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晚年蒋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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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蒋家动向(1)

蒋经国病逝后,其家族的家业如何维持,蒋家成员何去何从?仍然动观四方,备受瞩目。在台湾的历史转折关头,国民党原有的权力谱系,将产生空前的变化而重新排列组合。在新的权力组合中,蒋家成员居何地位已为人们的焦点话题。

从江南命案观之,蒋经国已下定决心蒋家人“不能也不会”继任所谓的“中华民国”“总统”一职。然而,依据尚未完全脱胎换骨的传统权力结构,是否仍会有好事者,或基于自身权势以及既得利益的维护,攀引或怂恿蒋家成员去竟争“总统”、主席职,仍是难以预料之事。追踪蒋经国病逝后其家族的动向,可对上述问题作出初步的回答。

宋美龄安做寓公

早在蒋介石病逝后,蒋老夫人宋美龄行踪颇令人关注。开始她住在士林官邸,后因无法排遣对蒋的情感与蒋经国的恩怨,遂于1975年9月17日启程赴美,行前发表书面谈话称:“近数年来,余迭遭家人丧故,先是姐丈庸之兄去世,子安弟、子文兄相继溘逝,前年霭龄大姐在美病笃,其时,‘总统’方感不适,致迟迟未行,迨赶往则姐已弥留,无从诀别,手足之情,无可补赎,遗憾良深,‘国难’家忧,接踵而至。2年前,余亦积渐染疾,但不遑自顾,盖因‘总统’身体违和,医护惟恐有怠忽,衷心时刻不宁,‘总统’一身系‘国家’安危,三民主义之赓替,‘中华民国’之前途,全担在其一人肩上,余日夜侍疾,祷望‘总统’恢复健康,掌理大事,能多一年领导‘国家’,‘国家’即能多一年扎实根基,如是几近3年,不意终于舍我而去,而余时身在长期强撑坚忍,勉抑悲痛之余,及今顿感身心俱乏,憬觉确已罹疾,亟须医理。”

宋美龄赴美时,蒋经国及军政要员前往机场送行。在美期间,宋美龄住在纽约长岛孔令侃的别墅中。1976年4月2日,宋为了追念蒋介石逝世一周年,特别搭乘“中美号”专机返回台北。待追思礼一过,宋美龄再度返回美国,一住就是10年。

当蒋经国健康日趋恶化、蒋纬国出任“国安会秘书长”、蒋孝武外放新加坡和章孝严出掌“外交部次长”之际,宋美龄返回台湾。由于传闻,宋美龄的影响力在蒋介石死后依然非比寻常。台北政治圈长久以来,即对所谓的夫人派究竟是否存在,势力如何,对政局影响程度如何,一直抱着相当的兴趣与关注。据台港报载:夫人派有如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影响台北政局,多位国民党元老,如黄少谷、倪文亚、谷正纲、袁守谦、沈昌焕等人,都和宋美龄有不寻常的渊源。“参谋总长”郝柏村、“国安局局长”宋心濂、国民党党史会主任秦孝仪均是宋美龄的心腹。《雷声》周刊认为宋美龄才是“台湾未来政局稳定与否的关键所在”。

宋美龄回台之初,由于行走困难,很少离开士林官邸。但刚回台湾时曾有几次前往妇联总会,以重温昔年旧梦,当时曾造成妇联会门前警卫森严。后来便很少前往,因妇联会总干事王亚金每隔一两天就来士林官邸向宋美龄汇报一次。由于外界重视宋美龄在岛内政坛可能发生的影响力,外国传媒机构在宋美龄返台之初,曾 特别训令其驻台记者密切注意宋美龄的新闻。蒋经国病逝前,宋 美龄频频约见党政军高级首脑,造成台北政界相当大的震撼。宋 美龄此举既未得到蒋经国的认同,也不合台湾政治体制。《雷声》 周刊对此评论称:

宋美龄这种“不知自我节制的行为,实在有失进退之道,而且 假若蒋夫人的动机是出之企图展示政治实力,则又令人对政局发 展感到忧心”。

蒋经国病逝后,以宋美龄为首的夫人派及官邸派集会研商。 宋美龄力主由俞国华或李焕取代李登辉,担任代理主席,以免出现 台湾人“总统”兼台湾人党主席的局面。但俞国华自身形象欠佳, 不是李登辉的对手,后以李登辉当选代主席使权力之争暂告落幕。

