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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草原的冬天慢慢过去了,枯黄的草丛中萌发了毛绒绒的新绿,安安的内心仍然是孤苦彷徨的。母亲生死下落不明,自己难道就这样依靠胡和鲁兄妹俩生活一辈子?如果胡和鲁的父亲查干巴拉又逼婚怎么办?

自从安安拒绝婚事后,每天面对胡和鲁非常尴尬,幸亏他并不在意,仍然象以前一样关心照顾安安,隔三差五就派人送来中原的饭食和用品,真不知费了多大的周折。虽然他极力掩饰,安安还是感觉到了眼中流露的丝丝情意,更加心慌意乱,只好沉默不语,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学到的汉语知识尽心尽力教给他们兄妹俩。

胡和鲁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有父亲的疼爱和关照,可其他兄弟并不服气他做继承人,总想置他于死地,胡和鲁凭着过人的聪明勇敢,独自承担这一切。安安和其其格却并不知情,依然以为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王子。

后来胡和鲁有事外出了,安安终于不用再和他朝夕相对了。几个月后,胡和鲁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看起来又兴奋又神秘,安安看到身后的人呆了呆,又惊又喜的扑了过去。

“奶娘,是你们,真是你们!我想死你们了,你们怎么来了?”

“奴婢见过公主。”两位奶娘含泪依礼跪下。

安安把她们拉起来,三个人抱头痛哭,胡和鲁和其其格感动地看着这一切,默默地退了出去。

“奶娘,我母亲是不是在你们那里?”

“对不起公主,主子没和我们在一起,听说汴京城破前失踪了,再无下落。”

安安所有的希望一下子都破灭了,自己从一千年后来到现在,历尽千辛万苦,就是为了寻找母亲,以前还以为母亲去投靠奶娘了,心里总存着一线希望,现在却心灰意冷了。

两位奶娘非常心疼她,劝慰半天,诉说了自己离宫后的种种事情。她们现在都和家人团聚一起过着幸福的日子,兰心蕙心也都由她们做主嫁了人,算是终身有托。她们还按照子萱的安排添置好了房屋和田地,等着他们母女俩有一天来住。

安安也诉说了自己被逼和亲的种种遭遇,当然隐瞒了去现代的经历,奶娘非常难过,又庆幸她一次次被救下。

“奶娘,你们是怎么到这来的?”

原来胡和鲁看到安安整天愁眉不展,而她的母亲有可能在两个奶娘家落脚,就借口有事去中原,带人日夜兼程,赶去南方寻找。去了之后却没有找到,为了给安安一点安慰,就把她的两个奶娘接了来,让她们团聚。

安安又感激又为难,可是却实在难以接受这份感情,只愿当他是大哥,当下决定和奶娘一起回中原,摆脱这一切烦恼。

“奶娘,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这里一个亲人也没有,我也不习惯这里的生活环境,给胡和鲁和其其格添的麻烦太多了,你们带我回中原吧,说不定母亲以后会来找你们,我就可以见到她了。”

“公主,请听老奴一句劝。主子当时双目失明,又逢国难当头,现在生死下落如何很难说。公主已年过十八,在以前早就出嫁了,现在虽然流落到此,也千万不可误了终身呀。即使到了中原,穷乡僻壤的怎能觅到与公主般配的夫婿?说不定还会被官府发现。”

“是呀公主,胡和鲁虽是蒙古人,可到底是一个王子,而且一表人才,聪明能干,又很懂礼仪,与公主年岁、地位、相貌相当,老奴看他也是一片真心,何况还有救命之恩。在这乱世,除了他还有谁能保护照顾公主?公主有他做夫婿,我们俩也就放心了,相信即使主子在也不会反对的。”

两个奶娘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安安心中只有静言,怎愿嫁给别人?更不愿每日尴尬地面对着胡和鲁。

“奶娘,我谁也不想嫁,也不想在呆在这草原上,让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即使等不到母亲,我也愿意终身陪伴你们。”安安泪流满面扑倒在奶娘怀里,坚决要走。

奶娘真心疼爱安安,虽然名义是公主,实际就象她们的女儿,只得答应。

安安一刻也不愿再呆下去了,第二天就要和奶娘一起离开。

胡和鲁压抑着内心的伤感和失落:“安安,我知道大漠到处都比不上中原,让你生活在这里实在是太委屈了。如果你真想离开就走吧,记住以后如果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是中原呆不下去了,就来草原找我和其其格,我们永远都是你的亲人和朋友。”

“谢谢你胡和鲁大哥,你和其其格的深情厚谊我一辈子难望,如果你们以后有机会请一定要中原来,安安对不住你们,希望你们一生平安幸福。”

其其格拉着安安的手伤心地哭了,这个幸福而又可怜的孩子,从小失去了母亲,是安安给了她母亲和姐姐的感觉,现在却要离去了

“安安姐,为什么要走,草原不好吗?我和大哥不好吗?”

