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俏妃要逃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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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话语里无形的刺

“小姐,晚膳准备好了,是送到您房里,还是出去吃。”这时,青儿回来了。

“出去吃吧,免得又给旁人多增麻烦。”尹海棠掩去眼中的凄凉,淡淡道。

“是,小姐。”青儿点头应是。

“小姐,咱出去吧。”青儿扶起尹海棠,帮她略略整理发髻,便向门外走去。

用膳的地方只有仆妇们在,侍卫,包括霍建都守在门口,故而,进门后,大家便把盖头摘了下来。尹海棠这才看清了其他秀女的模样,果然个个都是国色天香。除了有几个是把膳食取回房间吃的,但是想来,样貌也必不会差了去。

“在外头,妹妹就见姐姐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间风华无限,私心里想着,这位姐姐必定是个大美人,现下一见,果不其然,真真叫人自惭形秽。”旁边一位身着紫衣的美人走上前来,对尹海棠道。

“妹妹过誉了,不知妹妹是何家小姐?”尹海棠笑着回礼。

“妹妹名叫颜佳,家父是颜知县。”

“颜妹妹,叫我海棠即可。”

“海棠?”颜佳微微诧异,继而笑道:“姐姐,这是您的小名吗?”

“我们家老爷是凤凰城知府,小姐姓尹,名海棠。”青儿在一边道,语气恭谨而疏离。

尹海棠倒不以为然,也难怪,谁家小姐会取这么个普遍的花名儿。

颜佳脸上浮出少许不好意思,道:“原来是尹姐姐,妹妹方才无礼了。”

“我们同是待选秀女,妹妹何须如此客气。”尹海棠虚扶一把,道:“一同用膳去吧,免得让姐姐们久等了。”

“是。”

两人便一同来到众秀女中,尹海棠见舒婷坐在东北角上,便对颜佳说:“咱们坐到舒姐姐那儿去吧。”

“如此甚好。”

等过去,众人见过礼,方客气坐下。

膳食不甚丰富,倒也算得清新爽口,加之众人已经饿了好一会儿,用得倒也甚香。

论理,女子进食之时,是不能轻易谈笑的,但是许多人都是初次远离家门,年纪大的还好些,有些年纪小的姑娘们难免心情激动,边用膳,边小声聊起天来。

“哎,这会儿子聊得开心,到夜里,就该哭鼻子想爹娘咯。”舒婷看有些秀女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不仅慨叹。

“是啊,离家不过一日,我这心里,都已经有些酸酸的了。”颜佳说着都哽咽起来。

“哎,颜姐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能进京那是咱们的福气,那是几辈子修来的荣耀,该高兴才是,怎么能难过呢。”林倩听到了,在一边道。

尹海棠看一眼舒婷,只见她淡淡一笑,眼中并看不出异样来。旁人即便放不下家中亲人,能进皇城也是更欢喜的。而她,大概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不以此为荣的人吧。

“林姐姐,家父是杨知县,小妹叫杨敏,家父在家中常提及林知县大人为官清廉,公正严明,亦赞林姐姐貌美不可方物,一直无缘得见,没想到今日有幸瞻仰姐姐玉颜,实乃三生有幸。”此时,桌对面有一女子笑盈盈对林倩道。

该秀女模样很是娇小,尹海棠猜想,她年岁大约不过十四,小小年纪,奉迎拍马倒是已然在行。不过,也真怪不得她什么,官宦人家出来的女孩子,天天耳濡目染,谁还不会说上几句场面话。何况,她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父亲能有个很好的前程吧,毕竟,是在人家地界上的。

大概是被众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杨敏脸颊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合着芙蓉秀脸,倒是相当的秀气可爱,即便没有倾国之貌,因着这份娇憨,亦能让人多瞧上几眼。虽然只是知县之女,但来日进京,没准能被皇上看上也未可知。

听了她这番话,林倩显然很是受用,只是听说是也是知县之女,言语间不免有了几分轻蔑。“原来是杨妹妹,真没想到妹妹还是个知书达理之人。”

杨敏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应承,“姐姐过誉了,妹妹算得什么呢,不过是在诸位姐姐面前献丑罢了。”

尹海棠只是听着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并不加以议论,只是隐约听到身边的舒婷极不屑地轻声“哼”了一下。也难怪她瞧不上林倩了,林倩自己本身都是知县之女,可知县也算不得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大官,林倩竟这样轻狂。

“姐姐,咱们吃饭便是。”尹海棠夹了一筷子面前的那盘菜,放到舒婷碗中,“这是凤凰城中的一道乡野小菜,名叫‘苋菜’,味道很是奇特,大多数人不喜,但是喜欢的人又极喜欢。近年来,由于食用的人不多,已经很少见到了,没想到这里会有。姐姐到凤凰城的时日并不多,想必还不曾尝过,姐姐试试,看喜是不喜。”