1988年7月7日召开的中国国民党十三大,可谓是宋美龄发 挥政治影响力的最后冲刺阶段。7月8日,宋美龄亲自到十三大 会场,因身体健康原因,她请李焕代为宣读谈话讲词,讲词称:

“眼前正值紧要关头,老成引退,新血继之,譬比大树虽新叶丛 生,而卓然置基于地者,则赖老根老干。于今党内白发苍苍,步履 蹒跚者,不乏当年驰骋疆场之斗士或为劳苦功高之重臣,其对‘党 国’之贡献,丝毫不容抹煞,当思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夫国之强, 党之壮,赖有一定之原则,连续生存之轨迹,创新而不忘旧,前进而 不忘本,当年国父如不建党立国则无今日之中华,台澎依旧日本殖 民地,饮水思源发人深省。”

会前,宋美龄还主持召开国民党中央妇女工作干事会议,要她 们做好妇工会的工作,强化妇工会的功能。有舆论称:宋美龄目的 是想让她属下的妇工会人员在新的机关拥有席位,但年近8旬被 提名为中委候选人的国民党妇工会主任钱剑秋,在选举中落选。 这不但令宋美龄难堪,也使钱剑秋感到震惊,并面临必须交棒之苦。港报说:这次选举的结果,使宋美龄把持了30多年的国民党妇工会全军覆没,是宋美龄的彻底垮台。一

自从宋美龄在国民党十三大上发表震惊一时的“老干新枝”的演说之后,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公开露面。社会上对她的状况传闻颇多,一说病得不轻,一说她将赴美定居,已跟岛内政治环境隔离。据台湾《新新闻》周刊1989年2月19日刊文说:就在1989年1月31日,宋美龄接受卵巢瘤切除手术。此次手术极端秘密,“荣总”罗光瑞院长曾和“行政院”首脑研究是否可以公布宋美龄住院情况,但最后仍未透露。据“荣总”医师讲,宋美龄生命力十分坚韧,求生意志也很高,虽然肿瘤切片可能是恶性,而且也有其他最坏的可能性,然而92岁高龄的宋美龄已知道并接受一切。经过手术之后,宋美龄健康状况良好。

另据台报载:1989年4月间,为蒋介石病逝14周年忌辰而专程返台的孔令仪兄妹,曾向蒋老夫人进言,让她回纽约去住,以避免岛内对蒋氏家族批评性的翻旧账的指责与攻讦。据了解,孔令侃、孔令仪兄妹的建言未发生效力,宋美龄依旧留在士林官邸,丝毫不为所动,而且根本没有在适当时间赴美的计划。

宋美龄为什么不愿意赴美定居呢?据接近她的人称,主要有两方面原因:一是她身体的原因,实在不利于远行,坐在轮椅上远走异国,总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另一个是事务上的原因。所谓事务上的原因是指飞往美国去的专机及侍从人员的跟进,以及其在官邸内费用的拨付等等。如果有一天要回来的话,松山机场(宋美龄前此回台时均在松山机场降落)更不可能冠盖云集,甚至会发生“归不得”的情况。因此,官邸派的智囊考虑的结果,仍以不走为宜。而且宋美龄本人也不想走,在她嘴边常常说两句话:“这是我的‘国家’,我为什么不能长住。”就此分析,宋美龄短时间内不可能远赴美国。

