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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曲终人不散(终)

姬仲羽看着苏瑾的人头从长阶上滚落而下,那颗人头直滚到他的脚边方止,他愤怒地朝长阶上的千离大吼:“姬叔夜!”夺子杀妻之恨,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千离深吸了口气,硬是拔出穿透她左肩的长剑,然后缓缓步下长阶,她的血滴落在汉白玉石阶上,如同落在雪地里的红梅。

她走到他身前,仰首直视向他,他先来到这里,也就是说明轩辕无尘败了。

千离面无表情,只怔怔地笑道:“仲羽哥哥……”

姬仲羽手中的龙舌剑忽然祭起,直刺向千离的心窝,后者也不躲,或者说她根本来不及躲,就让他这么刺了进去。

“住手!姬仲羽,你不能杀她!”

一声大喝让姬仲羽停住手中的力道,他看着千离心口浸出暗红色的血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她这样在淌血。

皇甫垚扶着只剩半条命的轩辕无尘,带着他一路杀到这里,此时,两个人皆浑身浴血,闯到距离千离百步之距已是极限,黑羽骑已经围拢过来,他们再也无法近前。

轩辕无尘推了皇甫垚一把:“我拖住这些人,你去救千离。”

皇甫垚按住轩辕无尘的肩膀,重重点下头。

然后大刀一横,直往千离处冲,这一路砍瓜切菜般杀过去,简直就是遇神杀神,总之挡他者死。

千离低头瞅了瞅龙舌剑刺入的心口,突然间她放声大笑,边笑还边咳出血来,而且越笑越癫狂:“仲羽哥哥,谁都可以杀我,就是你不可以,就算你要杀我,你也不该用这把剑。”这把龙舌宝剑,是她送他的定情之物,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对待她,不听她一句解释。

她哭了,她抓住龙舌剑的剑身,想将它从自己身上拔出,可他虽没有继续挺剑,也仍旧没有退让分毫。

“把剑从我身上收回去!”千离哭着大吼,她不要被他杀掉,老天不能这么安排,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对他来说是多么残忍。

姬仲羽被她这肝肠寸断的嘶吼所震憾,不由得收回手,可收了一半,他突然又狠下心道:“我不会再被你迷惑。”

剑毫不留情地又刺向千离,却在咫尺之距时被皇甫垚用长刀挑开。

两人随即相互厮杀起来。

“姬仲羽,你不能杀千离。”皇甫垚长刀横扫,将姬仲羽逼退。

“为什么?”姬仲羽举剑,冲上来就是一记纵劈。

兵刃相交竟擦出火化。

“她是你山盟海誓,发誓要珍惜一辈子的女人。”

“我不信,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是我瞎了眼才会迷恋上她。”

“姬仲羽,你真是无药可救。”皇甫垚大怒,手中长刀越发凌厉,“你就只知道苏瑾给你生了儿子,可你忘了,你和千离还有一个女儿,你忘了你信王的信字怎么解释,是你自己亲口对千离说会信守诺言,无论如何都会回到她身边。你以为千离想做这个皇帝?她是为了保住你才在那皇位上苦苦挣扎,没有她在暗中庇护,你又怎会在短短三年之内东山再起,那是因为她在纵容你。”

“我不信,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如果他信以为真,那么这一切该是多么悲哀。

“姬仲羽,早知道让你忘了过去会有今日这种局面,当初我就不该依了千离让你活着。”远处轩辕无尘忽将凤翼弓的准心对准了姬仲羽。

他知道杀了姬仲羽自己也得死在黑羽骑的乱刀之下,可事到如今,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也许是他们两个宿敌最好的结局。

“无尘,不要……”

千离的吼声未止,轩辕无尘已经扣动机潢,箭如飞星,破风而至。

千离奋不顾身扑到姬仲羽身上。她分明听到利箭穿入肌骨那分筋挫骨的声响,可她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大师兄!”

听到身后传来阿禧颤抖的嘶吼,千离方才回身,他只看见大师兄立在她身前那高大的背影,她捂着心口脚步虚浮地绕到大师兄身前。

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她亲手打造的金箭深深刺入大师兄的心口。

“我说千离,看人得看别人的脸,你瞪着我的身体看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皇甫垚发出爽朗的笑声。

“大师兄!你!”千离不忍看皇甫垚的伤处可又不敢别过脸,她只能听他的话,将目光移到他面上,见他对她露出微笑,她心都碎了。

“嘿嘿,不就是一支箭,瞧你那大惊小怪的模样,我身上多得是比这个恐怖的伤痕,这伤口才多大一点儿,才如你的小手指粗,不碍事。”说着皇甫垚想把露在外面的半截箭给折断,可当他看见金箭箭尾精致细腻的凤纹之时,他问千离:“这金箭你做的?”只有她的手才会这么巧。

