萱,送入后宫岂图谋害皇上。

一时间宫内宫外议论纷纷,蔡京指使党羽联名上奏本,请皇上把王昭仪处死,国丈王藻判以谋逆之罪,废去王氏后位。一时间朝堂大乱。

以太子太傅为首的一些朝臣立即为国丈辩解求情,朝堂上黑压压跪了一片。

“启禀万岁,当年程浩只是因小罪入狱,本不该死,可程浩乃一代儒师,觉得脸面无光才自尽身亡,并非谋逆之大罪,何况所犯之罪到现在还是查无实据。当初程浩获罪后,按律男子流放岭南,女子官卖为奴,国丈大人买去有何罪?何况王昭仪如今深受皇恩,又何生谋反之意?”

“启禀皇上,国丈大人满门忠心耿耿,谦虚谨慎,王皇后贞静娴淑,母仪天下,与皇上结发情深,育有嫡长子,又何来谋逆之说?莫非有人别有用心,借此扰乱朝廷和后宫,动我大宋根基,请皇上三思!”

王藻眼见大祸将临,忙跪倒磕头如山响。

“皇上明察!臣一家世受皇恩,恨不得肝脑涂地,又怎会生谋逆之心!臣妻当初正到处寻找聪慧美貌的陪嫁丫头,刚好圣旨令程家女子卖入官家为奴,臣妻见王昭仪年幼聪慧就买回悉心抚养,教授琴棋书画,将来也好服侍端王爷。如今王昭仪果然深到皇上赏识,却有人以此为借口陷臣全家于不忠不义,这分明是居心叵测,请皇上明察!”

蔡京和童贯等眼见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落空,皇上有心偏袒,也不甘心完全落败,于是进言:

“皇上,国丈大人和皇后娘娘虽无谋逆之意,却有欺君之罪,王昭议终究是罪臣之女,按律绝不能入后宫禁地,更不能晋为嫔妃,国丈大人和皇后娘娘知情不报,理应治罪。如不治罪,可是对哲宗皇帝的不敬呀!”

赵佶作为庶子,又不居长,他能登上皇位,多亏哲宗和向太后的扶持,对哲宗皇帝不敬之罪绝对担当不起。看来这罪非治不可了。

赵佶思考再三颁下圣旨:“皇后王淑婉犯欺君之罪,按律本该废去后位,但念其育有太子桓,今令其禁足坤宁宫一年闭门思过,太子由太后代为养育,掌管六宫之权交予贵妃郑芙蓉。国丈王藻念其世代为官,忠心耿耿,降职两级,王昭仪之罪等与太后商议后再做处值。钦此。”

这样的处罚按照已经很轻了,王家和淑婉滔天大祸终于得免,只剩下子萱不知会被如何处置。

赵佶刚一进后宫,就被郑贵妃带领一帮嫔妃拦住,要求为了龙体安危,将子萱赐死,淑婉论以欺君之罪,以正朝堂和后宫。一时间莺哭燕啼,赵佶又心疼又头疼。

“众位爱妃别哭了,这样子让朕看着心疼。皇后的处置是朝臣商议的结果,圣旨已下,怎可再随意更改?王昭仪之罪朕还要与太后商议后再定。赏赐爱妃们每人彩缎一匹,香料一盒,今晚就在栖凤宫设宴庆贺贵妃执掌六宫,大家快去打扮吧,晚上都漂漂亮亮地见朕。”

嫔妃们一听有赏赐,晚上还能参加宴会,很快就走得差不多了,郑贵妃依然哭得梨花带雨、衣鬓凌乱,赵佶好声劝慰:

“爱妃从今就是六宫主事,别再哭了,快下去准备晚宴吧,今晚朕就留你那不走了,你若哭坏了身子,谁还侍候朕呀?”

郑贵妃虽说又心有不甘,可她生性聪明机警,从小在宫中长大,见过许多得宠与失宠全在君王一念之间,深知做事要有分寸,不可太违圣意。何况自己已经是实质上的皇后,应该见好就收,以后再做打算。

于是很快转啼为笑,含笑的脸庞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更加妩媚动人:“谢皇上关心,臣妾刚才担心皇上安危都急糊涂了,臣妾这就去下去准备,今晚保证让姐妹们尽兴,更让皇上满意。”说完含羞带俏抛个媚眼,腰支一扭一扭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