1989年6月国民党十三届二中全会召开时,有舆论预测宋美龄在近一年未露面的情形下,有可能以国民党中央评议委员会主席的身份露个面,给李登辉一点面子。但结果未如舆论所愿。二中全会闭幕日,反向宋美龄发了致敬电文,令人意想不到。宋美龄虽未出席十三届二中全会,但却在二中全会后的半个月时间内,先后两次公开露面,虽因不利于行而必须坐在轮椅上出现,但健康尚称良好。宋美龄为什么对国民党二中全会这么重要的集会不参加,而参加两个完全属于私人事项的集会呢?据了解宋美龄心情的人士指出,这完全是私人心态的调适问题。1989年6月12日,美国东海岸的波士顿大学决定授予宋美龄荣誉博士学位,考虑到宋美龄的健康问题,决定在台北举行荣誉博士颁赠典礼。是日,妇联会贵宾云集,党政界高层人士300余人到场。值得注意的是李登辉夫人曾文惠女士只身前往,李登辉与宋楚瑜2人均未到场。据台报称:李、宋2人没到场的原因不是因为公务繁忙,而是他们根本没受到邀请。台湾舆论界有一种说法:宋美龄到目前为止仍对蒋经国病逝后推举李登辉当主席一事耿耿于怀。宋美龄认为她当时并不反对推举李登辉当主席,只是蒋经国刚去世就立刻改选别人,未免太不适宜,因此主张暂缓,没有想到宋楚瑜在中常会上愤而退席,使情势逆转,也使宋美龄背上千政的黑锅。因此,宋美龄仍对李登辉心存芥蒂,也不愿邀请他们参加这个典礼。再者,她不愿参加十三届二中全会是因为蒋介石在世时她在会中所拥有的地位,以及现在她所能具有的地位,无法同日而语,故此心态无法调适,所以不愿再露面。

6月12日,宋美龄在接受荣誉博士学位的演讲中,没有再说“我将再起”。1991年9月21日,宋美龄再度离开台湾到达美国纽约。本来宋不愿赴美,为什么又再度赴美呢?据台报分析,有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宋美龄在台湾的亲族凋零,生活寂寞。在宋美龄返台的5年多时间里,蒋家遭逢三次大的变故,第一次是蒋经国去世,第二次是长孙蒋孝文去世,第三次是她非常能干的孙子蒋孝武突然去世。“老干”犹存,“新枝”却已一个个凋零。尤其是蒋孝武的去世,间接向人们宣告:“掌控台湾政局长达40年的蒋家氏族,正式退出政治舞台了。”虽然宋美龄在蒋孝武病逝后表现得“相当坚强”,但蒋家第三代人物的死,她总是难受的。

第二,与“台独”的嚣张有密切关系。台湾解除“戒严”以后,要求民主的呼声日见强烈,同时“台独”势力也愈益嚣张。台湾报刊认为:宋美龄“看尽这个‘国家’的兴衰分合”,她“不愿意将来埋骨在一个不叫‘中华民国’的土地之上”。许多接近宋美龄的人士认为,宋这次赴美,是一次“痛苦心情下的抉择”,此时已到了“不能再留在台北的时候了”,在蒋经国去世后的3年时间里,几乎看不出台湾未来的发展有多大的“光明前景”,反之,“一个独立台湾”的现象却似乎愈来愈近。因此,对宋美龄而言,“眼不见为净”,“未来就算去美不归而埋骨他乡也算不了什么了”。

第三,与宋的身体健康状况有关。据悉,宋美龄自1978年以来,视力、听力、记忆力等均严重衰退,“数次住进荣总治疗”。医师认为宋长期患有皮肤过敏,不仅对气候、食物过敏,甚至连“抗过敏的药物都引起过敏”。医生认为“纽约天气对她较适合”。

宋美龄曾被视为“蒋家最后一位精神象征”,她的这次去美,等于为蒋氏家族在台湾政坛的影响力画下了句号。随着宋氏赴美,“永远的第一夫人”也将随之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1993年9月,与宋美龄相依为命的孔二小姐孔令伟复发直肠癌返台湾治疗。翌年9月10日,宋美龄飞赴台北探视生命垂危的75岁的外甥女。《中国时报》刊文称:“宋美龄……冒着搭乘长途飞机的辛苦和危险,不辞万里跋涉,来到台湾探视孔令伟,她们之间的感情,绝对不是一般的甥姨之情可以轻易诠释的。”9月19日,宋美龄再度返美。同年11月18日孔令伟病逝,这使本来生活单调、孤寂的宋美龄,又平添了一份凄凉。