“这箭叫凤舞九天。”千离点点头,当初给无尘凤翼弓时还附带了九支箭羽。

“这名字和你人一样美。”他痴痴笑道。

“大师兄,能撑到御医来吗?”此时轩辕禧已经走了过来,他所带的人马已经将整个局面控制住。

“你瞧不起人吗,我可是你们之中最强壮的一个。”说着,皇甫垚还显摆了一下他胳膊上扎实的肌肉。

千离和千禧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忙笑着点头附和。

皇甫垚转过身对姬仲羽叹口气后笑道:“不喊打喊杀了吧?睁大眼睛看清楚,肯不要命给你挡箭的女人,她再怎么蛇蝎心肠也不会毒你。还好这箭扎在我身上,要是在她身上,你以后肠子都得悔青。”

说完他又冲远处跪在地上六神无主的轩辕无尘吼道:“你在那里装什么死狗,今日我心情好,我弹琴给你们听,一会儿你掌声一定要给足,要不我削你。快来!”

皇甫垚迈开健步,走上长阶,直奔御宴宫而去,千禧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千离再次面对姬仲羽,她从怀里摸出一本染满血的厚厚书册,将之递到姬仲羽面前:“你让翟耀带话给我的时候,他还捎给了我这本册子,我看了,是你亲笔所写关于你失忆前的一切,你自己看吧。谢谢你的这本册子,要不然你刚刚那一剑,我就已经死了,哪会只是伤点儿皮肉这么简单。”

千离见姬仲羽迟迟不接,她已无太多耐心,此时她只惦记着大师兄,所以手一松,带血的册子“啪”一声落在地上。

她转身,捂着左胸的伤口飞跑着追上大师兄。

姬仲羽这才扔下龙舌剑,俯身拾起地上带血的册子,书面上“勿忘录”三个字确实是他的笔迹,他鼓足了勇气,才将书册翻开,第一页上第一句话便是:十二岁那年第一次相遇时,我就决定这辈子都要留她在身边,那年……

原来她为了他做了轩辕欲三年禁脔;

原来他如此自私,明知她是他的同胞皇妹,却硬是强要了她;

原来他是逃避责任,才弃江山而不顾,才连累了皇姐;

原来他和她的女儿叫羲和;

原来他真的发过誓,就算喝下忘情水也不会忘了她……

此时,他听见御宴宫里传出长琴声,是大师兄弹的锦阵,还是那样浑厚苍劲又不失细腻柔和。他见轩辕无尘拖着血淋淋的身子走得步履蹒跚,他走上去将他扶住,轩辕无尘诧异地看着他,他们先前在城外时,还斗得你死我活。

“虽然我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但依照我自己写那些点点滴滴,我想我们五个小时候感情一定很好,就算你此刻仍然憎恨我,可是至少在大师兄面前,我们言和吧。”

轩辕无尘哼了一声,可他并没有将姬仲羽推开,两人这是第一次携手并进。

他二人走进御宴宫时,皇甫垚正弹到上次千离不准他弹奏的最后一部分,开到荼蘼的花结局只剩凋谢,这是多么残忍,然而这种悲伤的场景被他弹出来却给人一种枯木逢春的感觉,年年岁岁,花开花落,周而复始,轮回不绝。

这就是完整的锦阵。

曲终,那四人皆拍手叫绝,皇甫垚朗笑道:“还能弹琴娱乐尔等,我说我没事儿吧,你们还不信。”

四人忙笑着陪不是,皇甫垚看那四个小的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样,不免心情极爽,又哈哈笑道:“四个傻子,终于也被我耍了一把,我快要死了。”

“大师兄,你怎么能做逃兵,抛下我们四个先去逍遥。”千禧眼中含泪。

“你这是什么话,我这是当先锋,先到下面去给你们探路,懂不懂,胡言乱语。我不管,反正我会盯着你们,别让我在下面也替你们操心。”

皇甫垚直直看着千离,忽放柔了声嗓央道:“千离啊,我先前在宫外好像听到你弹琵琶语了,那时只顾着打打杀杀,没听清,你再弹唱一次给大师兄听罢。”

千离应一声,连滚带爬跑去拿琵琶,她清了清嗓子,对皇甫垚道:“大师兄不能白听,听完了一定要叫好的。”

说完,弄琴唱起曲来。

“明镜黄,寂寞容颜晚,生死相随不过黄粱易碎,天涯故人远;

