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与君,绝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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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知情理涕泪沾襟

文,宇文之简称也。慢慢,则迟也。文蔓蔓,即宇文迟儿。

风云皓轻笑,笑的不是别的,只笑自己竟连这都想不到。

那时风云皓虽小,却也略记得一些事。风云皓没有见过祖父,不知为何风尘逸会立下“风氏子孙世代皆要敬宇文氏族人”这一祖训。但风云皓却是见过父母身体力行的。宇文加洛是为人设计机关密道的,设计之后,主人必然希望这世间没有外人知道机关构造,唯一可行的方法便是杀人灭口。虽说宇文氏一族向来有操守,却也不免有人想要灭口。风云皓记得五岁那年,父母听说有人要暗杀宇文一家。因此竭尽心力救宇文氏一家。

风云皓笑着自言自语道:“哈,我对宇文叔叔是没什么印象,但是对他的妻子苏姑姑却是印象深刻。她算是我儿时见的,除了娘之外最美的人了。却不知为何就叫宇文叔叔做‘叔叔’,却不叫苏姑姑作‘婶婶’。这么说起来,那时那个不到三岁的小妹妹竟是文姑娘了?”

“爹爹,你看妹妹的睫毛好长啊!”风云皓想起自己曾经抱着小迟儿,对风世中说。想到这,虽是洞中无人,风云皓竟也不好意思起来。

“可这样说来,文姑娘岂不是身负血海深仇?从宇文前辈的这件布帛之上看出,连宇文前辈自己都不知自己会死在谁的手里,又何况文姑娘了!爷爷收留文姑娘,必然是因着我们两家的渊源。但是文姑娘离开爷爷之时,爷爷定然知道文姑娘是来江湖中报仇,却又如何不加以阻拦呢?”风云皓头脑之中有万般头绪,竟是串不成一条线。自己为此也不免闷闷。

渐渐地,风云皓开始漫无目的的翻看布帛背面的密室机关图,却发现这图中所绘的竟就是这宇文家宅。

“想来也定是自己的家中机关最是精妙了,若只能留得一个密室于世,也必是这个了。”风云皓笑着想道。

只见这图纸之上将整个宇文家宅中的摆设机关写得明明白白。令人惊叹的是,虽然风云皓儿时也曾背过一些机关暗道的设计,算是半个“门内人”,却依旧不能懂哪怕一个机关的设计。鬼斧神将的设计神就神在,即使将这室内机关的使用方法尽数告知于你,你也绝对无法复制出另一个宇文府邸来。

风云皓仔细研究着这个地图。只觉神奇异常。竟不似人间造出来的,竟像是上天的杰作,“鬼斧神匠”一名,当真是名不虚传。这宇文家宅看似平常,当中却包含着五行八卦等布阵。且不论其中的易理之玄妙,单表家宅之中机关竟也是分等级的。造家宅之时,宇文迟儿尚幼,虽千万叮咛嘱咐,小孩子也难免不因为好奇而触动机关。于是在家宅不戒备之时,家中各类杀人机关发射之时皆高于二尺二寸,但速度却比着之前高了数倍,令误动机关之人毫无蹲下躲避机关的余地。除此之外,却也有降低机关发射速度为寻常速度的方法,这方法却也是匪夷所思,不懂诀窍之人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出的。

“宇文一家人将这家宅内的机关当作生活乐趣,可苦了到这里想一睹这机关妙处的好事之人了。”风云皓一边看图,一边笑着自言自语道。

“每每来此之人定是就此音信全无,可他们的尸首又在何处呢?”风云皓心中疑惑,便在这图纸之上找寻。半晌,才见八卦之中六六极阴之处竟立着一块碑,旁边注云:“擅闯我宅者之合墓。”风云皓想起那日宇文加洛在他家中避难之时,曾谈起过一种花,能以一种近似魔法一般的力量将死去的人转移到花的根部,再行将人吃掉。宇文加洛的机关很受自然之物的影响,想来这移人之术定也是在这花中得了什么灵感。

“哈,宇文叔叔却也是良善之人!人家擅闯你的家宅,虽被你的机关所杀,你却也记得给他们修墓。”风云皓想到。但又一想:恐怕这只是为了使家宅干净吧?不然如何将尸首全部聚于极阴之地,若真个有风水之说,那些人岂不是死后日日不得安宁了?

风云皓想到这,也不禁有些寒意。连忙不再多想。自己故意说出声来,道:“啊!这机关设计当真巧妙,哈?”