“苋菜?名字很是有趣啊。”舒婷细细看了一眼碗中的菜,说是菜,实则更像是几株花,斜斜地倒在碗里,红花白米,竟有几分踏雪寻梅的意境。

“苋菜通体朱红,才由此得名。”尹海棠在一边解释道。

“是啊,舒姐姐快尝上一尝,没准欢喜得紧呢,我母亲就十分喜爱。”林倩抿嘴一笑,也道。

“如此,不能拂了诸位妹妹的美意,且待我尝上一尝。”舒婷挑起一根“苋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怎么了,姐姐,您也不喜这味道吗?”尹海棠看她这表情,估摸着是不太喜欢。

“姐姐,您不喜欢就吐出来吧,不要紧的。”杨敏劝道。

此话一出,尹海棠心中就道,好不懂规矩的女子!就算是不喜,放进嘴中的食物又怎可轻易吐出?何况,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果然,其余人等也都皱了皱眉,望了她一眼。杨敏自己可能也察觉到有所不妥,面皮紫胀起来。如此,倒让人不忍苛责了。只是,这样的性子,恐怕不宜进宫啊。

“甚好。”这时,舒婷却舒展了眉头,眼里透着晶亮,赞道。

“哦?”

“正如尹妹妹所言,此菜甚为奇特,刚入口时,有股隐隐的腥臭感。但若是耐下性子,再好好品品,就会发现,这腥味在缓缓散去,味蕾之下逐渐泛起一丝清甜来,更奇妙的是,咽下之后,喉中还隐约有股异香。”

“看来,这菜也不是人人能品得的,从前见母亲喜欢,我也曾试着用过一些,当即我就想,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碰过了,却原来品菜也是有讲究的。”林倩在旁道。

“那是自然,若是舒姐姐没有这份性子,闻到那作呕的味道便吐出或急急咽下,那就像旁人一样错过了一道好菜。”颜佳也道。

“既然颜妹妹这样说,不如也吃上一口?”尹海棠调侃道。

“这个……”颜佳为难地一笑,“妹妹早年被败了胃口,这会儿子是如何也咽不下的了,不像舒姐姐是第一次品尝,自然不一样。舒姐姐,既然觉得好吃,那就多吃一点吧。”

“是啊,小姐,这些可都是你的了,没人跟你抢。”丽香也在一边笑道。

“既然妹妹们都不喜欢,那我就不客气了。”舒婷微微一笑,又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

用完晚膳,一盘子“苋菜”竟还只剩下一些红色的汁水,尽数舒婷吃完了。

“舒姐姐,没想到你吃得还真不少。”尹海棠捂嘴“嗤嗤”一笑。

“我胃口一向不小,在府中,要用两碗饭呢。父亲一直说我,要是我再这样下去,吃得个腰圆肚肥,将来必定嫁不出去。”舒婷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腰肢纤细,身段极好,怎么会像伯父说的那样呢。”

“哎,有时候我倒宁愿长得差一些,省的去参加什么选秀的。”舒婷幽幽叹道。

“姐姐,选秀可是很神圣的呢。”尹海棠向周围扫了一眼,小心对舒婷道,“我们姐妹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可是此处……隔墙有耳啊。”

舒婷自知失言,道:“妹妹此话有理。”

很快到了住处,两人各自进了房。

“小姐,那林小姐也未免过分了些,竟那样说话。你看那杨小姐,娇娇怯怯的,出门在外还要受人欺凌,真真可怜她小小年纪了。”青儿服侍尹海棠脱下外裳,一边道。

“看在眼里便是了,轻易议论旁人,你认为妥当吗?”尹海棠淡淡的觑她一眼。

“是,小姐。”青儿点了点头,“累了一天了,您歇下吧。”

“嗯。”

青儿轻轻地退出房门,走去西面婢女们睡的大通铺。

青儿刚走,尹海棠就把手放入枕头底下,取出其中的东西。其实她刚才就感觉到这枕头底下不寻常了,不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想了想,还是不要被别人看到的好。尹海棠将那物件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条项链。细细的素银链子,吊坠是一朵盛放的海棠花。是苏远?他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此刻,尹海棠心中五味陈杂,且愧且悲,鼻中一时酸涩难当,落下泪来。晶莹的泪珠正好落在链子的吊坠上,衬得本无色彩的银质花朵光彩夺目起来。尹海棠默默地把项链戴到脖子上,下床拿出镜子,放到面前。只见,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吊坠垂到锁骨下方,更衬得肌肤赛雪,莹白如玉。银色的海棠花,在微弱的烛光下,流转着浅浅的波光。

只看了一眼,尹海棠便将其摘下,收到了小匣子中。放下镜子,正要回到床上睡觉,却听得隐约一阵异响,像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

静静听来,却又似乎没动静。许是白日太累,听错了吧。

可偏这时候,又有一阵响声,好像是椅子倒下的声音。这下,尹海棠不安了,难道是舒婷发生什么事了?

这么一想,她赶忙披上一件衣裳,打开门,快步走到隔壁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