东风破,飞雪没晴天,梦结红窗无人嘘寒问暖,悲欢离合转;

朱弦乱,心碎肝肠断,紫陌纤尘奈何终是无缘,情散水云间;

爱恨,缠绵,皆过往,吾亦无悔无怨;

抱琴弄弦祈天愿,伤心难掩琵琶面;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愿曲终人不散……

人不散……”

…………

……

“好!”静默时皇甫垚大声叫好,“好一个曲终人不散!快意!”他逐一看着围在他身边师弟师妹,仿佛又回到在昆仑九宫时那快乐无忧的时候。

他又笑了笑,望着宫外远方,没了声息。

建业四年八月十七,毅王薨殁,享年二十八岁,同日,三王之乱止。

——————☆★☆凤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玄王轩辕无尘犯上作乱,起兵谋反,罪无可恕,但念起旧时之情谊,御赐鸩酒一杯,钦赐,谢恩。”

宫监宣读完毕,将毒酒捧在轩辕无尘跟前,劝道:“玄王殿下,喝了吧,陛下说了,喝了便就解脱了。”

轩辕无尘一脸憔悴,他始终无法从亲手杀了大师兄这个梦魇里走出来,追悔、自责都于事无补。

他毅然接过酒杯,最后只问了一句:“陛下她还好吗?”

宫监笑着回道:“回玄王的话,陛下好着呢!能吃、能喝、能睡,陛下长胖了好几圈呢!”

“那就好。”轩辕无尘露出欣笑,仰脖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这天下刚刚安定,阿禧就丢下东宫印鉴,留封信给她说他不做太子了从此便音信全无,害的她一个人从早忙到晚,要不是还有非攻替她分忧,她早被一应政事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好不容易她才能在早朝后得个空在众丫头的搀扶下在御花园里散步,真是难得难得。

“我说风花雪月,你们可真能耐,朕让你们在那四人身边当细作,你们倒好,居然连吃带裹。”挺着大肚子就回来给她交差了。

这一干丫头,分别是鑫、森、淼、焱、风、花、雪、月,还有綦连采儿和奉剑。风花雪月四女皆是腹中有喜跑回她这个皇帝身边避难,千离想着这四女那四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头就疼,她已经收了那四个男人无数折子,恳请她、威胁她外加利诱她这个皇帝做主赐婚。

千离倒是乐意牵红线,毕竟宫里养这么多白吃白喝的孕妇多亏呐,可是四女是打死都不嫁,逼急了就给你来个一尸两命的威胁,千离只拿这帮女人无语。

带球乱跑的还不止风花雪月,就连皇甫焱这个地道的男人婆都挺了个大肚子在她宫里晃荡。

“焱儿,朕记得给过你一座府邸吧,你有府邸干嘛赖在朕的宫里?”千离看皇甫焱就不顺眼,穿男装挺着大肚子,扎眼呐。

“我说陛下,你给我的是将军府,我在人前是男人好不好,你叫我挺着大肚子出入将军府,一个时辰就会满城皆知大将军是女人,到时候我怎么做人,陛下脸往哪儿搁?”皇甫焱一边嗑松子一边回道。

千离小声嘀咕:“知道丢人还做那么出格的事。”因为纹身之事她剜了那个男人的双目,那个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让她拿身体来交换,这个皇甫焱脑袋里装的他娘的就是豆腐渣,还真就应了。

“陛下,你那把青冥剑能否借我,我想拿来做护身符,生完孩子就还你。”皇甫焱恬不知耻道。

千离知她惦记这青冥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都开口了她这个万能的皇帝陛下还能不答应?当然只有忍痛割爱,拿到青冥的皇甫焱欢天喜地谢了恩,全然没注意到千离那不舍的眼神。

众女说笑之际,忽有一宫女不顾宫侍阻拦,非要面见离帝,奉剑第一个跳出来拦住那女人,三两下便让其跪下,任何未经她允许的人,统统不准靠近陛下,陛下肚子里怀的可是她家少主的血脉,万不能磕着碰着。

要知道这个孩子的出现给了他们多大的希望,不止是皇甫家,就连陛下本人都因这孩子开朗了许多,这孩子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奉剑责问道:“大胆宫婢,竟在御花园内喧哗,惊到圣驾你该当何罪?”

“奴婢知罪,奴婢只是想恳请陛下不要赐死玄王。”

千离这才瞅向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千鹤,千离道:“不是朕不饶他,而是他自己不能原谅自己,朕这么做也是想让他解脱。”

“如果陛下圣意已决,那么千鹤愿意去陪玄王,求陛下恩准。”

“朕准了,这就让人带你去。”

千鹤谢了恩,临走时又大着胆子问千离:“那我和无尘的孩子?”