却无意中瞟到那墓的旁边,暗道的连接竟像极了一个“風”字,却不是风云皓的“風”字是什么?只见旁边并无解除此处机关之法,却只有一行小字,道:“风尘逸之后人以活血通密道,其余人等误入必死。”

风云皓一惊。如何要我风家后人的血才能打开?风云皓忙又看了一眼那小字,心想:“这上面既书着‘其余人等误入必死’的话,想来我风家后人进去是并无甚危险的,我且看看这里面究竟是藏着什么东西,竟要宇文叔叔单设一处,只等我风家子孙进来!”

风云皓按照图中的指引万般小心地向“風”字密道走去。不一会儿,便来到密道入口。

风云皓手执蜡烛步步移近,却见这里与一般密道别无二致。原来这宇文氏的密道,每一过道之上,如无人触碰墙壁或随意转动火烛,是不会有暗器伤人的。只有每个密室的门,才是触动各个机关的关键。每个密室的门看似相仿,实质上却是各不相同。如有的是门环为开门的机关,而门闩、雕饰纹样上的每一个纹络则都设有不同暗器;有的则是门下方第几个突起是开门机关,其余则皆是杀人利器。不一而足。

但这扇门虽说明是以风家后人的活血通密道,却并未指出将这“活血”由哪个地方引入。风云皓亦不敢轻举妄动,唯恐稍有所失,便命丧于此。

风云皓坐在密门门口,细想开门之法,却是毫无头绪。

“听颜五哥说过,这并无血缘关系之人,血也是可以相融的。却不知宇文叔叔是否也知晓这血脉之事,若是不知,倒亏得我看见了这图。如若不然,却不知宇文叔叔藏下的东西,不知又要让何人拿去了。可我又如何才能打开这一扇门呢?”

风云皓想了良久,忽似豁然开朗,起身对着正门倒头便拜。磕了十余个头之后,却见密室的门竟有自行打开之声。风云皓连忙抬头看时,却见石门并非全开,而是褪去门的第一层来。风云皓正在不解之时,只闻箭羽之声由自己的身侧、头上齐齐飞来。却单单在风云皓下跪之处并无飞箭。

风云皓笑道:“宇文叔叔倒是想的周到,他担心我风家后人受人挟制才来到此处,竟将除却下跪之人的各处皆用快箭射了一遍。说来实在狠毒,不过却也不失为是救我风家人的一个良策。”

风云皓起身看那扇门,只见那门褪去外面一层假门之后,露出一扇素色门来,竟像是整块白玉一般。风云皓对玉器不甚了解,也不敢妄说,但觉此玉一现,便是寒气逼人。虽不知其实为何物,却也料定这必定价值不菲。

“风家家训,世代尊敬宇文氏族人。虽说这两家均已凋零,但爷爷既以立下家训,那是一定要世代传下去的。而见了宇文家宅中这一机关,知宇文祖辈如此敬我风家,出于礼节也好、家训也罢,风氏子孙定是要磕上几个头的。这便就触及了机关。旁人恐无从知晓。”

风云皓边自言自语边仔细观察这门。只见这白玉门竟与石质墙壁浑似一体,门体光滑如镜,只右侧齐肘之处有一处如针一般的突起。风云皓沉思片刻,将左手食指探出,刺进那突起之处。

刺出的血虽不多,却如同有他物引流一般,流向右侧门缝与石壁衔接之处。风云皓下意识向后退了数步,伸手按住背后的流水剑。

半晌,只听“咯”的一声,似是机关启动的声音。风云皓忙拔出剑来,躬身备战。

却见白玉门缓缓打开,除此声响之外,各处皆寂寂无声。风云皓猛然想起此处乃是在“擅闯我宅者之合墓”近旁,不觉后背发凉。

“将我风家的东西放在这近旁,却是取死者守护宝物之意。想来我风家之人进来是无甚大碍的。”想到此,风云皓便缓步走进这密室之中。

却见密室之中竟像是一位女子的闺房。风云皓十分不解:早听说宇文叔叔行事古怪,却实在想不出他送我风家后人这样一个女子闺房却是为何!

