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俏妃要逃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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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亲生父亲的赏赐

待碗筷收拾完毕,海棠去查看了煎药的炉子,看着已是沸腾,便小心垫着湿布将药汁倒入碗中,拿到柴房给墨阳喝。

接下来的几天,为着担忧墨阳的身体,海棠几乎守在边上寸步不离,喂汤换药的事也都多由她侍候着。墨阳朦胧中醒来的时候,都见身边有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守着,心中一暖,就又再度睡去了。

“妞妞,后日便是集市,到时候你买些灰白色的粗布回来。”彭嘉慧洗衣洗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要给墨阳做一件衣衫的事,对海棠道。

“嗯。”海棠点头,接着将母亲说的记在心里。别看海棠才七岁,这些小买小卖的事情,她可是极熟的,绝不会被人骗了去。

在这之前,倒是发生了一件让海棠很是意外的事情——苏远竟独自找了来。

除了木直,海棠没有其他的朋友,所以见到苏远还是很开心的。虽说是男孩子,可到底年岁还小,倒也没有那么多忌讳。

那日,海棠从苏远那知道了很多好玩的事情,两人甚至约好了日后一起去城南的小河边抓鱼。

海棠说,七七最喜欢吃小鱼,她要抓好多好多的小鱼给七七吃。当然,海棠没有把墨阳此刻正在她家柴房的事告诉苏远,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

虽然三个都是孩子,虽然命运截然不同,但却各有各的苦难与伤痛。

苏远家住在避风巷,那里是整个凤凰城穷苦的所在。甚至有很多没有出路的外乡人或者乞丐,就在路边搭个茅草棚子,就算是落脚地了。

傍晚时分,苏远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尹家小院,带着一小包补药和几个苞谷。

“远儿啊,那是户好人家啊,以后你可要有良心啊,就像你死去的父亲那样。”那天,苏远把熬好的药端给母亲喝的时候,苏母睁着一双灰白的没有丝毫生机的眼睛,手颤巍巍地摸着苏远的头,语重心长地说。

“是,母亲。”虽然母亲看不见,但苏远还是很郑重地点了点头。接着,他摸了一下头上的伤,想到那天的事,眼中闪过一抹坚毅,咬咬牙,暗自下了决心。之后苏远找出父亲留下的那把剑,还有满满一匣子的武术典籍与兵书,那都是父亲亲手记录的自己多年以来的作战经验。

李伯的药果然很有效,海棠日日煎了给墨阳服下,虽未痊愈,但他显见是一日日好起来了,勉强也能下床了。

待得集市那天,海棠很早就起床,采花,制花链。

晨光微亮,空气略湿,花瓣上还沾着露珠。烟囱里飘出缕缕炊烟,随着微风袅袅升起,小院里弥漫着让人陶醉的味道。这,大概就是,人间烟火的气息吧。

墨阳站在门背后,看着院子里那个专心致志的女孩,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妞妞,你方才做的什么好玩意儿,可否取给我一看?”海棠出门前到柴房再看一下墨阳,却见他正笑吟吟地坐在床边,对她道。

“自然可以。”海棠献宝似的拿出自己悉心编制的花链,选其中最美的那条递给墨阳。

墨阳拿在手中,看着手中娇艳的花朵,被一根细细的丝线串在一起,极是娇美,赞道:“妞妞真是心灵手巧。”

海棠平时可没少听人这般夸赞,这回却不知怎的红了脸。

“这串送我可好?”墨阳温声道。

“啊?”海棠愈发不好意思起来,“不过是……”看到墨阳露出失望的眼神,她又立刻改口道:“既然莫哥哥不嫌弃,那拿去就好了。”

墨阳露出一个笑容来,摸了摸袖子,才反应过来,身上穿着的早已不是自己原本那件衣衫。

“莫言哥哥是在找什么东西吗?”海棠见此,问道,转而又解释,“你原本那件衣衫实在太破,还带着血迹,我就把它烧了,不过里面并没什么东西。”

想来是逃跑的时候掉了,墨阳原本是想将自己的玉佩送给海棠的,现在却……不过也好,那玉佩,只要略精明的人就看得出来是皇家之物,还是不要拿出来了。墨阳将那条花链珍而重之地藏到怀里,想了想,取下脖子上的那条项链,递给海棠,若无其事的道:“我也没什么送给妞妞的,这就当是我的回礼吧。”

这条项链,海棠是知道的,从刚把墨阳救回来的时候,他就戴着。那是一条红绳子,底下坠着一块蚕豆大小的彩色贝壳,极是精巧,不过似乎并不贵重,戴在他这样明显是富贵少爷的脖子上,她还一度觉得有些奇怪呢。现在见墨阳将此物送给自己,海棠眼中蹦出惊喜,本还想着推却,但想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要是不收反倒矫情了。何况,她本也喜欢,便大大方方接了过来,道了声谢。

这看似只是两个孩子间互赠礼物,却不想多年后由此衍生出那样多的故事。

海棠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跟母亲和墨阳道了别,并带了些买布的银钱在身上,就出去了。

这回她记挂着买布的事,便没太多心思卖花链,就卖出去了三条。不过她也不多作计较,收起东西便去了布料店,依着母亲的嘱咐,买了刚够给墨阳做一身衣服的布。接着,顺路去看了看李伯他们。