“痕儿朕自会视如己出,你去吧!”

等千鹤被人领走,皇甫鑫才开始数落起千离:“陛下那么大的人了,怎就还孩子心性,你这玩笑开得真过火。”

“朕不试探一下她怎知她对轩辕无尘是真心还是假意,给无尘喝了噬心草泡制的酒,他会将过去全都遗忘,忘了那些哀伤的事于他而言是件好事,而且让他忘了过去快乐的事,也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他和她再不会有交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经营着一家酒楼,再有千鹤这么一个贤内助帮他,他家的日子一定会风调雨顺的。

“好了,到时辰喝补药了。”綦连采儿端过汤药先自己尝了尝,然后才递给千离:“姬仲羽这个九宫宫主特命人从昆仑山带来了千年灵芝,陛下趁热喝了吧。”

千离听着就想吐,她的皇兄,真是一刻也放不下她和她腹中的孩儿,隔三差五就从九宫给她捎补药,她知道他精通药理,可这补得未免也太过分了一点。

可还不能不喝,这大帮女人盯得死紧,半点不能打马虎眼。而且,她也不能枉费他一片好心。

她的仲羽哥哥知道以前的记忆是找不回来了的,于是他替她补了一卦,知道她的命格是九离帝王命,那是众亲散尽的命格,他说此生他欠她太多,唯一还能帮她做的便是帮她改命。他们是双生子,本就是一体,他会在昆仑九宫孤身到老,替她受九离之孤寒,而她,只要享尽这帝王命就好。

三个月后,离帝在大胜殿诞下一男婴,取名皇甫沧涛,千离的意思是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像大师兄一样有沧海一般的胸襟,更希望他能经得起风浪,成为像大师兄那样有担当的男人。

就在同一天,离帝立四子皇甫沧涛为皇太子。并同时立长公主姬羲和为璎王,次子姬云遥为珞王,三子轩辕无痕为琦王。

只愿这些孩子们能够珍惜这在一起的缘分,守望相助,相扶到老。

——————☆★☆尾声☆★☆——————

广袤无垠的北疆大草原上北风呼啸,浩瀚汹涌的东海中波涛卷起千万堆白雪,九州大地上苍劲雄浑的群山无言耸立,波澜壮阔的江河奔涌咆哮……

万物的声音皆在这一天随着天上的云絮凝聚在皇城的上空,被皇城中嵩呼出的万岁声所升华。

九天之内,寰宇之下,还有哪国哪朝能与浩浩九华皇朝相提并论?它的疆域为历朝之最,它的军队威震四海,它的百姓安居乐业,它的君主……

离帝袭一身绯色龙袍,金色的龙与凤盘旋而上,升腾在云雾之中,在鲜艳明丽的红色衬托下气势如虹,她的出现使得艳阳都显得苍白无力。

头上冕旒垂下的温润玉珠随着她沉稳的步伐摇曳出流光溢彩,那是专属于帝王的光辉。她纤细的腰间佩挂着龙舌巨剑,带着无法衡量的沉重感她一步步登上白玉龙阶。

她身后跟着三子一女,虽然年幼却皆有天家风采,年纪最小的皇太子才刚刚学会牵着母皇的龙袍走道,一不小心就跌了一跤,那一位皇姐,两位皇兄皆出手相扶,离帝见了,心下宽慰。

站在未央宫的城楼上,她一拂袖,下面数十万人的山呼声绕殿如雷,声声震耳。

在这君临天下的一刻,离帝那颠倒容华的面上却只有一层永远也化不开的霜寒。

她在感受这万丈荣光之时忽然闭目沉吟:“一场繁华,一场空……”

心里的失落并非千秋万世的基业便可抚平,许多东西再也等不到,盼不来。

她忽然觉得头脑晕眩,摇摇欲坠之际却有人从旁扶助她的腰身,稳住她的身形。

“我回来了。”

耳旁的温润让她倏然转身,她凝眸,将那风姿俊朗之人纳入眼底。像拂拭千年的尘埃一般,她抬手抚上他古玉般的容颜,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轻溢出口。

他抱得她好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力大。

红云在她脸上渐渐晕染开,就连眉梢也舒展开来。她松开绷紧的身心,在万众瞩目之下软软依偎在他健硕的怀中。

“你走得是那样绝然,为什么又回来了?”她已是满目晶莹。

“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只有你能帮我解答。”在这并肩共享荣华之时,他问她:“这一世,你究竟爱的是谁?”

她抓紧他的大掌按在她的心口,轻声回道:“如画江山,不及你们之中任何一个留在朕的身边。”