风云皓见桌上有一封书信并一个纹饰精美的盒子,便坐在桌前,看起信来。只见信上写道:“风家小友:余乃宇文加洛是也,与汝风家乃是至亲挚友,奉父母之命将风氏之物封存于此。今番得汝开封得去,也算得上洛不负考妣之托。风氏、宇文氏两家恩怨情仇由你而理清。宇文一家确未曾做过可令风氏世代敬重之事,一切皆为余考妣与令祖风尘逸一代执念太深。俗语却说:福祸不及儿孙。洛知情后并未有无时机与风氏之人谈及此事,今洛有难,量无机会说明。此事又涉上一代恩怨,不足为外人道。由是列此书信,期风氏子孙得见,了了这一代之恩怨。此后风家、宇文家再无敬与见敬,一而视之,友而处之。洛终可心安矣。”

风云皓幼时也曾听过些风家与宇文家的旧事,却是说他祖父风尘逸与宇文加洛的娘水玲珑的。但当时毕竟年幼,也并不知他们所云何事,因此不甚记得。现在想来,两家或许真有纠葛。

风云皓拿起那盒子,见它浑然一体,全不知从何下手才能将其打开。风云皓略略一想,便刺破自己手指,将血滴在盒上。只见盒子渗入血后,缓缓自行开启。盒内现出两封书信并一本书,书上写着:“戏龙踏虎”。风云皓一惊:“江湖传言,若得《戏龙踏虎》,夺武林盟主便如探囊取物一般。相传是一位被称作‘檀香怪人’的武林奇侠在看过公孙大娘的剑舞之后,自创而成的剑法及其内功心法。他在当时称霸武林、无人能敌。因为此人用紫檀香木剑为兵器,且行事古怪。于是人们便称之为‘檀香怪人’,他倒也乐于他人这般叫他。他也曾收过几个弟子,却因争夺这《戏龙踏虎》而各自凋零。此书亦是不知所踪。百年之前有人称寻到了此书。却并不见有人以此成名于江湖,此说便不了了之。近百年来,江湖之中却并没有人再提到此书,却不知它为何竟在这里。”

风云皓放下书来,将其中一封信打开,只见上面写道:“师妹:一别十数年,往事历历,犹如昨日。那日断桥边,我狠心弃你,是我此生第一憾事。我自渡过桥后,便已后悔,然大丈夫既已踏步出门,又岂有回头之礼?我一生放浪形骸,却在那时要起面子来,后来思量,当真懊恼,然事已至此,唯有顿足矣。我历经磨难,去寻师父说的医书,却哪里去寻?唯寻到《戏龙踏虎》一书矣。才恍然大悟,知竟是师父戏弄。他深知若要我寻那《戏龙踏虎》,我定是不去,却将医书之说来诱我。两年辛苦找寻却得此无用之书、失我毕生珍爱之人,岂不痛呼?我回村后,却听你已嫁作人妇。想你当日劝我无果,便曾说不会等我,那时竟是不信。后听你已婚成,我又有何面目见你?此后日夜饮酒买醉,竟不料酒后失德,只得娶了人家,此人亦是我江湖之人,说来无趣,就此不提。这十几年来,听得你丈夫宇文家在江湖渐立威名,各个门派密门暗道皆出自宇文一氏。我深恐你一家有恙,却不知如何解救。今写下这封书信,若宇文氏真个有难,可往你我投师之处寻我,我定鼎力相助,保你血脉。令附《戏龙踏虎》一书,姑作你成婚之喜礼罢。兄逸字。”

风云皓看罢书信,心中当真是百感交集。他祖母虽在他幼时便已仙去,但江湖之中说起“轻纱剑花”林娇儿,哪一个不是竖起拇指,道一声好?但到了风尘逸口中,竟成了“说来无趣,就此不提”!

“呵!这世间****,又岂是他人道一声好就能够强求来的?”风云皓苦笑道。接着拆看了第二封信。

看那封信,写道:“宇文兄:十数年不见,不知宇文兄可还记得风某?江湖之中,往往聚少离多,但却也总有多般机缘巧合。听闻宇文兄与我师妹玲珑竟成了一家。更听说宇文兄之前为救师妹,竟不惜自己性命,亲试汤药。师妹有了这样好的归宿,风某亦觉放心。师妹向来顽劣,竟甘心为宇文兄相夫教子,风某惊奇之余,亦深感欣慰。为答谢宇文兄舍身救我师妹之恩,我已定下家训,我风尘逸的子孙,需世代敬你宇文族人。虽是如此,亦不能报答宇文兄救我师妹之恩。但风某实是再无报答之法,乞宇文兄谅愚报恩之心。敬祝俪安风尘逸。”

风云皓看罢信,不禁泪流满面:“我原知爹爹与我不受爷爷喜爱,竟不知竟至如此!原以为宇文家定然有恩于我风家,才让我风家人世代敬重,却不料竟是为着人家宇文家舍命救了他宇文家自家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