等忙完这些事,日头已经很高,快到正午时分了,海棠便加快脚步往家赶去。

虽然今天小生意并不好,但是海棠的心情却很好,抱着怀里的布,想像着墨阳穿在身上的样子,眼睛就笑得眯了起来。

虽只是粗布,但这是她一匹匹仔细挑选,在同种颜色的众布料中选出的最干净、最光滑的一块。老板见此不但不生气,反而还赞她懂事,让了两文钱的利呢。

海棠带着东西刚跨进小院,就见平日里最是悠闲的七七向她跑了过来,似乎带着一些惊慌。

“七七,真对不起,这几天都没有关心你。”似乎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七七了,由于墨阳的缘故,海棠也没顾得上照顾它,此刻见它突然蹿出来,有些愧疚地蹲下来摸两下,安慰道。

“喵!”七七好像听明白了主人说的话,回应了一下,不过还是有些烦躁的样子,还扭头望了望屋内。

海棠一心想着给墨阳做新衣衫的事,并没有注意到七七的异常,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关心它才让它烦躁了。

“七七,乖,今天下午我找苏远哥哥一起去他说的那条秘密小河里钓鱼,今晚你就有美食吃了。”海棠站起来,暂时不去管它,顺便看了一下边上的鸡棚,那几鸡长得愈发壮实了。她抓起一把鸡食撒到里面,引起几只小鸡的争抢,而最大的那只鸡妈妈悠闲自在地躺在角落里,不时从嗓子里发出几声“咕咕”的声音。

寻思着明天一早过来看看,能不能多捡几个鸡蛋,再给墨阳补补身子,海棠边想着边往屋内走。

结果,她刚刚走进屋内,就吓得愣住了

惊恐的感觉从心头一下涌出!这绝对不是看到姨娘或者妹妹所产生的惊愕可以相提并论的,座上的那个人比她们要恐怖得多了。

此刻,他正面目威严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姨娘和妹妹也在一边,满脸是计谋得逞的得意。在屋内扫了一眼,才发现此刻母亲跪在边上,头低低地垂着,长长的睫毛下是掩饰不住的惊惶,看得她心疼。

“还不跪下!”耳边传来一声貌似很平和的声音,但海棠却听得浑身一抖,不由自主的,她就双膝一弯,跪了下去,手中的篮子和布匹摔在一边,还露出了几条花链子。

“父亲。”海棠跪在地上,低低地吐出两个字来,再不敢抬头。

尹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慢向海棠走来,那本还算得英俊的脸,此刻在海棠眼里,却跟阎王黑白无常没什么差别。

“爹爹,您可千万别生气,姐姐也就是想换两个零钱用用。”这是尹萍萍的声音。

一听到这个,海棠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她采花制成花链去卖的事,肯定是什么时候被哪个下人看到,去告了密。还未等她多想,她便被父亲那尊贵的脚一个用力踹翻在了地上,一股血腥味霎时间就涌上了喉头。

接着,她看到了她那亲爱的妹妹抓起她那竹篮子,倒出里面的花链,上前一步,用脚踩住,脚尖轻轻一动,便将地上的花儿碾了个稀巴烂,红色的汁液像血一样蜿蜒开来。

“零钱?”尹霄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怒目瞪着地上那一堆红色的污渍,似乎对这两个字特别耿耿于怀。

尹萍萍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更是得意得眼角眉梢都飞了起来。

彭嘉慧将海棠紧紧地搂在怀里,心狠狠地抽痛着,如果可以,她宁愿那一脚踢在自己身上。

海棠眼中泛着泪花,可是却怎么也不肯让它掉下来。她不是没挨过父亲的打,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觉得,那些身体上的伤害根本不算什么,真正伤到的是她的心。就像现在,父亲那一脚绝对是下了不少力气的,喉头的腥甜让她恶心得想吐。又因为没有受住力,一下摔在地上,出于本能用手去支撑,再次蹭破了手臂上的伤,血渗出来都蹭到了母亲衣袖上。可是,此刻,她最疼的地方,却是左边胸口,那个心脏跳动的地方。

彭嘉慧想要辩驳,却被语嫣打断,好像很是为她痛心一般,“姐姐啊,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家里缺什么就告诉我,怎么样都不会缺了你和海棠的衣食的。可是你,你怎么就……”她叹一口气,接着道:“便是你对我有想法,不愿对我开口,可你也要顾及老爷的体面啊,再怎么样,也不能去做那等下贱之事啊。”语嫣那话说得极有技巧,表面好像是为了海棠母女好,可话里话外却都在说彭嘉慧为了自己的面子,不顾尹霄的体面,不顾整个尹家的体面。

彭嘉慧瞪大了眼睛看着语嫣,眼中迸发出浓浓的恨意。她何曾说过那些话了?要是真不缺她们衣食,她如何还会顾及什么面子,而让心爱的女儿出去吃那些苦头。何况,“下贱”二字又是从何而来?就算她们这般,若让人知道确实是会损了尹家的声名,可是怎么也还够不上这两个字吧?海棠这么小,她竟忍心用这么恶毒的语言抹黑她。彭嘉慧最是温柔怯懦,气得全身发抖,却还是未发一言。

“还不都是你们逼的。”

本就沉重的空气瞬间像凝固了一样,明明是酷暑的天气,却在此刻像是被人浇了一层冰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