“对不起安安,是姐姐不好,姐姐辜负了你们,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回来看你们,也欢迎你们来中原看我。这个手链是我一个亲人送的,你不是一直非常喜欢吗?现在我把她送给你,保佑你以后嫁个好夫婿,一辈子幸福。”

安安把她从一千年后带来的白金手链送给了其其格,这在当时可是非常稀罕的。胡和鲁和其其格不放心,坚持要把她们送出草原。

草原上春暖花开,已是一片好风光,安安的心情轻松愉快,因为没有重要事情,也因为胡和鲁和其其格的不舍,他们一路依依不舍,尽情游玩,走得很慢。

行进了十几天后,这天后面突然赶来一队人马,向他们飞奔追赶,为首的是胡和鲁的大哥阿尔斯楞。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阿尔斯楞翻身下马大哭起来:“六弟、其其格妹妹,你们走后父亲突然得了重病,法师说没有几天活头了,父亲非常想见你们,让我日夜兼程赶来找你们!”

“啊?我不信,你胡说!”胡和鲁大惊失色,立即跳下马抓住阿尔斯楞又喊又叫,其其格已经失声痛哭起来。

“六弟,这是真的!父亲毕竟已经是快六十岁的人了,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也许你们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了!”

安安抱住其其格安慰着,内心十分同情,这兄妹俩自幼丧母,是父亲一手把他们抚养成人,疼爱有加,现在父亲突然病危,叫他们怎能不悲痛。

“胡和鲁大哥,其其格妹妹,不要太伤心了,说不定会有好转,你们快回去吧,让卫兵送我们就行了!”

阿尔斯楞望着安安娇美的容颜,眼睛中闪过一丝惊艳和狡诈:“柔然公主,父亲还说让你一起回去,他也想见你一面。”

胡和鲁虽然不解,可他已经悲痛得忘了思考,实在不忍心拂了父亲的意:“安安,不用担心,我会说服父亲不强迫你的,等他老人家好了,我一定和其其格送你回中原。”

安安虽然很惊慌,可是看着胡和鲁和其其格乞求的目光,也只好答应了。

两位奶娘见安安和胡和鲁成婚有望,终身有托,内心都暗暗高兴:“公主,你放心去吧,有卫兵送我们就行了,只要你一切安好,我们就放心了。”

安安只得含泪告别奶娘,和胡和鲁兄妹日夜兼程往回赶,终于在一天天刚擦黑的时候赶到了。他们顾不上休息,就直奔查干巴拉的毡帐,阿尔斯楞却留在外面不进去。

三个人扑进帐子,里面燃着油灯,没有一个侍从,胡和鲁顾不上注意这些,一把掀开父亲的寝帐,里面却空无一人,正准备喊人,帐篷外面突然出现了许多手持长枪和火把的卫兵,把他们团团包围住了,阿尔斯楞也带领一帮人出现在帐篷门口,得意而狰狞地笑着。

“阿尔斯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想干什么?父亲呢?”

“六弟,你还没回来,父亲他老人家就去见慈祥的天神了。我怕你路上太伤心,才对你说父亲病重了。”

其其格倒在安安怀里痛哭起来,胡和鲁伤心愤怒至极:“父亲是怎么死的?他现在哪里?是不是你害死了他?”

“六弟,你想哪去了,父亲是病死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其他兄弟们。不过呢,父亲临死前改变主意,说你不是我们纯种的蒙古人,由我继承他的部落首领位置,柔然公主也必须嫁给我。现在我已经是首领了,只要你们乖乖的,我绝不会亏待你们的。”

胡和鲁大声怒骂,立即拥上来一帮士兵,胡和鲁担心伤及安安和其其格,只得束手就擒。

阿尔斯楞狞笑着:“六弟,你经常看汉人的书,汉人不是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以为还可以象父亲在时为所欲为吗?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等给父亲守完孝,我就和柔然公主完婚。”

胡和鲁高声怒骂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押了下去,安安欲哭无泪,本来应该已经到了风景宜人的江南,现在却中途起风波,再次被人逼嫁。

其其格又哭又骂,阿尔斯楞扑过来就要打她,安安连忙挡住。

阿尔斯楞呆呆地看着安安,脸上浮起笑容:“看在公主面上,就先饶了你这个小贱人,反正我已经把你许配给塔塔尔部的首领为妻,他刚死了老婆,等办完父亲的丧事,他就会来迎娶你。”

其其格愣住了,塔塔尔部的首领已近五十岁,又老又丑又粗俗,自己可是草原最宝贵的花朵,没想到命运因为父亲的死亡瞬间变成了这样。

安安和其其格被押回来帐篷严加看管,胡和鲁生死下落不明。安安痛苦不堪,还要安慰大受打击的其其格,不知道自己还要受到多少磨难,为什么一次一次被逼婚,而这一次又有谁来救她?

其其格失去了最疼爱她的父亲,哥哥生死不明,还要被逼嫁给那个年近半百的部落首领了,她已经被打击得不会哭了,整天痴痴呆呆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安安非常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