1996年3月22日,美国纽约从台北运来450件中华奇珍异宝进行展示,宋美龄亲到现场,这是她近10年来第一次在美公开场合露面。

1997年3月20日是宋美龄的百年华诞。当此日期临近之际,国民党就开始为她筹办祝寿活动。

2月27日,中国国民党中央党史委员会在台北阳明山举办“庆祝蒋夫人期颐嵩寿座谈会”。会议由国民党中央副主席俞国华主持,特邀国民党元老及追随蒋介石夫妇的侍从人员、亲友、旧属及对宋美龄个人经历颇有研究的专家、学者32人。

李登辉也参加了台湾妇联会在台北举行的庆祝宋美龄百龄华诞茶会,并作了题为《蒋夫人无私奉献,爱心无远弗届》的致词。李称,宋美龄来台后创立“中华妇女反共联合会”,开始有组织、有系统地关怀三军、服务妇女与济助老弱,使该机构成为建设社会的一股重要力量。他还称:“蒋夫人不但是先‘总统’蒋公的得力助手,并以全部的智慧和力量,投入‘国家’各阶段建设,蒋夫人成功的因素很多,但最重要的有两点:一是在美国所接受的教育,一是虔诚的基督教信仰。”

3月18日,中国国民党祝寿代表团团长俞国华率团前往宋美龄寓所拜寿。俞国华等代表李登辉与全体国民党员向宋行礼祝寿。晚间由国民党及纽约侨界共举祝寿餐会。3月20日,祝寿活动达到高潮。这几天宋美龄非常兴奋。然而从美传来信息,1998年初秋宋已将纽约长岛豪宅以280万美元出售,在曼哈顿公寓颐度天年。

2000年3月14日,据台北中央社报道,旅居美国的宋美龄传回台湾一封亲笔签名信,呼吁台湾选民支持、信赖候选人连战,并期许连战把以往从国民党出走的人召回来,一起重新为“‘中华民国’、为中国国民党团结奋斗”。宋在信中强调“‘国家’的领航人必须具备坚忍刚毅的性格、前瞻远见的眼光、久经历练的政治经验,才能把‘国家’领向安全繁荣、领向自由民主,今天只有‘总统’候选人连战符合这些条件”。看来,宋美龄真有点老糊涂了,殊不知连战在民众眼中与李登辉几乎画等号,且今天的国民党也非蒋氏父子时期的国民党,尽管有宋美龄等国民党大佬们的支持,连战仍以惨败而告终。宋美龄在岛内的影响越来越小。

蒋纬国含恨归天

在蒋氏家族中,另一位扮演举足轻重角色的则属蒋纬国。他是蒋家成员中,对社会各阶层最具亲和力的人,他幽默爽朗,交际圈较广,因而结交了不少各界朋友。他对政治的看法是透过笑话和幽默的方式从侧面来表达的。

蒋介石病逝后,蒋纬国同僚纷纷升迁,惟他备受冷落,直到宋美龄离台赴美前夕,经过宋美龄的干预与前“三军大学”校长余伯泉大力举荐,才使时任副校长兼战争学院院长的蒋纬国晋升上将并出任“三军大学”校长。从蒋经国执掌台湾当局到1986年蒋纬国出任“国安会秘书长”期间的10年里,弟兄俩间常发生一些小小的摩擦。如蒋纬国在讲话时不是推崇其父,就是宣扬自己的作战阅历与战略思想,极少称赞他的兄长。有一次他答复一个外国记者来访时称:“我们从来没有要‘反攻大陆’,至少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蒋经国闻之后很生气,令人转告其弟,说他身为“三军大学”校长,竟然散播“反攻无望论”,会涣散军心。因蒋纬国不断触怒其兄,使蒋经国被迫制裁其弟,他下令免去其弟“三军大学”校长职务。后经宋长志进言,才决定和王多年对调,出任“联勤总司令”,并令宋长志转告他要守本分干后勤,不要随便发议论。港报对此评论称:

“这不是给蒋纬国好看吗?这样降职,蒋纬国会愿意吗?况且,联勤总司令,不过是三军的副官长;蒋纬国在台湾号称是精通战略的将才,现在却落得三军办后勤打杂,听人使唤。蒋经国对他这位‘问题老弟’未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