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月隐,幕色愈浓,夜色中的南京城,灯红酒绿,一派繁华。不愧为中华民国的首府之者。来来往往车水马龙,叫卖小贩,丝毫没有战乱纷飞的残象。吃喝玩乐仍是众官豪们的主务,霓红灯下不乏各种高级炫眼的私驾。
蓝翎夜总会私人包间
当~清脆的撞击声,得意的笑声,回荡于金壁辉煌的豪华包间。鲜血般的红葡萄酒被进大口,香醇满溢。
“杜老板,您真是高明。这一计双雕,不但抢走东羽两家金行,还赔了政府二十万两白银。呵呵……”高某佩服、佩服。一脸肥肠的高于天,尽兴间道出不其不耻行径,不停地阿谀奉承,只换来对方一笑置之。
“哪里。这也亏了高部长您鼎力相助,小弟只是献计罢了。”杜千袁又反捧回去。
被捧的高于天,圆脸堆满了笑,竟堆出两酒窝,见之实在令人诧异。“这计真妙。几箱鸦片就收了他们在这里最大的金行。多亏那沉不住气的冯佑晖,打了咱局里最爱面子的何老虎,呵呵!白送二十万两银子。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
杜千袁,南京杜氏一门第三代掌权者,工商业的大享。典型的市侩商人。薄薄唇角噙着冷笑,一双三角眼眯成一条欲望的细缝。拼除东羽在南京的势力,只是他的第一步。他的目的可不是那几万两银子,而是进驻上海,然后……
轻啜一口,杜千袁得意不已,疏不知自己快成瓮中之鳖。
包厢对面的豪华包间内,窗帘后一双怒红的眼将包厢内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漆黑的屋内响着轻佻的语调,将刚才一笔笔的人人勾当,一一盘出,还不忘嘲弄一番,“哎,阿晖呀,我们四个人只是去琉球群岛观光一个星期,你就送人家两间金行、几万两银子。即使要报被除名旅游的仇,也犯不着咱兄弟连手打下的江山玩割赔游戏嘛!”
“够了。我一定要亲手宰了那高于天。”冯佑晖怒瞪一眼解说男吉斯&8226;爱律,爱律好似没看到,继续老虎嘴上拔毛——不知死活。
“看看看,说你头脑简单,还真不是盖的。害我浪费那么多口水,主谋是谁都不知道。”
“你……”被激得忍无可忍,空气中传来手指卡卡声,欲挥拳向爱律,却被人挡住。
“瞧,就是不用脑子,用刀子解决问题。明知老何爱面子,有交情也得看看佛面,动不动就……”爱律不满地数落。
“好了,爱律。闹够了。敌人还在庆功,我们自己就大打出手,成何体统。”严厉的喝斥使爱律耸耸肩,转向吧台喝酒,他的顺风耳任务完成。
“晖,别乱来。坏了计划,几间金行也补不回来。沉住气!”身为军师一角的宫羿暄拍拍冯佑晖,化解了两人间的戾气。来到吧台,向一直坐在吧台内的主人点了点头。
沉默男子未语一词,一手揣着高脚酒杯,剔亮中闪着幽蓝的光采,轻晃一下,紫蓝色的液体中泛着无数气泡,在灯光映射下,幽艳得惑人。
男子身旁另一个沉默者开口道,“暄,晖这回也不能负全权责任,不如……”
“我怕他一时冲动。”再犯错就麻烦了。
“是呀,连看个家都让人偷走几块门板,还能干什么。”爱律把冯佑晖贬得一钱不值,活似两人生来就是大仇人。完全忽略这个家的庞大,非一两个人就能看得好。
“好啦!爱律,别挖苦他了。这时候还玩,你腻不腻。”顾炜彬,二号沉默男。截断爱律的讽刺,老让他这么逞口舌之快,可会坏了大事。
一段若有似无的讨论,就此结束。若大的包厢内,陷入沉默。像在酝酿着什么,紧张的气息弥漫着,隐隐只闻窗外车水马龙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对面曲终人散,灯火尽熄。
“祯。”宫羿暄再次看向那个始终沉默的主人——羽祯,东羽幕后最高掌控者,也是“上海五俊杰”中最神秘的一位。
羽祯放下把玩的高脚杯,站起身,气定神闲地整整一身三件式剪裁的黑色西装,从容不迫,好似一会儿发生的将不是什么杀戮。众人目光皆注视他一人,仿佛一位御驾亲征的帝王。
屋内缓缓响起他一惯低沉冷漠的声音,“就照暄的意思。另外,晖和彬去处理高于天。”言下之意,就是允许晖报一己之仇。
命令一下,五个人分成两队人马,各自出发。对于羽祯的指示,四人总是极有默契地予以配合,虽外人把他们同称为五杰,但实际上却有着一种看的君臣之礼横在各人心中。总之,其他四人总是很崇敬羽祯,太过放肆的话从不敢出口。四人心中也明白,羽祯待他们的态度虽常人看来稍冷漠了些,但真实的兄弟之情只在最危急时体现。比如,此刻他给晖机会去挽回面子。相较于外人,羽祯几乎是个绝缘体。所以,江湖上给他一个外号——东方冷。
高氏别馆,在暗夜里突然传来撕裂般的衰嗥。
“求求您,冯大爷,冯爷爷,冯老大,饶了小弟我吧!”充满恐惧的求饶声回荡在喏大的别馆中,显得阴森诡异。
“别叫得那么内麻,我们还没那么老。”顾炜彬搭着冯佑晖的肩,斜睨跪地求饶的高于天,一脸鄙视。
收拾这两个狗官奸商,劳动他们四人出手真是太抬举他们了。就一个高于天就要他和晖两人,实在是给他莫大的面子送上上路。其实,他也知道祯是要他看住晖,以免又节外生枝。不过,他最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连祯老大这次也亲自出马。难不成南京有什么其他事吸引他吗?
冯佑晖抱胸俯视高于天,慢怒地哼了一声。仇已报,气已消。他也不想留在这污秽之地了。转身间,高于天自以为被放一条生路,暗自庆兴着,一抹狡诈划过眼底。孰料,一道银光闪过,他已目瞪口呆,神色呆滞,小命没了。
“啐——”顾炜彬冷哼一声,和冯佑晖一同离开高公馆,前往会合点。
月儿悄悄爬上上中天,爱律驾车行驶在秦淮河畔,白天的秀丽景色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有些阴森。茂密的松林支撑起一道拱行****,将月光遮挡得细细碎碎。夜晚出没的鸟兽在林中穿棱,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时不是地还怪叫,在这逗留实在令人毛骨悚然。车内人并非一般人,身经百战的他们,最适合此刻的静谧,方便行事,易于思考。
隐隐约约,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的琴声,时高时低,时抑时扬,高若行云流水,飞湍流瀑,低似泉水叮咚,轻烟薄霭。抑扬间突显出指琴者忧喜交织的心情。稍有韵律造诣的人,皆会为之拍案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